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安度晚年》小荑

3、城北灯火夜

　　时间一晃而过，就出了正月。但是冬日还未过去，照样是阴冷冷的，加上又下了好几场大雪，街上显得格外萧条。
　　“今年的天气倒是比往常冷不少”。阮惜玉手里握着个刚出炉的红薯，本打算剥皮，却被烫了一下。
　　“今年还真怪的很”，阮宁侧身看了她一眼，“我叫你等会凉了再吃，活该被烫了吧”。说着，阮宁把自己的那个塞给了阮惜玉，又道:“天要是再这么下去，不仅是生意做不成，水运走不了，只怕粮食也要歉收了”。
　　“不至于吧”，阮惜玉边走边啃，嘴里含糊不清，“许平以前也冷过，也没出多大问题啊”。
　　“难道你没看到，我们一路走来，已经关了多少家铺子？就连东街的首饰铺也关门了”。
　　“还真是哈”，阮惜玉前后仔细看了看，沿街起码一半的店面都关了门。
　　这里是许平城南往日最繁华的主街之一，平日游人如织，叫卖不绝，红香玉软，舞袖飘飘。从元宵灯会，到新年庙会，绝无喧嚣平静时刻。如今，却是清清冷冷，一路不见几人。
　　阮惜玉颇有些感慨，只道是繁华易逝。
　　“二哥，你说玉京的大官们知道许平这种情况吗？”
　　“知道又如何”，阮宁面带不屑，“这只能算是天灾，天灾懂吗？有几个敢管天灾的，这就是个烫手山芋，谁也不爱接”。
　　阮宁又哼了一声，“听大哥说，郡守已将此事报了上去，但迟迟没有回音，也不知道是哪些蠢人在做怪！”
　　“他们可真坏”，阮惜玉忿忿不平道:“二哥你以后当了官了可不要学他们，你要当，就要做个敢于为民请愿的”。
　　阮宁不禁笑出了声，“你看我这样，哪里是能科考拔筹的人？况且，我也不爱那些，我只想当个将军，戎马一生为国效力”。
　　“呃，那可太危险了”。
　　“是啊”，阮宁低着头，脸上是阮惜玉看不清的神色，喃喃道:“是太危险了”。转而，他又一脸微笑的的摸摸阮惜玉的头说:“既然你也觉得不好，那我就不去了”。
　　“嗯嗯，姨娘就你一个孩子，你也要顾惜她的感情吧，你要是从军了，还不知道要担心到什么程度呢”。
　　阮宁沉默了一会，突然从后面拉住阮惜玉一缕辫子道:“回去吧，我的好妹妹，这街上没什么可逛的啦！”
　　“啊，阮宁你放手，痛哎。”说罢，阮惜玉转头就要捶他，但是阮宁早已跑的远远的，对她做了个鬼脸，“你个大傻子，有本事就来追我啊”。
　　“你……”，阮惜玉气急跺脚，“你给我等着，你别跑”。
　　阮宁在前面跑，阮惜玉在后面追，风把他的笑声拉的老长，阮惜玉只觉得寒风扑面而来，刮的脸生疼，渐渐追不上了。她看着前面阮宁的身影和长街尽头的日光逐步合为一体，在晨雾里变得模糊不清，不得不承认，阮宁真是太能跑了。
　　二人嬉笑玩闹了一番，时间已推到了晌午。阮宁看阮惜玉甚是疲乏，便在附近车行请了个马车师傅乘车回家。
　　马车摇摇晃晃，晃得人头大，没用多久，两人竟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天已半黑，大路两边灯火辉映，楼宇飞檐层层交叠。阮惜玉隐隐听得有丝竹作响，宣开帘子往外瞧，都是清一色的宝马香车;路上行人，大多衣着华贵，仆婢相随。高楼里烛光衬着倩影摇曳 ，天边似还有烟火乍现。
　　莹雪掩绿瓦，乌木藏彩衣，好一派白雪红梅琉璃世界。
　　“看傻了？”阮宁凉凉的声音拉回了阮惜玉的思绪，她放下帘子问:“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吧？”
　　阮宁抬眼向外看了一眼，伸着懒腰说道:“我跟那个师傅说我们回阮府，应该是他会错了意，拉我们来了城北阮府”。
　　“城北？我们家在城南啊，都这个时间了，要怎么回去啊？”
　　阮惜玉有些着急，拉着阮宁的衣服要他坐起来，“天都黑了，家里头现在肯定急得很，我去跟师傅说掉头”。
　　说罢，她起身打算去喊车夫，却被阮宁一把拦住。
　　“回什么回，你知道回去要多久吗？到家那都是后半夜的事了，你不吃饭不饿啊？”
　　阮宁不说还好，一说阮惜玉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全身器官的抗议，“我饿”，阮惜玉十分真诚的看着阮宁，“不回就不回罢，反正也一顿板子的事，请师傅带个话给妈就是了”。
　　“正是这个理，你也不差多打一次少打一次的，不如就现在下车吧！”
　　阮惜玉:“？？？”
　　还没等阮惜玉反应过来，阮宁就率先一步跳下了马车，对车夫说道:“就在这停，对……，麻烦师傅回去的时候给城南阮府阮康老爷带句话，说我二人今晚留宿妹妹家了，请他们不要担心”。
　　阮惜玉弯着身子走出车厢，扶着阮宁的肩跳了下来。她环顾四处，细细打量着，心中直叹有钱人的生活就是穷奢极欲，到底是小家族不能比的。
　　“怎么样，是不是和城南是两个天地？我就说，女子不能天天坐在家里，不然眼皮子浅……”。
　　“哥”，阮惜玉吞了吞口水打断他，“你钱带够了吗？”
　　“你放心好了，”阮宁一把搂过阮惜玉的肩膀，一副家里有金山的贱样子，附在她耳边讲:“管够”。
　　有那么一瞬间，阮惜玉突然觉得一定是阮宁故意让车夫走错的，嗯，肯定是这样！
　　“你不是说去秦家吗？姐姐就住在这里？”
　　“你还真想去啊”，阮宁双手抱在胸前，眼光流连在各色商品上。
　　“其实我是觉得我们还是不去的好，就找个客栈住下就行。”
　　“哦？为何？”
　　“姐姐才嫁过去了大半个月，正是怕人挑错的时候，我们去了，不是给她添麻烦吗”。阮惜玉拉了拉阮宁的衣服，“你说是吧”。
　　“你想吃烤串吗？”
　　“嗯？”阮惜玉有丝茫然，“哪里？”
　　“这里这里”，阮宁拉起阮惜玉的手，往店里一路小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