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穿越之小团子》约是

11、萧条

　　这场属性为细水长流的谋杀很快就被搁浅。

　　1935年，经济危机的余韵还没有消失，纳粹德国步入崛起。诺思所在的小城许多居民能自给自足，商品经济不够繁荣，虽然经济动荡难免，却没有那么深重。

　　真正严重起来的，是流行病。像一根导火索，随着各种传染病相继出现在小城，经济危机急速而至，经济结构急剧崩塌。

　　通货紧缩，物价下跌，银根吃紧，商品过剩，销售停滞……资本主义时期的必然缺陷逐步加深，让原本小城原本固缩不前的经济系统彻底瘫痪。
　　工厂停工，电厂停电，银行倒闭……拥有本城最大工厂的卡洛特家族直接面临倒闭。

　　如果没有诺思的加入，接下来将是卡洛特家族破产，汤姆被遣送回孤儿院。

　　当然，卡洛特依然濒临破产。在诺思的思维方式里，不会有挽救家族企业的意识。

　　诺思更崇尚抢夺。

　　另一方面，传染病对这个小城的居民是致命的。肺结核，水痘，甚至流行性感冒引起的肺炎……医学水平以及经济条件的局限，让人们陷入对生命流失的恐慌中。

　　死亡剧目开始在这座宁和的小城里上演。缓慢，却充满了颓败的毒。

　　吃晚饭的时候汤姆没有回来。

　　汤姆这段时间精神并不好，出门的次数锐减，诺思连续几天都是和他一起吃的。

　　诺思正在看书，他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地翻页。这样慢慢地看着书，也不会觉得多无聊。

　　菜渐渐凉了。

　　管家在旁边欲言又止，最后默默地吩咐佣人继续热菜。

　　管家再次提醒诺思菜热好时，汤姆正好走进房间，眼底还残存着疲惫的痕迹。诺思默默地拿出怀表，眼睛微微眯了眯。58分钟27秒，汤姆让他等待的时间。

　　诺思合上书放在一边，首先走进餐厅坐好，表情的无辜程度让一旁的管家先生十分不忍心。

　　汤姆静静地跟在后面，在他对面坐下。

　　“可以吃了！”诺思用潮湿的黑色大眼睛看着汤姆，无懈可击的姿态却让汤姆察觉出几分危险，不由得身体一僵，身上的倦怠感觉瞬间消散干净。

　　稍微调整了坐姿，汤姆看向诺思，从对方嘴角完美的弧度中硬是看出了“你死定了！”的意味。

　　“你在等我？”还没想好如何应对，这句话就已经很自然地问出来，让汤姆自己也怔了一下。

　　“我当然在等你，58分27秒。”诺思状若天真地回答，小孩子特有的潮湿的眼睛眨了眨，如果忽略那个58分27秒，必然真诚无比。

　　汤姆抿了抿嘴唇，身体里隐隐的期待瞬间冻结成防备。默默地在诺思对面坐下，开始用餐。

　　诺思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眼睛扫过汤姆，心中生出几分疑惑。过分安静，甚至说是乖巧的汤姆让他感觉到陌生。
　　不动声色地剥着手里的虾，眼睛却直直地看向埋着头的汤姆。渐渐的虾肉已经堆积了小半碗，汤姆却依然对他的视线仿若毫无所觉。

　　轻轻地咳了几声，汤姆终于识趣地抬头看他。诺思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拭掉手上的油渍，伸手捧起那小半碗虾肉直接倒入汤姆的盘子里，瞬间将汤姆的餐盘堆满。

　　汤姆看了他一会，继续埋着头默默地吃起来。

　　诺思继续为汤姆夹菜，将汤姆面前的盘子堆成了一座小山。而汤姆全程只是埋着头默默地吃着。

　　诺思捧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山的高度慢慢降低，直到最后一块牛排也被汤姆消灭。

　　哇……好厉害！

　　整整吃了三人份的食物。

　　诺思原本的不爽立时得到的安抚。他自然知道汤姆向来不是如此乖巧容易欺负，忍不住拽过汤姆的手，放了一点灵力探查汤姆此刻的精神状况。

　　眼睛微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怒气再次浮上。诺思手用力，直接将汤姆拽起，甩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相比于汤姆的身体显得过分高大的椅子也随之倾倒，发出撞击的钝响。

　　诺思咬咬牙，没有出声。长久的锻炼下来，汤姆的精神力较之以前已经明显上升，而现在却功亏一篑。汤姆的精神状况一片混乱，甚至还比不上最初强大。

　　管家先生反应过来后并没有去扶汤姆，而是默默地退出去。大厅里瞬间静默一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汤姆从地上坐起，没有出声。从诺思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一滴水滴滴在汤姆的手背上，沿着手背滑下来，留下淡淡的湿润痕迹。

　　“今天克里斯娜死掉了。”汤姆轻声说，语速放的非常慢，看起来很平静，“死亡名单公布出来，马上就被送往火化处烧掉了。”

　　诺思微微一愣，稚嫩的声音里还残留着莫名：“你害怕？”害怕而非伤心，诺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清晰地明白汤姆的感受。

　　“孤儿院也被隔离起来了……”

　　诺思并不认为汤姆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也并不认为他对孤儿院有什么留恋。

　　汤姆接下来的话却让诺思对之前的判断产生质疑。

　　“克里斯娜是孤儿院里唯一会为我说话的人，大家都认为我是怪物。”汤姆说完这句时，又补充了一下，“当然你也是怪物。”

　　诺思想要掀桌，他强调这一点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现在知道了，我们都不是怪物。”

　　悲伤气氛早已荡然无存，诺思嘴角抽了抽。即使汤姆所说的的确是困扰了他自己几年的问题，也不能阻碍诺思悲愤的情绪。

　　气氛缓和了一点。

　　“孤儿院全部隔离？”诺思顺着汤姆的话问。可是随着这句话，汤姆一直竭力保持的平静终于破碎。

　　他微微低了头，手有些颤抖。他很长的睫毛掩盖了眼里情绪的透露，尽管如此诺思还是能感觉到他精神力的波动。

　　“如果我不是被收养，我现在也会被隔离。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可是被收养，被收养又怎么样！我什么保障都没有，随时可能被送回去！凭什么我和那些人有这样的差距，我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公平的尺标会掌握在我手上！”

　　“公平的尺标？”诺思愈发觉得有趣。他觉得从来不存在的东西，汤姆想要去掌握它。

　　或许这也就是汤姆和他的不同。所以他是一个强盗，而汤姆会成为一个野心家。

　　他会成为伏地魔的。

　　“你不甘心。”诺思软乎乎的脸上带着稚嫩的年龄特有的肉感，满不在乎的口气，“然后呢？”

　　“汤姆，你现在什么也做不到。你看，卡洛特的工厂快倒闭了，如果你被送回去孤儿院，马上就会被隔离。你还可能会染上疾病，死亡，什么都没有。”诺思笑了笑，“更严重的是，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格局混乱，政治不稳，经济萧条，爆发也即将战争。”

　　汤姆抬头看他，眼神恢复了尖锐的模样。

　　“你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会如何？人们都在恐惧，沉默太久，压抑太久，丑陋就会暴露。”

　　当世界充满了传染病，恐惧也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