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若云舞》凌波微步笑傲江湖

14、似是而非

　　夜·城郊

　　一处破庙内，微弱的篝火跃动，一人斜卧火堆旁，一人正拨弄着篝火，不时回望身后昏迷不醒的女子。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女子充满疑惑的问询打破略显沉闷的气氛。

　　“小若，你怎么了，我是良才啊！你是不是病了？”蓝衣书生扔下手中的棍棒，起身扶起正悠悠醒转的女子，映入眼眸的却是一双完全陌生的眼神，心底没来由地一惊。

　　自绿柳山庄一路行来，小若始终未发一言，神色凝重，素来知晓小若脾气秉性的耿良才不便相询，而杏儿更是唯小姐之命是从，不敢多言。眼见天色已晚，三人匆匆寻了处破庙栖身，升起篝火，凤若打发杏儿前去寻找晚餐，自己则盘腿坐下，缓缓运气替耿良才疗伤，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内力消耗过度，凤若蓦地倒地，昏睡不醒人事，变故来得太突然，而杏儿此时又不在身侧，耿良才一时手足无措，只得暂时将凤若扶至火堆旁，只待她慢慢醒来询问缘由。

　　“良才？良才是谁？还有，我不是小若，我是小雪啊！”美目缓缓睁开，桔红的篝火跃动，映着一张混含着怜惜不安的面容，小雪讶然地看向这位陌生的男子，不解地回问道。

　　“小若，你别吓我啊！你究竟怎么了？我知道，和你爹决裂，你心里也不好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求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好吗？”轻扶佳人双臂的手掌蓦地收紧，旋即紧紧拥入怀中，低语恳求。

　　“你说什么呀？我完全听不懂，不过，小若又是谁？”一时未能明了耿良才话中的意思，小雪倒是没有察觉此时自己的处境，直觉地回道。

　　“小若，你就是小若啊！”耳畔飘落略带哽咽的声响，小雪此时方才惊觉自己被这位陌生的公子紧紧搂住，又羞又急，忙使劲推开。

　　“小若，小若，难道，你说的是凤若？”迎上因自己推开的力度过大，而跌坐在地，耿良才颓然的目光，小雪甚是歉疚，待要伸手相扶，却又觉得不妥，尴尬地缩回伸出的双臂，环视左右，自篝火旁拾起方才用来拨火的棍棒，递给耿良才，复又问道。

　　“是啊！小若，为什么我觉得你怪怪的？”就着小雪递过的棍棒，耿良才自地上爬起，满腹疑问。

　　“呵呵！这位公子，我不是凤若，我是小雪，您怕是认错人了吧？”小雪歉意地笑了笑，暗道：原来这位公子是凤若的旧识啊！可是，我不是凤若啊，我又如何识得你？意识刚刚恢复，小雪暂时还未想到要如何掩饰自己的异状。

　　“认错人？我怎么会认错你？”耿良才大惊失色，看着面前这位让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小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会矢口否认不认识我？难道，她后悔了？后悔跟随我，而与凤庄主断绝父女亲情？可是，她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离开那个令她窒息的家中的吗？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她前后判若两人？还是，她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只是利用我，好有籍口离开绿柳山庄？虽和凤若相识相恋一年有余，但有的时候，耿良才还不是很明白凤若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再加上自己出生寒微，心底不免有几分自卑，与凤若在一起时，总是小心翼翼，只觉是自己高攀了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和她之间真的存在过爱情吗？和她相处，一切事务都要由她做主，自己不敢也不能提出自己的建议，长此以往，我岂不成了那种依靠女人吃软饭的小白脸吗？再怎么说，自己堂堂七尺男儿，饱读圣贤书，怎能依附于一介女流的羽翼之下，看她的脸色行事？心绪烦乱，耿良才更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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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真的不是凤若，我是小雪啊！敢问公子，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还在那个叫什么......什么绿柳山庄的吗？”小雪轻轻叹了口气。暗道：唉！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只记得自己刚才还在那个叫绿柳山庄的，探望过杏儿姐姐，后来，自己好像是睡着了，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真的是一无所知啊！你让我如何与你分说？

　　“小若，你还记得绿柳山庄？”眼底划过一丝期盼，耿良才追问道。心中却在不住揣测，看她的神情，不似作伪，记得自己曾在书上看过有些人如果遭受变故太大，会暂时想不起过往的一切，小若该不会是这种情形吧？若真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这种病症非药石可医，只能让患病之人自己慢慢想起往事，那若是小若终其一生都无法想起，又该怎么办？书中曾有记载，有的人终生都无法忆起自己的过去，而有的人则会想起，只是时间有待商榷，有的是十年八载，有是是短短数月，而我无法肯定，小若现在的情形到底归属于哪种？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你要如此对我？父母早亡，家道中落，难道命中注定我这一生难以得享安乐，颠沛流离？不！说什么也不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官场昏暗，只因我没钱财打通关节，这才屡试不中，哼！一群贪得无厌的蛀虫！他日，若是天可怜见，得遇圣颜，我定要陈述这其中的利弊，岂容这群蛀虫倒行逆施？若不是他们这群蛀虫横行不法，又何以引得现如今天下大乱，战火纷飞的混乱局面？

　　“对啊！杏儿有跟我提过嘛！”小雪双手拢起，呵了口气，稍作迟疑，自火堆旁坐下，漫不经心地回道。

　　“杏儿？”耿良才更是如坠云里雾间，疑窦丛生。

　　“是啊！杏儿姐姐人很好的啊！”小雪淡然一笑，弯腰拾起几根枯枝，添火加薪，驱除夜间的寒气。

　　“你以前不是常说杏儿笨手笨脚的，老惹你生气吗？”耿良才更是不明所以，若是说小若是失忆的症状吧，又好像有些牵强附会，因为，她还记得她的贴身侍婢杏儿姑娘，可若说她没有失忆吧，为什么她单单就忘了我呢？心神大乱，焦躁难宁，可对上此时小雪淡然自若的眼神，耿良才却无从发作，想了想，自小雪对面坐下。

　　“以前？”小雪自地上拾起棍棒，拨弄着篝火。心道：若是此时，扔几个红薯搁在火堆里，别提有多美味了啊！可惜，现在，好像是初夏时节，红薯应该还没上市吧？想到这里，肠胃也非常配合的低低鸣叫了几声，告知主人该进餐了。

　　“对啊！”耿良才哪里知晓此时小雪的心思已经全然飘到香喷喷的淀粉类食物上面去了，忙不迭应道。

　　“小姐，小姐，饭菜来了！这是您最喜欢的鸡腿，您尝尝！”正当本应是毫无芥蒂的两人却各有各的心事，鸡同鸭讲，不知所云间，庙外，传来杏儿的声响。

　　“杏儿姐姐！”见是近日自己颇为熟悉的杏儿，小雪扔下棍棒，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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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沾上菜汁了吗？”被小雪惊喜交加的眼神扫视，杏儿别过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没有，没有，杏儿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还有，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位公子又是谁？”连珠炮统发射成功，完美的直取目标。

　　“小姐，您怎么了？他是耿公子啊！您......”将手上的油纸包递给奔过的耿良才，杏儿扶过小雪的右臂，伺候小姐落座。

　　“耿公子？良才？他就是耿良才？”原来是他啊！呵呵！好像据杏儿所说，是那个叫什么凤若的心上人吧？西厢记的男主角啊！呵呵！可惜啊！他不姓张，否则，我还真以为这就是那部经典的戏目西厢记呢！

　　（作者按：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单纯天真的小雪也蜕变成如今这副天马行空、浮想翩翩的模样呢？是偶的失误还是她在现代的时候深受影视剧的熏陶，潜移默化的结果？）

　　杏儿随即招呼耿良才落座，道了声谢，接回油纸包，自怀中取出一方洁净的方帕，铺在火堆旁的空地上，打开纸包，取出食物，恭请两人就餐。

　　“是啊！小姐，您这是？”递过小姐最爱吃的鸡腿，杏儿只觉小姐神色有异，却未多想，还以为小姐是在为自己姗姗来迟而动怒，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杏儿姐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中很乱，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杏儿满脸期盼，小雪伸手接过鸡腿，决定询问这位对自己颇为亲厚的杏儿姐姐，这一切的始末。

　　“小姐，您方才让耿公子与老爷比试，然后，您和老爷...老爷...老爷将您...将您逐出庄外，天色已晚，所以，我们才会在这个破庙里面歇息，明日再做打算，小姐，您怎么都忘了啊？”见小雪神色真诚，不似作伪，杏儿虽大为迷惑，却依言道出实情。

　　“我让耿公子和那个什么老爷比试？”含金量万分之一万的低呼。这是什么状况？比武？不是说那个臭老头是这个叫什么凤若的父亲，是什么武林盟主吗？让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和那位八九不离十但绝对是绝顶高手的臭老头比试？岂不是自找死路？可是，奇怪的是，这位耿公子虽然现在看起来脸色略显苍白，但好像周身并无异状，也没缺胳膊断腿的，难道，他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所以，那个凤若才会放心让他与她的霸道老爹比试？眼波流转，小雪就着抽动的火苗暗暗扫视耿良才。

　　“是啊！小姐，先别说了，您请用！”见小姐似是若有所思，迟迟未有回应，杏儿想了想，还是硬起头皮，提醒小姐该用膳了。

　　“哦！好！谢谢！”小雪莞尔一笑，低头努力消灭鸡腿，心中却大窘：糟糕！好像被杏儿姐姐发现我在偷窥了，真丢人啊！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放浪形骸？这事，要是让云知道了，他准喝光方圆百里内的醋！可是，云，你现在在哪儿？人海茫茫，我又该如何找寻你的行踪？还是，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而已，你是生是死？是魂归九泉，早已轮回转世，还是，流落不知名的时空，也在苦苦找寻我？并非没有可能，既然自己的遭遇都如此匪夷所思，那么，云他又遭遇了什么？谁能告诉我？谁来告诉我这一切？心下惶然，小雪味同嚼蜡，食不知味。

　　“小姐，您太客气了！耿公子，您请！”杏儿福身行了一礼，旋即递过另一只鸡腿。

　　“有劳杏儿姑娘了！”耿良才双手接过，致着谢意。

　　“服侍小姐和公子是奴婢的份内之事，小姐，公子，请！”杏儿回了一礼，站在小雪身侧。

　　“杏儿姐姐，您也吃啊！”见自己两人在大快朵颐，而杏儿却侍立一旁，小雪心下恻然，起身招呼着。借着起身的瞬间，小雪暗暗甩了甩头，暂时将这些烦心事放一旁，多想无益。生命是多么的可贵！而身处这个我完全陌生的时空之中，我能做的也只能随遇而安，看来，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愿天可怜见，我能和云重逢！

　　“好！杏儿谢小姐！”杏儿躬身道谢，拾起几个馒头，坐在二人身后。

　　“杏儿姐姐，你也过来烤火吧！现在，虽说是初夏，可晚上的寒气还是很重，要小心保暖啊！”见杏儿衣着甚是单薄，小雪拉过杏儿，奔回火堆旁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