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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通过简简单单十几日的相处,他从这些人身上并没有发现这些皇城禁军,这些本该是最优秀军人的身上看出一点血性方刚的影子,反而面目麻木,每日机械的训练,每日满嘴荤段子,每日浑浑噩噩的在这偌大的兵营活下去。
      大政建国数十年,几十年来国泰民安,他们这一代活在太平盛世里早不知战争杀伐的残酷,养在安逸的皇城里庸庸碌碌,早忘了军人的使命。
      容簇舔了舔干燥的嘴角,在队伍角落里跟着前面士兵的动作比划着枯燥的军体拳。上次就是在练军体拳的时候栽到张一千手里,容簇这次没有由着自己心来,规规矩矩的学着其他人的动作一招一式的比划着,满心敷衍。
      赵衍刚刚在容簇这里栽了跟头,视线随着角落的容簇动作飘忽不定,回想起刚刚容簇全然不似之前笑意满满的模样,身子冷战似的抖了抖,这才觉得谷颐之前说的话不似说笑。
      他是真的和之前那个人不一样了,从内到外,不带一丝掺假。
      赵衍想到这里满心复杂。
      谷颐这家伙知道这小子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吗?他别是被容簇的长相给迷惑了吧。
      “拂清。”
      忽然一双手附上了他的肩膀,赵衍猛地一抖,扭头发现正是说曹操曹操到的谷颐。
      “怎么样?”
      “啊?”赵衍一愣,而后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没事,跑的时候我让他休息了,累不着他。”
      “嗯。”谷颐点点头。
      谷颐要走,赵衍却一把拉住他,“哎,熙钰啊。”
      “嗯?”
      “那容簇……”赵衍欲语还休。
      “怎么了?”谷颐皱了皱眉,没见过赵衍有过这幅样子,“容簇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没事。这边有我,你宫里那边忙,就不要老过来了,不知道还以为我是在虐待你那小,那小世子呢。”赵衍话到嘴边,却还是把话头咽了下去。
      谷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摆摆手。
      “无碍。”
      那边容簇练得根本不走心,一抬头便注意到了在前边站了不久便离开的太子殿下,赵衍的动作自然也被他收入眼中。
      赵衍眼神有些怪异。容簇笑了笑,赵衍却没把话说下去,这倒有点出乎意料之外。昨天第一次见赵衍,这人对自己的态度就不清不明的,搞得人难受的慌,吓他一下这还能乖了点,不过居然没告状,啧。
      容簇稍显意外的撇撇嘴,没看到自己想要的画面,动作更加敷衍。而在中午,容簇还是意料之中的等到了赵衍。
      “你到底是谁?”
      “摄政王第三子,容簇,容宜卿。如假包换,就是失忆了。”容簇耸耸肩,一脸的你爱信不信。
      “失忆了?”赵衍明显不信。
      容簇对这人第一印象就很不咋地,也懒得在这儿装笑脸,坐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狂狷霸气的富二代架势就是刚:“赵将军,我对你的太子殿下没有兴趣,这点你大可放心。”
      “至于我为什么来这儿,赵将军没必要知道。你真正应该庆幸的是,我来到了这儿。”容簇微微一勾唇,语气意味深长。
      “不管怎样,我选择了你家太子殿下,便不会做出有悖于大局利益的事。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不过是为了容家的以后罢了。”
      我只不过是为了容家的以后。
      赵衍复杂的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无言。餐后来来往往的士兵渐渐多了起来,嘈杂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不远处有传讯兵快步走来,在他面前低声说道。
      “将军,太子殿下找。”
      “知道了,走吧。”赵衍站起来面色不善的点了点头,跟着人绕过营帐前往主营。掀开主营的门帘,赵衍随便寻了个椅子坐下。
      “刚刚去找容簇了?”
      赵衍被容簇一唬,脸色到现在都是臭的,淡淡哼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他这人不似面上那般软弱,你与他相处时千万小心,少被他那小白脸似的漂亮皮囊给迷惑了。”
      谷颐闻言,却是低头笑了声,“怎么,在他那里吃瘪了?”
      “哼。”赵衍冷哼一声,语气实在不佳:“表里不一。”
      谷颐收了笑容,面对好友明显透着厌恶的脸正色道:“本王之前没和你说过,一个月之前,我曾在回营的路上遭遇了刺杀。”
      赵衍闻之色变,“什么?在京城?!”
      谷颐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本王此前对这位容小世子也不甚了解,顶多是被外面的风言风语耳濡目染,知道这人的风评不好。一个月之前,小五把人撞伤还未有悔改之心,本王带他前去摄政王府请罪,算是第一次正面看这位小世子。”
      “但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打破了本王对他模糊的固有印象。这人绝不可能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只喜欢混迹在风月之所的纨绔子弟。之后小五对摄政王出言不逊,也是容簇在其中调和才不至于我们与摄政王一派出现裂痕。”
      赵衍渐渐冷静下来。谷颐接着说道:“不过就算小五道歉,营里那些拥护他的将领也对容簇意不平,这些人在战事上指挥不错,但一旦涉及到政事便成立些莽夫,稍微受人挑拨便会过激。本王从宫里办完事出来,心里想着容簇的事,便绕到了摄政王府那边的路,遇上了刺杀。”
      谷颐还清晰的记得那天的情景。他策马站在摄政王后门的街角,心里正想着容簇的不同寻常,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道黑影翻身进入了摄政王府。谷颐目光一凛,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跟着翻入了王府后院。
      “你是说,那人不是冲你来的?”赵衍眉头紧皱,出声问道。
      谷颐颔首,说道:“他的行为非常具有目的性,目标便是容簇居住的逸清居。本王紧随其后,心思稍微急了些,没有发现他其实还有同伙。”
      “同伙?”
      “是。那人应该是早就在逸清居埋伏了,在前院的目的只是为了接应翻墙进入的那名黑衣人。本王一时不防,被那人用暗箭刺中。但他似乎并无取本王性命之意,在刺伤本王之后便立刻带着那名黑衣人离开了摄政王府。”
      “会不会是容簇……”赵衍试探性的问道。
      “应该不是。本王被刺伤后无处可去,索性躲进了他的房间。”谷颐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怀疑,“本王进去的时候,他毫无发觉,似乎还做了噩梦。在见到本王之后,他除了被吓到也并未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反而……”
      谷颐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赵衍好奇的问道:“反而什么?”
      谷颐目光放空,容簇那毛茸茸的发顶好像近在眼前。他的眼光不自觉的放柔了些,语气也不经意间带了些笑意,说道:“反而还帮本王疗伤,借了本王件衣服穿。”
      “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谷颐拍拍好友的肩膀,“况且要不是他在逸清居救本王一命,本王现在保不准都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了。”
      面前的是多年一同长大的好友,赵衍怎么能听不出来谷颐话语里不容反驳的包容,对此也只能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算了,我信你便可。”
      其实赵衍也未必是对容簇有太大意见。只是突然发现原本被世人调笑嫌弃的人现如今变得高深莫测,甚至对他和他在乎的人产生了威胁,心里不自觉对对容簇进行抵触罢了。
      谷颐看着赵衍快步出了主营帐,脸上的严肃散去,开口的语气带了些无奈:“现在满意了吗?”
      “满意满意。”容簇掀开遮挡的幕布一角,从主帐后的寝室灵巧地钻了进来,懒散的靠坐在主位的桌子旁,笑吟吟的拈了颗葡萄扔到嘴里,“这家伙比之前的那张大千可精明多了,学会捧杀我了可还行。”
      “张一千。”谷颐无奈的纠正他。
      “哦哦,张一千。”容簇忙不迭地应道,“唔,赵大将军还才是正儿八经的给我拉仇恨呢,啧啧啧,我一上午睡着觉都能感受到来自几千号人目光的千刀万剐,都快把我生吞活剥了。”
      “他以后不会这样了。”谷颐看着容簇右半边脸颊鼓起一个小包,声音不自觉放柔。
      “那就好。”容簇点了点头,继续撸了一把葡萄串往嘴里扔。不得不说,太子殿下的待遇就是比他们这种普通人好千万倍,从水果品质就能看得出来。容簇回忆了一下自己每天一个的小苹果,啧啧感叹世态炎凉世事不公。
      容簇嘴唇被葡萄饱满的汁水沾染的晶莹透亮,嘴角勾起的坏笑配上他那张漂亮的脸,看上去……竟然有些诱人。
      谷颐看的莫名起了一身的燥热,连忙错开了视线。
      赵衍有没讲错的一点就是容簇是真的,咳,很漂亮。谷颐把视线移到桌上那盘葡萄上,葡萄串上已经被容簇撸秃了一大片,露出褐色的枝。
      “哎谷颐。”容簇把手里的葡萄全部吃完,开口叫他。
      这一叫把望着葡萄出神的谷颐成功的再次让他心神一漾。从小到大,世人对他这个尊贵的太子殿下都十分尊敬,除了父皇母后会亲昵的叫他一声颐儿,也就剩下赵衍和李宴与他亲近些,叫他一声熙钰。而这个与他相处没有多长时间的小世子,却可以毫无负担的使唤他,唤他姓名。
      叫他谷颐。
      容簇不熟悉古代名字里这些弯弯绕绕,并不了解叫名和叫字有什么区别,自然不懂叫个名字就能在太子殿下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澜。谷颐把这两个字揉碎了在脑海里回味了两次,才堪堪稳住语调平稳的应了一声。“怎么了?”
      “谷颐你觉不觉得你们的,啊不咱们禁军的训练方式,有些许问题?”容簇试探性的问了句。
      “你说。”谷颐心里一动,把脑子里其他的想法扫开,沉下心来专心听容簇的话。
      “这禁军的军营是只有这一座吗?”
      “有三座。”谷颐点了点头,知道容簇不很了解禁军的总体规划,开口给他细致的讲解道:“禁军主要负责皇城外部的守卫,皇宫内部的守卫由四皇子管理。这几十年来国泰民安,父皇有意削减军队开支,以皇城治安优良为由,不仅克扣了不少禁军的军费支出,而且对内部人员进行大幅度削减。原先花销巨大但成效甚微的骁骑营、羽骑营直接被裁撤,只剩一个龙骑营独在城外设有校场单独操练,而原来分类细密的禁军如今也渐渐弱化,只剩下你看到的这座步兵大本营和城西郊外一支后勤军备营。”
      “所以说,禁军现在除去一支衰败的骑兵外,基本全部是步兵?”容簇听着,眉头越皱越深。
      谷颐点点头,认同了这一观点。
      “呵,两万战士全是步兵也是够了。这么多年,没有人对此进行质疑?”
      “有,你父王便是其中之一。”谷颐说道:“禁军整改是由吏部与礼部侍郎为主的文官首先提起的,正符合父皇之意,一经提出便被父皇大力推行,自然受到了多方阻拦,摄政王便是反对方中最坚决的一个。但父皇心意已决,摄政王百般阻拦也不见成效,反而自身受到很多局限。”
      “容簇,你能说服摄政王而后来到禁军,本王不甚感激。”谷颐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本王不希望你有想要改变禁军的想法,嗯?”
      谷颐眸色深沉,直直望入容簇的眼里,滚烫而直白的话语烫的他心头一窒。容簇明白谷颐这话里有保护他、保护摄政王府的意思,心里微微一暖。不过,谁说他想要这么改变禁军了?
      “好吧。”容簇歪头,笑吟吟的回视着他:“可我还是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
      下午操练如期而至。赵衍看着谷颐和容簇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隔着他四目相对遥遥相望,额头那根青筋就止不住的跳。
      “宫里事务那么繁忙,你怎么有时间在这里逗留这么久了?都说了我不会再为难你的小世子了,你怎么还不放心呢啊?”
      队列散开开始练习拳术,赵衍挪到了谷颐的座位旁边,咬牙切齿道。
      “本王过来查验操练成效。”谷颐斜睨了他一眼,语调突然变得意味深长:“你觉得,这种训练方式会有成效吗?”
      “没有成效也不能动,陛下什么心思你还不懂?你想赶着趟儿学摄政王和陛下对着干,怎么突然提这个!”赵衍一愣,果断否决了他的意有所想。
      “也不是不行。”
      谷颐轻飘飘丢下这么一句话,赵衍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这句话反应过来之后太子殿下已经站起了身。
      “这就对了,什么!什么叫也不是不行!熙钰!谷颐你干什么去!”
      赵衍被这几天极其不正常的谷颐搞蒙了,想要叫住他又顾及到旁人不敢出声,只能压低声音努力想要叫住他。
      “本王回宫。”
      谷颐轻飘飘的留下一句,便施施然离开,独留赵衍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摸不着头脑。赵衍朝谷颐后背狠狠瞪了一眼,扭头过来又看到那个小世子在底下也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赵衍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总觉得自己以后会被这两个人联合起来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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