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容歌》一炬

11、第 11 章

　　第二天起早，赵衍站在训练场，看着一夜之间就兀然立起来的两座比武台，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能告诉本将，这是什么？”赵衍咬牙切齿的拉住一个抬旗的小兵，手劲大的像是要把人胳膊掐断。
　　小兵诚惶诚恐地说道：“这是太子殿下昨晚吩咐要求做的，说是，说是要比武选拔。”
　　“四个都有？他这是要干什么！”
　　“都都有的。不过您，将军你问小的小的具体也不知道了啊，小的只是个……”
　　“要你何用！”赵衍昨天才和谷颐说了不要动禁军，今天就给他搞出这么一出，这是非要他亡！眼看赵大将军快要气死了，容簇好心上前拦住他要去找谷颐的脚步，偏偏头示意道：“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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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赵衍和容簇俩人本就两看两相厌，单独出来说话赵衍也恨不得离他三丈远。“找我什么事？”
　　“看样子谷颐还没和你详谈。”容簇眯着眼睛笑了笑，“要建比武台的想法，是我和他亲口说的。”
　　“是你？容宜卿！”赵衍脸色瞬间冷下去，冰冷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同意动禁军？你不清楚政局就别乱给他出主意，他纵容你听你的并不代表我会同意，你别忘了本将好歹也是个大将军！”
　　“知道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来劝你了吗？”容簇罕见的好脾气。
　　哧。赵衍头偏到一边，不去看他。
　　“如你所说，皇帝不想让京城的军队势力过大，是因为他害怕太子会因此权力过大。所以他打散禁军原本完善的操练体系，把禁军麻痹成为一支战斗力极其低弱的队伍，顺便把皇宫内的侍卫控制权交给了四皇子，妄图让他们形成相互制衡的局面。”
　　“皇帝明白朝廷普遍倾向于太子党，便不断加大四皇子的权力，甚至为他所掌管的侍卫营建了一座不小于禁军军营的校场。四皇子权力越发膨胀，开始忘了自己是个谁了，面对谷颐这个正派的太子殿下都能显出傲慢来，行事愈发不规矩。”
　　“两派分庭抗礼针锋相对自然是皇帝乐于见到的事，但他显然在分权中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容簇嗤笑了一声，“他削太子的权，让禁军变成一群废物，但四皇子的侍卫营却满是精锐，万一四皇子逼宫，他还想要一群废物前去和精兵强将面对面刚？皇帝在政事上不行，在这些弯弯绕绕的党争方面倒是挺有天赋，所以如果他注意到了这一点，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天平就再也无法恢复原样。”
　　容簇笑的无所谓：“谷颐回宫，便是去播种了。”
　　赵衍不是无脑之人，容簇一番口舌下来，他脸上已经全然不见之前的愤怒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不得不说，容簇拿捏住了陛下的核心痛处。
　　陛下这几年醉心于佛道两教，不理政事，一直是熙钰在处理政事。但陛下把摄政权给了他却又不信任他，变着法子扶植那个庶子不说，还要明里暗里削熙钰的权。赵衍明面上不敢有异议，但心里总归是为熙钰感到不值。
　　这次容簇提出这个想法，正好能把这几年愈发不平的权力收回来些，对熙钰也很是有利。
　　一看赵衍便是听进去这话了，容簇笑了笑继续说道：“况且政国的都城首弥的选址也有些不容忽视的问题。政国国土形状偏向于矩形，但京城选址却选在了离边境线不到六百里的地方。政国边境线虽固若金汤，但一旦突破敌军便可长驱直入，不消五日便可直抵首弥城下，禁军疲弱无能，根本抵挡不了多时，难道你想让侍卫营那区区两千余人上阵杀敌？”
　　容簇摇了摇头说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太过安逸只会麻痹思维。”
　　他不想政国也做着清朝天朝上国的美梦然后固步自封。
　　“皇城守卫军不强大，就相当于国家最后一道防线薄弱至极，皇帝不懂这个道理，你们这些武将不可能不会懂。单单为了政党安危而放弃维护整个国家的安全，你们这样做不对。”
　　赵衍一阵脸红，有些自惭形秽。
　　“我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再转头时看向容簇的眼神忽然带了些不同的色彩，“今日的谈话仅限于我们二人知晓。”
　　“嗯哼。”容簇自始至终是一幅无懈可击的笑脸，他吊儿郎当的转过身子向校场那边走，还没有完全好透的右腿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赵衍抿了抿嘴，忽然叫住容簇。
　　“那个，谢谢。”赵衍有些别扭的说道。
　　容簇没有扭回头，闻言也只是脚步顿了顿，对他突如其来的示好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那双明净的瞳孔里无端染上不少笑意。
　　“谢就不用了，有空请我吃顿好的就行。”
　　好大一会，容簇的声音远远的从校场传来，赵衍怔了怔，反应过来忽而也笑了起来。
　　容簇再回到校场的时候，比武台前众人已经聚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讨论半天了。
　　不过令容簇有些讶异的是，谷颐今天又到了校场，还到的这么早。
　　“怎么又过来了啊？”容簇站在他身边，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调笑道：“我看你这太子殿下当得也挺悠闲的嘛！”
　　谷颐被他碰了下肩膀，偏头过去看他弯弯的笑眼，语气不自觉柔和道：“父皇准了这事，第一天本王自然要过来亲自看看。”
　　“也是。”容簇了然，“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给禁军分明种类，然后进行针对性的训练。最好可以选拔一支二十到三十人的单独小队出来，着重培养训练成特种兵种，对以后单兵作战会很有利。”
　　“可以。”谷颐点点头，立刻召来台下站着的副将，把这一项加入了这次选拔提要中。
　　容簇对谷颐这毫不啰嗦的方式非常满意，啪啪拍了两下太子殿下尊贵的肩膀：“可以，够兄弟！”
　　吓倒了记录的副将和刚刚回来的赵衍。
　　“你也不用回你的队里去了，我把你提拔成教官，你之后便负责这支队伍。”谷颐手疾眼快地拉住讨了好便要跑的容簇，把人拽回身边，淡定的吩咐道。
　　“啊？我？”
　　这次轮到容簇愣了。
　　“他？”不光是容簇，副将也愣了。
　　“有问题？”谷颐淡淡得瞥了那副将一眼，他自然不敢对太子殿下有异议，只能闭紧嘴巴，默默在最后又填上一项
　　——容簇，小队统领教头。
　　“可以啊，果然权力都是罪恶的。”容簇靠在谷颐边上乐不可支的说道：“谢谢太子殿下了啊，这下我终于不用做那些沙雕动作了。”
　　谷颐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缓缓勾勒出一抹笑意。
　　“就在这儿站着吧。”
　　容簇自然听话，向后错开一步站在他身后，与赵衍一左一右的站在谷颐的两边。而赵衍反常的没有提出意见，反倒是让谷颐有些诧异。他回头撇了一眼赵衍，却在他脸上丝毫没看出不满的意思。不仅没问他搭台的事，连他光明正大给容簇行便利也没异议。
　　谷颐见状，淡淡地挑了挑眉，复而转头去看另一边站着的容簇。容簇感受到他的视线，神神秘秘的朝他扬了扬眉毛，一脸的得意。
　　看到容簇那活灵活现的表情，谷颐顿时了然，哑然一笑。
　　比武台是早就搭好了的，待到东西南三个校场的士兵全部汇合到中央校场并安排妥当时，他们已在台上站了许久。
　　谷颐耐心的等待他们消化完这个事实然后安静下来，直到人们视线全部放到他们几人身上，这才开口朗声道：
　　“知道为什么本王今日要在你们的校场上分别立这两座比武台吗？”
　　全场静默。
　　“本王知道你们长久以来心里有怨，怨朝廷不重视禁军，怨你们枯燥的操练，怨身为军人不得上阵杀敌！”谷颐气场全开，自成天子气概。他说道：“本王这些年看在心里，所以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你们想要上阵杀敌，可以！拿出你们的实力来，只要你们有这个能力上战场，本王便给你留下位置。你擅长什么，便给本王展示什么。想要成为什么人，就去做什么人！”
　　“本王，一并满足你们。”
　　容簇站在他身旁，第一次看到如此一个太子殿下。身前的男人身形高大清俊，说出来的话饱含力量，似乎全世界的光全部汇聚到他的身上。
　　台下不知是谁先开了头，一时间，“太子殿下千岁”的呼声响彻天空。
　　容簇眉目含笑，听着底下高昂热烈的叫喊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里偷偷调笑道：“这要是放我们那，所有人喊得肯定就是‘谷神牛逼！’，知道不？”
　　“什么？”谷颐疑惑的偏头过来，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容簇对他嘿嘿一笑，心里腹诽道：这种话让你们听见了还了得，还不得把我抓了当柴烧？想想古代对待所谓妖邪的做法，容簇还有些不寒而栗。
　　“没什么，赞叹下您的魅力无穷。”
　　谷颐弯了弯唇角。
　　具体的规则有副将宣布，太子殿下只是个鼓舞士气的存在。他坐到看台上的玉石椅上，容簇也有幸分到一把木椅来坐。底下站着所有的禁军，容簇行为也收敛了许多，举止规矩了不少，脊背挺直稳当的坐正在椅子上观看。
　　选拔总共进行五日，以比武为主。擂台由各校场主大将军负责主持，一万八千名士兵前三局以一对一的方式决出胜负，留下的两千两百五十名士兵便可成为以后的禁军精尖力量。
　　这两千两百五十名士兵，采用自由匹配的方式自己挑选对手，战胜对方积一分，失败则不计分，最后按照名次排序，前五十名单独成立一支特别军种受到最好的训练，第五十名至七百五十名可前往城西龙骑营加入轻骑军和重骑军，后一千五百名士兵组成综合军成为虎威营。
　　而剩下的一万五千余名士兵由大将军决定，以二比一的比例分配加入另外两大营——以射击为主的射卒营和以步战士兵为主的步卒营。
　　两座军营，五个校场被分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