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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卷三言喻篇(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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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是,一切因我而起,我救了她,也救了言陶止。
言陶止遇上了最容易解决也最难解决的事,高利贷,很多很多钱。因为逃债,我们躲在了柳镇。
合乎情理,我能救叶月轻,而她能救言陶止。
我们逃走了,带了叶月轻。去了个很美的地方,编了一个很美的故事:
言陶止和叶月轻相爱,但辄家有辄远,叶家看不上言陶止——被辄远塞满了。
我描绘了爱情最美的模样,即使辄远有言陶止永远无法企及的一切,叶月轻还是跟着言陶止走了。
我用了将近一年,掩盖比编造更难。那些羞辱带来的尖叫,挣扎,到最后的无力、承受。记忆可以消除,但习惯很难:她害怕狭窄黑暗的空间,她喜欢银色的戒指,带有粒粒碎钻的最好。但我们怎么也找不到——怎么会找到,早就扔在那被抹除的记忆中了。
叶月轻很依赖言陶止,我有时看着他们,会真的把他们错当成彼此深爱的爱人,可笑的是,后来的事谁也猜不到,他们真的成了爱人,以一个所有人都在维护的骗局为基础。
真可笑。
真可笑,可我为什么在流泪。
是时候了,言陶止按着我们原本的计划去找辄远,辄远倚在一个黑色的皮质沙发上,优雅的擦着一把枪。
言陶止隐约明白,自己不能说错话,否则可能下一秒,那把枪就会抵在自己脑门上。
但言陶止还是想错了:
“辄远先生,叶月轻在我那儿。”
咔哒。
枪指在言陶止太阳穴上,不过是辄远身边人动的手。
没在敢说一句话,更别提谈条件。言陶止领着辄远来了。
我在房间里呆着,叶月轻在阳台上晾衣服。阳光打在她的发梢上,静谧美好。
辄远一见她就红了眼,月轻长高了,三年了,辄远弄丢她三年了。
他走上前抱住了月轻:“月轻,走,我们回家。”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叶月轻肩头。
叶月轻挣扎了一下,辄远马上放开了她。因为日夜兼程赶来,辄远几天没有合眼,眼圈乌青。月轻自然的踮脚伸手摸他的眼睛,“辄哥哥!”
她笑了:“真的是你,辄哥哥。”
辄远也笑,拉着叶月轻就想走,顺带着比给旁边人一个手势,那是要我们——言陶止和我去死的手势,当然,把该说的都吐出来之后。
叶月轻却站住了:“辄哥哥,你还是不喜欢陶止吗。”
辄远停下脚步,旁边立刻有人贴过来对他说了些什么。
“陶止?”辄远握紧了拳头,他抬眸看了看叶月轻,他看到了,刚赶来时是没来得及注意,她身旁的风尘气,眼角的多情,眉梢的妩媚。
她今年十九岁,她才十九岁。
我拉叶月轻进了里屋。
言陶止尽力叙述着一切,尽量柔和平稳。就算这样,辄远还是在听到言陶止和叶月轻的初遇时伸手把他掼在了墙上。旁边人适时拉开了辄远。
辄远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手伸进头发里,默不作声的发抖。
旁边的人关注着辄远,害怕他会暴走起来一下子杀了言陶止。
辄远答应了言陶止的条件。因为他说,只有我能配出来叶月轻的药,让她不再记起那些不愉快,而这药要长期服用。
不能不用,一旦叶月轻记起来,她会疯的。辄远给了言陶止钱,药我们会给他,人他要带走。
好像一切都解决了一样。
(四)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辄远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我们谁也没想到,为什么这件事折在了这一环,叶月轻她自己不愿走。
她溺在了这个谎里,以让辄远痛苦为代价。仿佛完全忘了和辄远曾深爱,想当初,在花柳巷的三年里,她念之狂的是辄远,她思之切的是辄远,她把那些人都当做是辄远,包括言陶止。
她就是忘了,我让她忘了的。
辄远仿佛一下子精疲力尽,竟也就这样顺了她的意。
半年后,叶月轻成了我嫂嫂,他们结婚了,辄远对我说,言喻,我也走了,去查明白这一切,替我照顾月轻。
我心里发涩,我知道一切,至少那时我知道害月轻的是谁,但我什么也没说。
“哪用得着我照顾,你在这里放了多少眼线。”
他听了我这调侃的话,什么也不说只是笑,我知道,他努力的想要开心。
花了两年,他查到了。
是叶家的人,把叶月轻培养成一个冰清玉洁的小姑娘,完全照着辄远喜好来。送给辄远,再带走,他们亲手造就了她的不堪,他的痛苦。是他们亲手毁掉叶月轻。
“为什么?”辄远几乎要落泪。“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辄家的钱,为了辄家的钱。
如果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弄丢了,这笔账怎么算?辄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辄远想笑也想哭,为了钱吗?就为了钱吗?害他痛苦害他发狂的竟然是他最没想要,最没放眼里的钱吗?
他失去了叶月轻。
Forever,永永远远。
不能强求。
不能说出真相。
不能不祝他们长长久久。
怎么样的痛,剜心断骨也不及。
他恨言陶止,他也感谢言陶止,于是他更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