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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猝不及防侧颜杀 ...

  •   “这事可闹大发了,还好你那日没去,不然你回去之后得吓的睡不着”,阮惜玉绕过廊柱,轻巧地跃下台阶,回忆道:“当时我也怕的要死,陈奕的尸首就直挺挺的摆在岸边,据说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阮安挺难过的,回来之后消沉了好几日”。
      “大哥和陈公子同窗几载,情意深厚。如今先去了,希望他在天之灵能保佑大哥高中”。
      “这些都是虚的,我听说陈伯伯和爹原还共事过,今日他独子发丧,难免伤心,我们去悼念一番如何?”
      “嗯”,阮怜香颔首道:“爹爹、大哥现皆无法抽身,知道了心里也能好受些,那我们这就动身吧”。
      “哎,这次咱们这次不从大门走”,阮惜玉拖着她一路直奔自己的小院,从侧门拐进一条狭窄地颓坯巷弄,故作玄虚道:“小点声,这里传闻有鬼魂哦!”
      “我不记得咱家还有侧门”,阮怜香皱眉:“你是怕强盗翻进翻出扯着腿了,特意给他们行方便”
      “没有没有”,阮怜香连忙摆手道:“这不是正门离主街太远了嘛,抄个近路而已”。
      “下不为例,明天就请人堵上,听见没”。
      “听见啦,你现在怎么和妈越来越像啊”,阮惜玉双手合十,朝她行了个大礼:“多谢阮姑娘不杀之恩!”
      阮怜香哼了一声,扬头抿嘴道:“本大侠不与你这小女子一般见识,还不快快为洒家带路!”
      “得勒,官人这边请”,阮惜玉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她绕出了巷弄。
      巷子厌逼,潮气令人不适,但正如阮惜玉所言,小巷直通大街,免去了弯弯绕绕的时间,着实便捷。高门深院,老夫人治家最是严谨,阮怜香养胎加坐月子,前前后后也有好几个月没出过门,今日难得机会,自然也不肯轻易放过。二人说说笑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没有哭闹的孩子,没有无穷的心事,有的只是王嫂刚煮的糖水,李叔现炸的葱饼,北市出了新头花,南街又多了个谁家少年郎。
      太阳懒洋洋地俯照在这座城池,微风撩起了阮怜香的碎发,吻在她柔软的面庞,她的眼里有初为人母的生涩,眉却还是少女时最爱的模样。阮惜玉侧头看她,可能是食物热气氤氲,她感觉阮怜香的脸上有光。一路上不断的有熟人向她们打招呼,首饰店的、卖团扇的、卤菜店老板娘、对街周家老奶奶,清一色地先是楞住片刻,然后哟的一声:“你回来啦,过得可还好”。
      “还好,还好”,阮怜香挨个应答着,笑得眼睛都成缝了,还不忘扶老人家一把。期间难免有做母亲的,拎着自己孩子耳朵近距离学习榜样,阮怜香也挨个蹲下回应,直接笑容融化一切不和谐。阮惜玉跟在她身后,看着满街小女孩的星星眼,莫名骄傲。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愿望吗?要是这些妈妈们知道了,现在表情一定很有意思”,阮惜玉笑到。
      “记得啊”,阮怜香目光放空,睫羽半垂:“我说我要当个大侠,练就绝世武功,为天地立心,生民请命”。她继而目光一转,自嘲道:“我还记得你原来说以后我当了大侠,你就做一个编书人,把我的事迹发扬光大。是我对不住你,耽误你文学创作了”。
      “这是哪里话,就我这文学素养,你纵是当了武林盟主,我也憋不出半本书”。
      “我也认命了”,阮怜香两手在背后交叉,伸了个懒腰,嘴角是万年不变的柔情:“我就安安心心的和有洌在一起,陪着浩儿长大,我一定能把他培养成比大哥更有学问,比二哥更会交际的人,成为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等我老了”,阮怜香眯着眼睛将糖水一饮而尽:“就和你、亲戚们一起打打麻将,摸几回牌,累了就找人捶锤腿睡会觉,有精神还能给浩儿带孙子,安享晚年”。
      阮惜玉忍俊不禁,揶揄道:“现在儿子还在怀里呢,你就想到孙子了,可真够深谋远虑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志向”,阮怜香很认真地问她。
      “完全没有,大多数女子不都是这样的一生嘛”。
      “也是”,阮怜香若有所思地勾起好看弧度,这猝不及防的侧颜杀,阮惜玉突然觉得她背后母爱光辉好!刺!眼!啊!
      “让开!快让开!”,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不和谐地躁动,接着熙攘人流自动分至道路两旁,阮惜玉和阮怜香好死不死正站在街道中央避让不急,好在一位路边卖菜汉子眼疾手快,将二人拉了过去,才不至于命丧马蹄。
      “赶着去投胎了啊!怕晚了没妈是吗?”人群里有人咒骂。
      阮怜香揉了揉太阳穴,才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正欲检查阮惜玉是否有受伤,却发现她正定定地望着那队人马远去的背影出神,疑惑道:“怎么有你认识的人”
      “我瞥见了一个官家的侧脸,穿着栆红的那个,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阮惜玉少见的皱起了眉。
      “啊”,阮怜香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才太慌乱了,我没注意”。
      “就是一个从玉京来的公子哥,和颜谏之大概是认识的,之前还救了郡主,说什么和外公家有交情,我记得叫苏子由”。
      “他认识你吗?”,阮怜香一改和煦,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想来是认识的”,阮惜玉理了理裙子,一个清晰的马蹄印赫然入目,“如果他不曾忘记我”。
      “你最好期待他忘了你”,阮怜香面露难色。
      “你也很不太喜欢他吗我万万没想到,那样一个吊儿郎当、阿谀逢迎之人,竟也配得那身官服”。
      “苏家是大族,不可能教育出没品的子孙,他自有他的处事之道,与他相处,还是小心为妙”,阮怜香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心情:“他是太后这次派来赈灾的官员之一,看样子他已经进过我们家了,对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阮惜玉感觉背后一阵凉意直冲头顶。
      阮怜香扯过她至一边厉声道:“太后派来的,太后!你忘了,爷爷和爹那些年是被谁贬了又贬,迫害的家破人亡!”
      “嘶……”,阮惜玉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家里长辈并不愿意提起这些往事,但她多少也能从从前的一些旧物里窥见一二。
      先帝于十四年前病逝于熙山行宫,膝下皆是幼子,无一人能挑起大梁。可坏就坏在去的太急,完全没考虑到立遗诏的事,先皇后无子,又英年早逝,后位悬空多年也不见后继者。后宫众妃见形势剧变,纷纷不再执着于后位,有儿子的那几个可谓是各显神通,无一不想把自己的孩子送上皇位。各中细节一时众说纷纭,直到一年后,当时的蓉贵妃,也就是当今太后,在一众女人间杀出重围,把年仅八岁的幼子扶上皇位,自此蟒袍加身临朝亲政。凭心而论,太后亲政的这些年里,周国国力还算强盛,和老对手夏和陈斡旋尚有精力,只是在太后亲政两年后,有一次非常血腥的政治洗牌,一直为人诟病,虽然太后已经明令禁止讨论此事,但据说当年郊外的坟冢层层叠叠,哭声彻夜回响,实在难以让人忘记。阮家自然也在这场清算里,阮老太爷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命归西,阮家其余各支也被发配各处,零落至今。
      “至于咱们家”,阮怜香没有好脸色:“还得多谢外公太傅的名号,才不至于吃糠咽菜”。
      “看出来了”,阮惜玉盯着街对面的陈宅,纸钱和香灰还不曾消散,官兵却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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