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甜茶》豆角角豆

9、前任

　　姜茶礼貌地问他，“来喝奶茶的？想喝什么。”
　　周以的手指在桌上没规律地点了点，“先不喝。我们到学校里走走？”
　　姜茶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走吧。”

　　夜晚的校园充满了悠闲而欢快的气息。
　　暂时无需面对生活压力的少年少女们，此刻连白间的课业烦恼也消散不见。在人生最后一座象牙塔里，尽情享受着无忧的夜生活。约会的，购物的，聊天的。到处是年轻欢快的气氛，令人羡慕。

　　他们顺着一条林荫道走着，路两边种着不知名的花草。
　　两人走了好远，都没有说话。
　　一阵风吹过，带来淡淡的幽香。姜茶仔细闻了闻，像是桂花香。这个季节的桂花，开的正盛。香味清淡幽远。
　　秋天快来了。

　　周以笑着说，“记得在大学时，我们学校里也有很多桂花树。我们当时闻到花香，还争论这到底是什么花。我说是桂花，你偏说是玉兰。”
　　姜茶也微微笑了一下：“那时候你还说我文科生肯定不如你理科生懂的多。”

　　桂花香将姜茶的思绪带回九年前。那时候的她还只是大一的学生，而周以是同校的研究生。周以的课业繁忙，而姜茶忙着好几份兼职。两个人的时间都很紧张，但只要在不太忙的夜晚，他们便会抽时间在学校里一起散散步。聊聊自己一天的生活。
　　那时候的他们，都很年轻。像此刻在学校里见到的那些学生一样。

　　“我今天在学校里见到了你，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周以说，“如果不是我去问来了郑瑜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你就在我们校门口开店。”
　　他看了一眼姜茶，“你是故意不想让我知道，对吗？”

　　“对。”姜茶突然说，“周以，别再找我了，忘掉过去吧。”

　　周以的脚步停了下来。
　　姜茶继续说，“不管当初分手是否出于无奈，也不管是否甘心，无论如何，过去的已经过去。”
　　姜茶看着他的眼睛，“往前看吧，周以。大多数人的初恋都无疾而终，我们不过是千万人中普通的一对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周以眼里有受伤的神色，“不一样。如果当初不是我父母，”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不是我不够坚持，那么我们的结果会不一样。”
　　姜茶摇摇头，“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如果我为人父母，也许我也不会乐意自己的孩子，和这样家庭的女孩在一起交往。我能理解，你也应该理解。”
　　周以打断她，“姜茶，你不懂吗？我理解，但我后悔了。”
　　“我后悔把你弄丢了。”

　　他们此刻走到了宿舍区，在草地边停了下来。
　　夏末了，不再那么炎热，外头的人多起来。周围是来来往往的男孩女孩。
　　他们也曾像这些年轻的少男少女一样，拥有最纯粹的快乐，最炽热的感情。他们也曾以为靠这份炽热便能仗剑走天涯，却没想到，最炽热的也最脆弱。
　　周以的妈妈对姜茶说，“姜茶，我们周以是个好孩子，你别逼我说难听的话。”
　　姜茶的自尊心破碎过。从那以后，她对爱情便不再那么天真了。

　　周以观察着姜茶的表情，知道有些事不是一天两天便就挽回。不想逼她太紧，于是缓了语气，故作轻松地说，“先不说那些了。有个朋友送了我两张演唱会的票，一个台湾歌手的，就在国庆节。我们一起去吧？”

　　姜茶用脚尖拨了拨地上的草，然后抬头说，“国庆节我已经有安排了。”
　　“哦？”周以半开玩笑地问，“是真的，还是婉拒我的借口呢。”

　　姜茶偏过头。她看到前方的男生宿舍楼的大门口，一个男生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
　　男生个子高，长得帅，步伐轻快。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于是姜茶一眼认出来，那是程宙。

　　程宙快步迈向马路对面，有个女生在那里等待着，远远就朝他招了招手。

　　周以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姜茶收回目光，对周以说，“国庆店里忙，应该走不开。”
　　周以点点头，“不急，离国庆节还早，到时候再说。”
　　姜茶抬手看了看表，“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周以温柔地笑笑，“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几步路而已。”
　　周以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

　　姜茶回身往校外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往宿舍楼那里站着的两人看去。

　　程宙和那个女生面对面站着，笑着聊天。然后女生将手里一直抱着的礼盒，递过去交给他。程宙欣然接受了。

　　姜茶抿了抿唇，顿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继续往外走。
　　过了几分钟，姜茶刚走到校门口，便收到程宙回的微信，关于如何还卡的事。
　　“我去你店里拿？”
　　姜茶回复他，“我没在店里。”
　　那边快速地回过来，
　　“那你送过来给我，我在宿舍。”后面跟了一个表情，是一个小人得逞坏笑的样子。
　　姜茶捏着手机，在屏幕上快速地打出几个字，“很享受女生给你送东西吧？”
　　程宙：“？”

　　程宙收到这条信息时，正在爬楼梯。
　　等他回到宿舍时，都没收到对方的回复。
　　他推门进了４０３，把手上的礼盒往靠门右手边的书桌上放好，然后往里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大杨凑过来，“帮老陈拿东西回来了？”
　　“嗯。”
　　“唉。”大杨忍不住感叹，“老陈的女朋友对他可真好了。隔三岔五给他送礼物。”
　　说着走到老陈桌边，拿起那个礼盒左右打量。

　　程宙坐在书桌前，打开编程软件，回头看他一眼，“别乱动啊，一会儿老陈回来揍你。”
　　“呲，谁稀罕似的。”大杨把礼盒放回去，“等老子有了女朋友，我也一天收三份礼物。”
　　大杨又是长叹一声，凑到程宙旁边，勾住他的脖子。
　　“宙儿，你说说，我是个人条件不允许，没有女孩相中我。你说说你，啊，我们堂堂的院草，校草，三天两头有女生跟你要微信。哥羡慕都羡慕不过来。你怎么也单身？”
　　他双手抱住程宙，在他身上乱摸，做泫然欲泣状，
　　“要不，我委屈一下，咱俩凑和凑和吧。”

　　程宙“嘶”一声，皱着眉，“啪啪啪”拍开大杨抱在自己身上的手，嫌弃地说，“谁要跟你凑和。我有喜欢的人。”
　　“我靠。”大杨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你谈恋爱了？”
　　“还没。”
　　大杨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我靠？人家不喜欢你？你是单恋？”
　　程宙把他推开，戴上耳机。
　　“滚滚滚，我要写程序了。”
　　＊＊＊

　　隔天的第一节课便是专业课。
　　快要下课的时候，周以先是布置了课后作业。然后合上电脑说，“还有一件事，之前跟你们说的，全国大学生计算机比赛初选结果，现在已经出来了。好消息是，我们班两个组都获得了参赛资格。”
　　底下有人鼓起掌来。
　　周以的视线在班里扫视一圈，找到程宙，点了点，“尤其你们组的作品，这次得到的评价不错。多上点心，争取拿个一等奖。”

　　还没等他说完，坐在前排的几个女生突然“哇”了一声，交头接耳起来。
　　周以扫视一眼，温和地问，“怎么了？”
　　“没没没。”
　　几个女生赶紧将手上的手机藏了起来。

　　周以将讲桌上的电脑和书本收了收，“这次比赛是和华成集团合作举办的。成绩好的同学，拿到集团实习的机会很大。华成的规模你们都知道，不用我多说了。”
　　程宙周围的几个同学都起哄地推他。

　　周以一走，前面的女生立刻沸腾起来，“大八卦，快看贴吧。”周围几个人全都凑过去。

　　程宙拿出手机，刷新了一下微信。与姜茶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昨天他发的那个问号，对方便没再回复了。

　　这时大杨拿着手机凑过来。
　　“我靠，还真是大八卦。”
　　他对着手机屏幕念到，“Ｓ大吴彦祖——计算机系周以老师神秘前任现身。”
　　大杨“嘶”了一声，“这啥玩意儿，周老师帅是帅，也不是吴彦祖那一挂的啊。”他往下翻了翻帖子内容，又用胳膊肘捅程宙，“你知道周老师前任是谁吗？长得相当漂亮哎。”
　　程宙仰头靠在椅背上，“不知道。”

　　“这个女生怎么这么眼熟啊？”大杨一拍大腿，“我靠，这不就是门口那个奶茶店的漂亮老板娘吗？被我们篮球砸到那个。”

　　程宙一顿，“什么？”
　　大杨把手机屏幕举到他眼前。
　　屏幕上放着一张照片，是一张两人在夜色里散步的照片，拍摄时间是昨天，看背景就在Ｓ大。

　　在一起散步不一定就是前任吧？
　　程宙又把帖子仔细看了看。
　　帖子里还放了一张ＱＱ空间的截图。
　　那是周以的ＱＱ空间。早先有学生有幸加上他的ＱＱ，发现在他的空间里只有一个相册，相册的名称叫“再见”，里头只有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合照，背景是蓝色大海，一男一女在落日下肩并肩靠在一起，海风吹起少女的头发。
　　照片中的男孩就是周以老师。
　　而照片中的少女，根据发帖人的分析比对，与昨夜和周以一起逛校园的，是同一个人。
　　因此得出结论——周以老师的前女友，现身了。

　　班里的女生叽叽喳喳八卦着，直到第二节课的铃声响起，才安静下来。
　　程宙一整节课都两手环胸，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快下课时，他才终于戳了戳大杨，“你说——。”
　　“什么？”大杨看他。
　　“你觉得周老师帅不帅？”
　　“那不得不承认，还是挺帅的。”大杨咂巴咂巴嘴。
　　“那我和周老师，谁帅？”
　　“……”
　　大杨眼珠子转一转，“这个吧，你俩类型不一样啊。这么说吧，周老师是儒雅小仙男，你是阳光小猛男。”他说完又回味了一下，点点头对自己的说法表示肯定。

　　程宙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