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安度晚年》小荑

2、出嫁

　　还未至后厢房，阮宁听得临街墙外吹吹打打之声越来越近，心晓是那婆家人来接亲了，不由得加快脚步。到了阮怜香房外，他看见阮怜香的贴身婢女燕燕正在清点陪嫁的丫环，便走过去问道:“可都安排妥当？”
　　燕燕俯身行礼答:“回二少爷，齐全了，陪嫁的东西都足了。”
　　“嗯”，阮宁满意的点点头，“从这以后，你们就跟着大姑娘了，你们是大姑娘的人，要是姑娘以后受气了，还要你们多安慰她。若是姑娘过得不好了，你们一定要回来告诉老爷夫人。这嫁出去的女儿，娘家也自然不能把手伸的那么长，你们今后，要多体谅她才是。”
　　“少爷这是什么话”，燕燕红着眼圈，声音有些颤抖，“我们都是姑娘房里的人，自然处处为姑娘着想……呀，少爷”，燕燕手指着阮宁后面，“姑娘出来了。”
　　“二哥你看看我，好看吗？”，阮宁回过身去，只见阮怜香身披蝴蝶穿花样式，配着苏流云肩，眉心画牡丹，脚踩鸳鸯纹款款走来，一时间，他竟不太认得来人了。
　　“妹妹今日风姿，做哥哥的可不能错过啊。”阮宁摸着后脑勺，逗趣道:“只可惜，我这以后，可是看不见喽！也不知是好使了哪个坏小子。”
　　阮怜香被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阮惜玉扶着姐姐，嘲笑阮宁说:“二哥何必如此酸呢，你要是想看神仙，不如也学人家秦有洌，也娶一个，这样，你也能天天看的到了。”
　　“那你二哥还真是谢谢你为他操心了，你有这个心，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嫁出去。”
　　“妈，你又怼我！”
　　“我说错了吗？”周娣站在一旁边理盖头穗子边说:“你好好看看你姐姐，多学学，你一天天的在外面跑，也没见哪家的看上你，反是这坐在家里的，美名远扬。芸娘，你评评，这是个什么理。”
　　“夫人说的有理，但是孩子们各有天性，终究还是不同的。”
　　“嗯嗯，还是姨娘懂我。”阮惜玉忙跑过去，搂着姨娘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上，向母亲做了个鬼脸，“姐姐是姐姐，我是我，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自是有不同的路子。”
　　周娣懒得理阮惜玉，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
　　阮怜香抿着嘴笑道:“好了，惜玉，你又惹妈不高兴了。以后我就不在家住了，你也到了该长大的年纪。妈也年纪大了，你要多关心妈才对，不要老惹妈生气。”阮怜香双手握住阮惜玉的手，突然有些哽咽，“以后就拜托你好好照顾妈和姨娘了！”说罢，她背过头去，用袖子拭了拭泪。
　　“姐姐这是何苦呢？新娘子不能哭”，阮惜玉凑过去捏了捏她的脸 “新娘子都该笑，笑起来才是最美的。”
　　“你妹妹说的是，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的心意，夫人老爷都懂呢”，陈巧芸掏出手绢来，细细擦拭着阮怜香脸上的泪痕。“你看看，这妆都要哭花了。”
　　“今日大喜，你不必哭哭啼啼，我与你爹都好好的”，周娣蹲下来又理了理嫁衣裙摆，“你只顾好自己就是，我们还有你两个哥哥呢，我看谁敢欺负到咱们家头上。”
　　阮惜玉咂咂嘴，斜眼瞄着阮宁揶揄:“听见没，你以后可是阮家的指望了。”
　　阮惜玉本是想气一气她这个根本读不进书的哥哥，却不曾想到，阮宁神色甚是严肃，甚至还抱拳道:“我定不辜负母亲信赖。”
　　“嗯”，冯娣点点头，“少年郎就该如此，早些明白自己身上责任，也对他人负责。”
　　陈巧芸听罢，拉过站在一旁的阮宁笑到:“夫人说的很是，阮宁之前是不懂规矩，总惹祸，让夫人劳心了。”
　　“芸娘多心了，都是自己家的孩子，谈什么费不费心，错了事长辈教育，家家都一样。”
　　“正是这个理呢”，陈巧芸红着脸扶着冯娣，“还是夫人比我明白。”
　　此时阮惜玉内心一阵狂笑，暗自诽腹母亲含沙射影的本事又提高了，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以后恐怕更无力招架这样一个妈，又不由感到悲哀。
　　正月里的许平，冷的有些过分。其实阮惜玉一直都想不明白姐姐为何要在这样数九寒天里结婚。不过现在看来，也还挺好的。眼前，母亲和姨娘依旧克扣的检查着姐姐着装细节;身边，二哥还在对着已经不知查验过多少遍的嫁妆清单;前厅里，有父亲和大哥招待客人;院墙外，是那等着良人的大红花轿。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美好，好的仿佛失真。有那么一瞬间，阮惜玉真是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夫人，夫人”，从远处，一名小厮火急火燎的奔了过来，边跑边喊:“姑爷来了，来请大姑娘上花轿了。”
　　“哟，小香，他来了，咱们也快去吧。”陈巧芸说着递过了盖头，冯娣将其缓缓拿起，对着阮怜香看了又看，才猛的把盖头罩在她头上。
　　冯娣和陈巧芸一左一右，掺着阮怜香，阮惜玉、阮宁两人提着裙尾，燕燕等一众丫环紧随其后，浩浩荡荡，一路来到前厅。
　　阮惜玉打眼一瞧，大厅中央站着个身着喜服，体态修长的男子，料想这就是秦有洌，果然是高门贵公子，仪态不凡。再往旁边看，有个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估摸着就是阮宁之前跟她讲过的秦氿泉了。阮惜玉不由得感慨起血缘的强大，这两人虽不是双胞胎，但是能长的如此相似，也很是难得，只希望姐姐以后会不会认错人闹笑话。
　　“小香”，阮康有些哽咽的接过了阮怜香的手，“今后啊，你就好好和有洌过日子，不要想家……”
　　“爹”，阮怜香突然跪了下来，哭到:“女儿以后是再也不能陪伴爹娘左右，还请你们多保重。”
　　“这是自然，你不用担心我和你父亲”，冯娣抹着眼泪，托着阮怜香的胳膊说:“你平安，我们做父母的才能安心。”
　　一时间，这三人哭做一团，难分难舍。到最后，还是阮安出来，把阮怜香带到了秦有洌面前，阮安正色道:“我妹妹怜香虽不如公侯小姐出生尊贵，但也是我阮家心尖上的女儿，还请你好好待她，莫要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片真心。”
　　秦有洌双手扶住阮怜香，对着阮康发誓:“还请岳父放心，天地为鉴，我秦某此生，定不负相思意。”
　　“好啊”，阮康坐在椅子上安抚着冯娣，“你有此言，我便放心”。
　　如此，在一片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同这天底下所有嫁女儿的人家一样，阮惜玉看着自己姐姐被郎君打横抱起，看着她走上花轿，目送她渐渐离去。虽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正常，但是阮惜玉还是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