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归》书耘

28、第三卷 第一章

　　秦天水秦老爷坐在半卧在他那张御赐的紫檀木椅上，观赏着自己这偌大的家业，早年间随着皇上东征西战，打下了这秦家家产，如今到了晚年，也该享享清福了。
　　只可惜……唉！自己这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每天就知道把家里的钱拿出去花，家里父母媳妇也不顾，今天又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这么下去，秦家迟早要让他们哥儿几个败光！
　　秦天水一想到这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又只能长叹一声，无可奈何。
　　小女儿前些日子刚出嫁，家里都没啥人了，好不冷清。秦天水一边想着，一边感慨万千。
　　门外传来敲门声，秦天水让进后，一妇人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白瓷小碗，笑意盈盈地走过来。秦天水看见她，不禁露出了笑容，这是他的妾室孙氏，一直颇得他的宠爱。
　　孙氏看看四周，问道：“老爷身边怎么都没个丫鬟伺候着？”说着就想叫人进来。
　　秦天水摆了摆手，道：“我叫他们下去的，太吵，我自己静静。”
　　孙氏嫣然一笑，把白瓷小碗端到秦天水面前：“老爷说的是。这是我今个儿亲手做的羊肉汤，您尝尝。”
　　“你做的？那我可得好好尝尝。”秦天水用勺子咬了一口汤，又吃了一小块肉，赞道，“真好吃，我平生从没吃过这个味儿的羊肉。”
　　“可不吗？这羊是今儿刚宰的羔羊，金贵的很。”孙氏见秦天水称赞，很是高兴。
　　不一会儿，整碗羊肉汤便见了底。“老爷您喜欢我明儿再给您做。”孙氏接过碗，笑着对秦天水行了一礼，转身退下了。
　　刚才那羊肉汤味道可真奇怪，可从没吃过这个味道的羊肉。秦天水咂摸着嘴，重新躺回紫檀木椅上。
　　“好吃吗？”秦天水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问他，他猛然坐起警觉道：“谁！”
　　“我问您刚才的汤好吃吗？”那声音又问道。秦天水看见说话声来自于窗沿上的一个黑影，这人全身漆黑，披着斗篷，带着面具，完全看不出是谁。秦天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玄衣客！你是玄衣客风公子！”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吓与害怕。
　　玄衣客跳下窗沿，走到秦天水身边，按住了正要起身喊救命的秦天水，俯身道：“您叫也没用，他们听不见的。”
　　秦天水强咽下去那声惊叫，抖若筛糠，他早就听闻玄衣客风公子的大名，凡是他造访过的地方，必出人命，“风……公子深夜来此……有……有何贵干？”
　　“我刚才问的，你没听见吗？”
　　“哦，哦……那碗羊肉汤啊？好吃……好吃……”
　　“哦，我明白了，原来您觉得人肉很好吃，对不对？”
　　“您说什么？人肉？什……什么人肉。”秦天水内心一惊。
　　玄衣客指了指门外道：“刚才那碗汤啊，刚才您吃的可是您大儿子秦飞云的肉。”
　　秦天水差点没背过气而去，开始在地上呕吐起来。
　　玄衣客看着秦天水，道：“您当初不是也吃过人肉吗，怎么？这次吃了反应这么大？”
　　秦天水吐完胃里的东西，继续干呕着。
　　“哦，是不是当时大家都是这么吃的，说吃了可以长生，你就不觉得恶心了？”玄衣客俯视着地上的人，一字一句说。秦天水已经吐得浑身无力，瘫在地上。
　　见他不答，玄衣客便自顾自说道：“既如此，那么你就去给他们陪葬吧。”

　　几日后，隆盛酒楼上。
　　“唉，听说了吗？前几日啊，商洛秦氏秦老爷、秦大公子被人杀啦！”一食客绘声绘色地向同伴们讲起他听到的传闻。
　　“哦，是吗？这么可怕？”
　　“这个我也听说啦，听说是那玄衣客干的！”另一人附和道。
　　“哎哟，怎么会这样呢？这商洛秦氏可是大家，这都没防住？”
　　“对呀，要是那玄衣客到我们这来可就麻烦了。还望官府快快将其捉拿归案。”
　　“是呀是呀！”众人附和着，一边继续喝酒吃菜。
　　邻桌一身着青灰色长衫的年轻人正独自吃着几碟小菜，似乎根本没听见他们的对话，此人神色清冷，仿佛与世隔绝。
　　正在此时，一群衣着华丽之人突然冲进酒楼，一边大喊着：“清场啦！清场啦！”一边赶人离开。领头那人冲酒楼老板晃了一下他的腰牌，老板马上恭敬起来，笑着迎接他们。
　　众人抱怨着纷纷离开，青灰长衫男子打包了几样小菜，也准备起身离开，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他看见门外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一袭白衣，面遮白纱，猜测应该是个高贵人物，那男的随侍其身后，应该是其随身侍卫腰间佩剑花纹繁复，似是一把名剑。但他也无心关心这些名门贵族们，他现在要赶快回去，别让她等急了。

　　青灰长衫男子一推开门，就被一姑娘抱住了，男子没有动，只是让那姑娘在他身上磨蹭着。
　　那姑娘见他没反应，嗔怪道：“何敬！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饿死了！”这小姑娘身着粉红衣衫，蹦蹦跳跳，甚是可爱，只是手上，颈间的皮肤上有些许鲜红的羽毛，似乎是妖还未进化成完全的人，而她正是当年的乐鸢。
　　何敬依旧不言，只是把手上的东西扬了扬。乐鸢开心地一把拿过去，打开一看，脸顿时耷拉下来：“煮白菜，炒豆角，南瓜粥，这都是些什么嘛！何敬，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吃啊？”
　　“等你身上那些羽毛褪干净后。”
　　乐鸢挠了挠身上的羽毛，瘪了瘪嘴：“那还要多久啊？”
　　“你虽身为神鸟，但不勤于练功，天天偷懒，还要多久可说不好。”何敬微微笑了笑。
　　“好啊，何敬！你现在都敢嘲讽我了！”乐鸢假装生气道，见何敬没有接她的话茬，便继续道，“等我彻底修炼成了人形，你给我什么奖励呢？”乐鸢笑着，满脸期待地望着何敬，等可以出去了，她有好多地方想玩，好多东西想吃。
　　等了很久，何敬抬眼直视着乐鸢的眼睛，认真道：“我娶你。”

　　隆盛酒楼，议论还在继续。
　　那白衫女子一进酒楼，那酒楼好像顿时亮堂了起来，细看来，这女子肤白如雪，生着一双丹凤眼，眼角微微上翘，显得面容清冷，她微微掀起面纱，喝了口茶，面纱底下的面容便稍稍露了出来，她头上银色头饰和莲花状耳坠显露了她的身份——圣女白蘋儿。她方才在门外已经听到了那些食客的议论，不禁有些愤愤不平，她对身边的人说道：“我才不相信风公子是坏人。”
　　“也是，不然那日他也不会出手相助，但，如果他是故意接近我们呢？”说话那人是一年轻公子，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些许少年之气，他深紫色的服饰和华丽佩剑显示出他高贵的身份。佩剑上有一剑穗，剑穗的玉石上刻着一篆书“傅”字，此人正是傅家公子傅青璃。
　　“怎么可能？再说了，要不是你当时怎么也不回来，我们会遭受那些妖魔袭击吗？人家帮了我们，怎么能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呢？”白蘋儿瞪了青璃一眼。
　　半月前，皇上听闻商洛地区出现瘟疫事件，已造成大批百姓牲畜的死亡，便派人前去查看，而圣女和傅家公子因身居邺城，距离较近，也被派去安抚民情，白蘋儿已在邺城住了七年了，她和青璃一样，一直有桩心事，故没有回京。三日前，他们一行人正在前往商洛的路上，青璃去前方探查，但没想到后方受到众多邪祟攻击，蘋儿法力低微，其他人也只是普通侍卫，无力阻挡，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黑影从林中飞出，手中匕首寒光凛冽，瞬间击退邪祟，这是白蘋儿第一次见到玄衣客风公子，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身手如此之快，即使是青璃也不行。这是青璃也赶了回来，道谢后，青璃递给玄衣客一张英雄帖，这是为他筹备的武林大会做准备，他想广邀天下武林高手前来邺城，一决高下。
　　青璃不知如何反驳，便没说话。其实说实话，他心里是佩服风公子的，一切武功高强的人他都敬佩，风公子杀秦天水应该也属于江湖恩怨，作为他本人来讲，是不想插手的，但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家使者，前任朝廷大员毙命，也不好置之不理。
　　白蘋儿到没想这么多，那秦天水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也不想关心，她现在想的是能赶快把手头上的公事办了，回邺城参加武林大会，她想着玄衣客收了这英雄帖，应该是会来参加的，毕竟这傅家的英雄帖，可不是谁都能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