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穿越之小团子》约是

12、娃娃

　　小城的萧条渐渐演变成了死寂。周围都弥漫起灰蒙蒙的雾气，像镀了一层水雾的老旧照片一样，没有生气。

　　诺思不喜欢这里的人们那种茫然而精神不振的模样。

　　自从前一次的交谈，汤姆安静了许多。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出门。
　　汤姆走在诺思的左侧，偶尔视线会瞥过诺思的脸。他看到诺思神色和缓，眼神里有些冷冷的东西。

　　“你说，如果卡洛特家破产了……”汤姆没有过多深究诺思反常的情绪。他知道，他的思维……越来越轻易地被诺思左右着。

　　唔……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那我们两个就要流落街头。”诺思不怎么在意地答，“两年前，我父亲曾经把我扔在一个大型垃圾场自生自灭。那里食物很稀少，即使是为了争夺一块面包，也要做好死亡的觉悟。我在那里生活了三个月。”

　　“……”

　　汤姆有些疑惑。他知道贫民窟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但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诺思心甘情愿留在那样的地方，而不是逃离。

　　“第三个月我妈妈来接我。”诺思的声音低了些，似乎在回想什么，“我因此和我妈妈单独生活了一个月，于此同时，我父亲被嫌弃了一个月。”

　　汤姆注意到他的称呼是妈妈而不是母亲。他侧头去看诺思，正好对上他格外柔和的目光，顿了一下才机械地扭回脸，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所以呢？”

　　“现在食物卖不出去，堆积到要挖坑埋了，饿不死人。”

　　资本主义商品过剩，人们购买能力又不足。疫病过度蔓延的过度迅速，民众恐惧，对政府不满，政变导致战争。向来定理。

　　两个小小的身影，像散步一般，不紧不慢。

　　汤姆回忆着诺思刚刚的眼神，视线不由自主又落到旁边的人身上。

　　不需要细看就可以发觉，诺思和这个静寂荒废的街道格格不入，几乎一眼就觉得他的存在很突兀。就好像原本一张完美的油画，偏偏用炭笔描了几笔。即使画工再出色，也不搭调。

　　可是诺思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孩，眉目生动，谁也不会想到他软乎乎的身体充满怎样的破坏力。他甚至比汤姆在商店的橱窗里看到的布娃娃还要可爱。

　　汤姆又开始想起娃娃……

　　还在孤儿院时，有几次出来募款。有一次他们恰好经过百货商行，一对父母带着他们的孩子从那里走出来，那个孩子怀里正好满满当当地抱着一个娃娃。
　　一个类似橱窗上摆放的那样的，非常可爱的娃娃。

　　当时一起的孩子们都非常羡慕，只有汤姆一脸淡漠。

　　汤姆觉得那种娃娃一点用处都没有，无法填补他时常饥饿的肚子，无法充作任何用途。他觉得那些人特别愚蠢，抱着娃娃一脸满足的孩子也特别的让人厌恶。
　　他看着看着，眼睛里会流露出不屑的意味。

　　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明明告诉自己不屑，还是会好奇。会想象如果自己也拥有一个，把它抱在怀里是怎样的感觉。

　　如果他也有一个娃娃……

　　那种填满他空荡荡的怀抱的感觉，会不会是不同的？所以拥抱着娃娃的孩子，才会笑的那样讨厌。是不是只要他也有一个娃娃，他也会那样讨厌的笑。

　　切。汤姆冷笑。

　　被卡洛特家收养以后，汤姆一直表现的足够乖巧懂事。他知道自己没有依仗，不能让卡洛特夫妇感到厌烦。可是再次经过那个橱窗的时候，汤姆看着卡洛特夫人，第一次尝试索要东西。

　　汤姆不喜欢撒娇，他甚至厌恶这样的行为。可是被诱惑的人总是会做出自己觉得愚蠢的事情，更何况不擅长撒娇的他表现出的笨拙。

　　这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不仅是因为汤姆觉得自己的行为愚蠢，还因为那一刹那捕捉到的，卡洛特夫人流露出的不耐烦。

　　她的不耐烦，提醒着汤姆，他究竟做了什么样的蠢事。可是得到娃娃的某一个瞬间，汤姆甚至忘记了这些。从心里涌起一些奇异的感受，太过强烈迅速，淹没了其他情绪。

　　回去的路上，汤姆尝试着像其他小孩子那样，把娃娃抱在怀里。
　　那时的感觉，比他想象的感觉更好。软软的，抱着的时候觉得有暖暖的感觉。

　　他甚至想起刚刚学会拼写的单词，幸福。

　　汤姆在某一段时间很喜欢那个娃娃，即使他的喜欢方式，只是远远的，把视线停留在它身上。

　　汤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做不来那种一直拥抱着它的举动。那种强烈的感觉让他害怕。

　　对那个娃娃，他有喜欢，也有排斥。

　　直到有一天，那个娃娃不再属于他。那天卡洛特家来了几个客人，客人中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卡洛特夫妇都非常喜欢她。

　　卡洛特夫人要求汤姆把娃娃拿出来借给小女孩解闷。

　　汤姆当时很平静，没有拒绝，微笑着把娃娃递给了小女孩。

　　后来他们距离大人很远，因为大人谈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知道。

　　汤姆当时一直在微笑，对着小女孩微笑。可是即使这样，抱着娃娃的小女孩还是在他的视线中不断缩瑟，眼泪拼命地掉下来。

　　小女孩哭的很大声，惊动了客厅的大人。只有有人宠爱的孩子，才会热衷于哭泣。

　　他那么艰难才被卡洛特家族收养，却因此差点被送回去。

　　小女孩没有带走他的娃娃，可是那个娃娃却被汤姆亲手毁掉了。

　　在汤姆敏感尖锐的自尊里，还有名为自卑的东西。

　　后来诺思突然出现。
　　汤姆第一眼见到诺思就觉得他真好看。比那个娃娃还要好看，眼睛是最纯粹的黑色，鸦色的头发柔软的不像真的。
　　他不像孤儿院里的其他小孩子那样脏兮兮的，更不像卡洛特家的小客人那样，衣着光鲜却自以为是。

　　诺思的外表就像专门为“可爱”这个词打造的一样，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做工精良的娃娃。
　　任何一个娃娃也比不上他。

　　和脆弱的娃娃不同，诺思灿烂，生机勃勃。绝对不会像当初的那个娃娃，任人摆布，甚至毁弃，永远没有一点自由。

　　或许这也是汤姆毁掉它的原因。
　　在某一天他突然厌弃了保护者和拥有者这样的身份，也可能是他发现自己太弱小，承担不了保护者和拥有者这样的角色。无法保护盒拥有，他就毁掉。

　　一个诡异的轮回。

　　就如同对待那个娃娃一样，汤姆会隔开一段距离，远远地，不自觉地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就像他从来不去拥抱的那个娃娃。

　　他独特的，表达喜欢的方式。

　　汤姆还是会想杀掉诺思。诺思不像他的娃娃那样脆弱任人摆布。相反，他太强大了，强大到任人摆布的变成了汤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