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庭前花

2、秦可卿独白

　　我叫秦可卿，是秦国唯一的皇子，正因为是唯一的皇子，所以我的出生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只是这希望全在发现我天生双目失明的那一刻终结。
　　双目失明的我要如何继承秦国？如何维护秦国的地位？如何带领秦国走向繁荣？这些都是需要我去解决的问题，而且伴随着父王的病重，这问题越来越紧迫的需要我去解决。
　　我曾经是那么的自信，天真的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双目失明又如何？照样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完成我作为皇子的所有事。可是，很多的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太幼稚了。
　　与其让我这个不称职的皇子继承秦国，然后再看着秦国一点一点衰败下去，倒不如直接退位让贤，我这样想过，并且常常这样想，我甚至想过等父王百年之后我就做主把王位禅让给沈将军，他为人正直善良，我坚信他会给笼罩在阴影下的秦国重新带来光明。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没想到一直觊觎着秦国的夏王会拿着一纸求亲文书来到我的面前。
　　父王很生气，一把火烧光了他带来的所有聘礼，扬言要把他赶出秦国，而我却决定让他留下。因为我的强硬，父王只好妥协，同意让他留住几天。
　　他是那样大张旗鼓的来到秦国，又是那样大张旗鼓的对所有秦国的子民说要娶我，在秦国子民的眼中，这是羞辱，他们都知道夏王不会是因为喜欢我才要娶我的，他为的是秦国，这些也我知道。
　　只是那时我在想，他就算真的是为了秦国而来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好好统领秦国让秦国百姓免受他国纷扰，即使没有娶我这么烂得借口也可以，我都会把王位交给他的，只要他能善待我的子民。
　　只是在此之前我必须好好了解一下他的人品，看看他是否值得我将秦国托付于他。
　　我命人把他安排在宫中居住，好吃好喝招待着，只是对于他的求亲没有一点答复，我就是要这样晾着他，看他会怎么做，这算是我考验他耐性的一个环节吧。
　　那日天气甚好，伺候我的下人提议去莲池边走走，恰逢我心情不错便同意了。
　　我虽然看不见满池的莲花是何模样，但是我能闻到莲花的香味，可能就是因为眼睛看不天吧，我的嗅觉很灵敏，隔得很远也能闻到花香。
　　莲池边仔仔细细地铺了一条路出来，每块石头都被打磨得无比光滑，就是为了防止我不小心被绊到继而掉到水池中有危险。
　　原来你在这里！害孤好找！张扬跋扈的声音又不失霸气和爽朗，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天凌说话时的感想。
　　大胆！谁允许你来这里的！
　　我制止了出言不逊的下人，问他，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买通了你宫里的一个下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那语气带着张狂和得意。
　　你倒是诚实，不过，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跑来也不带个侍卫就不怕身首异处吗？
　　他满不在意的说，秦王不会这么糊涂的，杀了孤于你们有什么好处？只会平白无故让别国捡了便宜。
　　我轻笑，你说得对。
　　我没想到下一秒他会离我极近，近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耳边，痒痒的，我的心立刻狂跳起来。
　　怎么样？想好了吗？嫁给孤吧！
　　我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终究是不习惯与一个陌生男子靠得这么近。
　　嫁给你可以，不过你得拿出诚意来。
　　孤亲自来到秦国还不算有诚意吗？你刚才也说了，孤来一次不容易，说不定哪天你父王一想不开就会杀了我。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撂下这句话后就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绕着莲池边漫步。只是他一直无声地跟在我身后，没有找我搭话的意思也没有一丝焦躁的情绪，因为他的脚步很沉稳，我感觉得到。
　　起先我的确因为有他的存在不自在了一会儿，后来渐渐平静下来倒真忘了他一直跟着。我走得很慢，绕着莲池转一圈下来花了很长时间。
　　平日我走到头必然是要原路返回的，前面虽然还有一个小莲池，但是因为两池相连的路是几块石头乱放堆出来的，常人选中石头跨过去就可以了，只是对于我来说想顺利走过去有点难度，因为我根本看不见那些石头在什么地方，又怎么可能准确踩着它们过去呢？
　　好在我不是一个有执念的人，既然已经闻到了花香转了大莲池，又何必执着于小莲池呢？
　　只是我没有想到就在我决定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腾空了。
　　啊！
　　我惊叫出声，因为我很怕，眼睛看不见的我非常怕这种悬空的感觉，这会让我感觉极没有安全感。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臂想要抓些什么，什么都好，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安心，只是我没有想到自己抓住的是天凌的衣服，我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原来被他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
　　害怕就搂着孤的脖子。
　　被人这么直接说出心事我恼羞成怒，大喝一声。
　　放我下来！我知道此时的自己很失态。
　　我开始在他怀里挣扎，虽然知道这样的结果可能是突然悬空然后跌在地上，但是我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天凌拗不过我只好把我放了下来。
　　当我的双脚落在实地上的时候，我重重松了口气，随后我大声的质问他。
　　你做什么！
　　天凌带着茫然的声音反问我，怎么？你不是想去对面吗？难道孤会错了意？
　　那一刻我竟是无言以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立刻就乱了。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想快点逃离。只是我刚迈出一只脚就被他拉住了。
　　当心！
　　原来我和天凌并没有到达对面，因为我的挣扎天凌只好把我放在池边一个相对较大的石头上。刚才我如果一脚踏出去一定会掉进水里。
　　知道自己的处境后我站在原处动也不敢动，我根本不知道哪里安全哪里危险。就在这时，天凌握住了我的手，对我说，抓紧我。
　　这一次我没有挣扎而是依言抓紧了他的手，我在天凌的带领下顺利地走到了对面。
　　我不记得对面的莲花是不是比大莲池里的更香了，我只记得那天天凌对我说，嫁给孤吧，以后孤做你的眼睛。
　　就是从那天起，我对天凌生了别样的情愫，对他有了期待。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娶我而来该多好。

　　我短暂的一生并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除了童年时无忧无虑的记忆外，就数我与天凌在秦国朝夕相处的日子了。
　　那时候我真的跟开心，他对我是那样的温柔。每次与他并肩散步时，他总是牵着我的手或者直接抱着我，他对我说，你当孤要做你的眼睛这句话是说着玩的？自他来了后，给我读书的小童就换成了他，看着没有多少耐心的他每次陪我枯坐，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我心中无限动容。
　　他是那样的懂我，总是知道我下一秒要做什么动作，要说什么话。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是我的眼睛根本看不见，他又是通过什么了解到我内心的想法的呢？他怎么可以这么懂我？
　　有时候我根本分不清他对我的好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过不管他对我的好属于哪一种我都决定嫁给他。我想啊，即使他不是真心喜欢我也没关系，至少我是他的皇后啊，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
　　父王嫌他动机不纯，母后不想让我嫁人，不过他们又异口同声说只要他对我好便好。
　　就这样，我不顾世人的眼光以男子的身份接受了天凌的求亲文书，我身披嫁衣千里迢迢前往夏国，为的就是嫁给他。一路风餐露宿，我却丝毫不觉得苦，每天都活在对未来的期待中，甜蜜的喝苦茶都带着甜味。
　　天凌曾说会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风风光光的把我娶回家。他果然做到了，即使是他国册立女子为后也没有这样的阵仗。我看不见那满宫挂满红绸的惊艳，但能感受到热闹的氛围，听着宫人不断送上的祝福，我开心的笑着。
　　脾气不好的天凌对我总是那么有耐心，他会把婚礼的细节全部说给我听，然后征求我的意见。
　　每到这时我都会幸福的昏了头，然后依偎进他的怀里告诉他。
　　我不在乎婚礼，只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会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天凌，难道你忘记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了吗？
　　其实，我刚到夏国的时候，天凌的态度就变了一点，比如，我原想用秦国的礼节来成亲，天真的想他对我那么好一定不会拒绝，可是他强硬地拒绝了我，为此还生气了。那时我被幸福笼罩，根本没有为此收到影响，甚至还在心里想，我是下嫁之人，这里又是夏国，以后我就是一国之后了，怎么能这样不识大体？该用秦国礼节什么的太不应该了。
　　当我像女子一样披着盖头坐在床边等待丈夫时，我的心开始狂跳，带着紧张幸福和害怕。我该怎么办？我真想问问每一个出嫁的女子是如何讨夫君欢心的。
　　天凌走进来的时候我的紧张到达顶点，我怀疑自己的心脏会不会在下一秒跳出来。过了今晚，我们便是对方最亲近的人了，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他掀开我的盖头了，我犹豫了一下带着羞怯唤他“夫君。”不知道我此时的笑容在他眼中美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