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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白玉谁家郎 ...

  •   “那个陈老爷是当官的”,围观群众里有人问到。
      “是位官人,可我记得职位并不高啊”。
      “难不成是来抄家的”
      此语一出,众人脸皆黑了一节。
      “那……倒也不无可能”。
      “呵,这些大官们也是会挑时间”,一位汉子调侃道:“早晨幼子发丧,下午家宅被抄,真是不给留一刻喘息”。
      “陈家人挺好的,我在这附近做生意十几年了,没见过他家和谁起冲突啊”。
      “咱们小老百姓哪懂这些,说不定是官场上……”
      “懂了懂了,切勿多言”。
      “都散了,都散了哈,别在这围着”。
      一听是与官场有关,众人也怕惹事上身,纷纷作鸟兽散了,非常自觉地与陈宅保持距离,只敢远远地缩在角落里观望。
      “我觉得并不像抄家”,阮惜玉思忖道:“他们更像是来提审的”。
      “侍卫只候在外面,没有进去的意思,确实与以往抄家不同”。
      “我听说这次赈灾来的官员是由秦府招待,姐姐可见过他们”。
      “深院里男女大防,我一介女流怎能和他们见面”,阮怜香眉头紧锁,努力回忆道:“不过有洌闲时也曾与我聊过其中一些人物,说这次来了好几个主要官员,除了和你打过照面的苏子由,还有一位姓练的,一位姓吕的,这两位年纪较大,但位置却不是最高”。
      “按资排辈却不是主位,那主位是个什么厉害人物”。
      “他嘛”,阮怜香哼了一声,自从知道苏子由进过家门后,她的脸色完全可以用乌云密布来形容,现在提到这个人,脸上又沉了一个度:“年纪不大,三十刚出头吧,有洌说看着更年轻,是太后的身边人”。
      “等等”,阮惜玉扶额道:“‘的身边人’和‘身边的人’好像有点不一样吧,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面首”,阮怜香冷笑:“太后豢养的面首之一”。
      “看不出来太后她老人家这么有活力啊”,阮惜玉干笑。
      “据说他眉目清秀颇有文人雅士风骨,恰与先帝有几分相似,故而甚得太后喜爱,不过可惜这副好皮囊了,他不当人的事情没少干”。
      “叫什么”
      “魏松郎”,三个字似乎有千斤重。
      松郎,阮惜玉反复默念几遍,骤而笑出声:“什么什么郎,太后叫起来还怪有情调的”。
      “看看,你的那个什么郎出来了”,阮怜香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魏松郎,准确的说是魏松郎和扯着他小腿在地上拖行的陈夫人,伴随着一众哭声走了出来。围观群众百年难见这种架势,无一不把脖子伸的老长,唯恐漏下。陈老爷在随后被侍卫押解而出,强行带上了一辆马车。大部队扬长而去,徒留下一地陷在泥泞里的纸钱和在崩溃边缘的陈夫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魏松郎未有一丝迟疑拖沓,阮惜玉直呼专业,周围群众亦“啧啧称奇”是个人才。
      不过阮怜香之前提到的练姓和吕姓官员今日似乎并未现身,魏松郎离开后,只留下了苏子由和一小部分人处理后续事宜。
      “要不要去看看”,阮惜玉有些担心,毕竟陈夫人已经哭的有上气没下气了。
      “我去吧,我是秦府女眷,他们多少敬我三分”。
      “那你小心,别起冲突了”,阮惜玉甚是担忧,目送她走至陈宅。围观人群原本以为事已至此无戏可看,不曾想有个小女子贸然露头,又纷纷围了过来,个中好些人与阮怜香颇有交情,不免手心捏了一把汗。
      “惜玉,你姐姐怎么就过去了那还有官人没走呢”。
      “陈夫人丧子又被抓了丈夫,放任不管就让她坐在地上不是事啊”。
      “就是”,有几个嫂子媳妇附和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都快立冬了”。
      “也不晓得那官人脾气如何,万一是个恶躁人呢?”
      “难说,大官脾气都不好吧”。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之际,陈夫人清脆的耳光声吓的众人瞬间安静。
      苏子由:“嘶……”
      阮怜香:“呃……”
      阮惜玉:“呵……”
      围观群众:“噢……”
      “你这狗官”,刚站起来的陈夫人神情激动,双眼通红如地狱恶鬼上岸:“你们污蔑我丈夫,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我儿子的灵位还在这呢……”
      “你们……”,她哽咽道:“这是欺负我家中无人啊……我的儿……”,陈夫人几欲昏死过去,若非阮怜香扶着她,她只怕已经躺倒过去绝了气。
      苏子由揉了揉被扇红的面颊,脸上的笑容险些没绷住:“夫人,陈大人之事关乎国运,不是小罪,若他能自证清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
      “回家”,陈夫人歪在阮怜香怀里,一行泪水划过惨白脱相的下颌,滴向了未知方向。
      “陈伯为人正直,一定会回来的”,阮怜香安慰她。
      “不会的不会的”,陈夫人突然暴戾了起来,她死死抓住阮怜香的衣领,疯魔地尖叫道:“你不知道那个男人手段多么残忍,去了就连骨头渣滓都不会留”。
      阮怜香被她掐的有些窒息,阮惜玉站在人群中,见状下意识地喊了声姐姐,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突兀。
      陈夫人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这声的刺激,陡然发起狠来,嘴里含糊着:“不回来了不回来了”,手上就和疯子一般死劲地掐住阮怜香的脖子,差点把阮怜香掐昏。苏子由着实看不下去,蹑声踱步至她身后,一掌拍昏了过去。
      “自今日起”,他冷着脸,却并不十分威严:“陈家众人未曾有许不得出府,陈夫人要格外留意”。
      “是”,一名小将得令,开始安排人手封府。
      “姐姐”,阮惜玉一路小跑,蹲下身来扶着她问:“陈夫人伤到你了没”
      “咳咳咳……”,阮怜香还没从那股劲里缓过来,整个人有些发蒙:“我还好”。
      “陈夫人只是近来受刺激太多,短暂失心疯,还请你们不要怪罪她”,苏子由俯身拉起阮怜香的衣袖:“得罪了”。
      “多谢”,阮怜香面色潮红,被拉起后步伐尚不平稳,还需阮惜玉扶着:“小妇非常理解陈夫人的心情,还希望官人能善待他们一家老幼,避免再受刺激了”。
      “我会留心的”,他点头答道:“自上次与令慈一别已有许久不见,不知身体可好”
      阮惜玉右眼皮跳了一下,回他:“家母已大好,多谢官人关心”。
      “姑娘今日怎么如此客气,你以前从不喊我官人”,苏子由微笑发问。
      那我该叫你什么阮惜玉暗自扉腹,然后内心骂了一百零八遍狗官不得好死。她故作扭捏,开始一脸沉痛地忏悔:小女眼拙不识泰山,不曾知晓官老爷就在民间,官老爷真是体察民情,爱民如子,还请官老爷恕罪……
      不知道苏子由怎么想,反正阮怜香是听得一脸绝望。
      “既然官人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撤了”,阮惜玉完美收尾道。
      “行吧,我还有公务在身,恕不远送”,他朝阮惜玉二人行礼道别,又特意嘱咐了一句:“最近外面不太安宁,阮二姑娘还是回家多陪陪阮夫人为妙”。
      “多谢官人提点”,阮惜玉回礼,却总感觉这句话透露着一股子怪味儿。
      夕阳西下,街上的人流逐渐少了起来,陈大人被抓走,着实给了姐妹二人不小的震撼,她们一路沉默,直到快到家门口时阮怜香才开口问道:“惜玉,你和我说实话,妈得的到底什么病”。
      “阮安和姨娘都说是积劳成疾”,阮惜玉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我是不信的”。
      “天不早了,我也不留在家里吃晚饭了。待会回去,你不必把今日的事讲给他们听,不问就当做不知道,免得让妈担心”。
      “嗯嗯,我知道的”,阮惜玉点头。
      “另外”,阮怜香附耳道:“你回头想办法查一下妈的药方和药,然后把今日之事写封信给爹……”
      “切记”,阮怜香目光灼灼:“你一定要亲自去办,不许假手任何人,就算是杨元生也不行”。
      “为……何?”,阮惜玉有些紧张。
      “陈大人今日被抓,我猜是通敌罪,与游船倾覆只怕也有关”。
      “什么关乎国运”,阮怜香沉声掰着指头数到:“一是军队,陈大人文官,不可能;第二国库,他一介地方小官,不足以养为硕鼠;其三……”
      “倒卖国家机密,偷窃重要文件”,阮惜玉心跳漏了一拍,颤颤巍巍道:“通敌是杀头大罪,重者株连九族”。
      “药的事你不必去问颜谏之,他那个人,什么也不会说”,阮怜香望着昏沉的夕阳,仿佛那里才有答案:“想来那位姓苏的官人与你很熟了”。
      “我和他不算熟”,阮惜玉皱眉。
      “好好利用这层关系”,阮怜香拍了拍阮惜玉的肩头,道:“他一定知道点什么,有机会不要吝啬向他求助,但不要交心,我不能确定他是否和那个魏松郎是一边的”。
      “我不想找他,不靠他我也可以”。
      “但愿吧,我也只是说也许”,阮怜香微笑道:“我的妹妹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了”,阮惜玉抗议。
      “哈哈,好好好,你是大人”,阮怜香牵起她的手笑到,“我的小大人,咱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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