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惊鸿》红豆吖

39、第 39 章

　　萧湛进到异界墨灵洞石室之时，一泊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墨种马上便要挣脱束缚，萧湛急忙将一泊揽入怀中，向他体内输入灵气以压制墨种，所幸族人们渡给萧湛的灵气精纯，很快便将墨种逼至灵脉一隅。
　　萧湛像千年前一样，轻轻唤着一泊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半分回应，他颤抖着将手伸到一泊鼻下，探到一丝微弱的鼻息。他还活着，萧湛心想，双手却抖得更厉害，渐渐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发起抖来，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永远失去怀里这个人了。
　　萧湛想起千年前，自己影身崩毁，那时的一泊一定也像自己现在这样害怕吧？不，一定比现在的自己更加恐惧无助，毕竟那时他的小泊还没完全长大。萧湛还记得一泊的眼泪滴在自己脸上的感觉，冰冰凉凉的，让人心碎。他甚至怪当年的自己为什么不找个地方默默地死去，偏偏为了自己要见最后一面的执念，让他的小泊独自经历一番生离死别的痛彻心扉。
　　时空交错，光阴流转，千年前少年老成的弟弟小泊、墨灵洞内清冷隐忍的族长浥泊、人世间热忱纯粹的明星一泊，此刻都揉合成怀中这一人。
　　这千年的光阴，你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为何你的影身在人世会有父母、亲人？你是如何让我再生于墨灵山内？……萧湛心中有万千疑问，无人可解，他暗下决心：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也不会让你离开。
　　两界虽暂时连通，却不知连通之门能支撑多久，来不及等一泊醒转，萧湛直接抱起他离开异界，回到墨灵山。
　　许是墨种被压制的缘故，墨灵山上空天色稍霁，虽仍遍布乌云，云间却安静的很，不像之前那样吓人，族人并几位长老见他们二人平安出来，也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千年来，辛苦诸位了，大家可以放心回去和亲人团圆。”众人面面相觑，萧湛见族人们没有离开之意，只得又接着道：“大家放心，三日之内，我会想到办法。”
　　说完，萧湛便抱着王一泊朝家中走去，这么大的动静，若是阿爹阿娘醒来发现他们不在，一定会担心的。
　　“族……族长……”石青看着这一世的萧湛长大，一直以来，他都把萧湛当作晚辈，可此时这一幕和千年前太过相似，仿佛那个年轻的族长真的回来了。
　　萧湛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石青长老还是叫我阿湛吧，当年的族长早已经死了不是么？现在的我只是萧湛，不过您放心，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一定会彻底解决这件事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牺牲。”说完这句话，萧湛没有再做任何停留，径自离开了。
　　萧湛走后，其他族人也各自离开，只剩下几位长老。
　　见石青面色不善，雪青赶紧先发制人，率先开口道：“大哥，当时明明说好先试一下我那个方法，为什么突然临阵变卦？”
　　“老三，这怎么能怪大哥呢？”藏青不明所以。
　　“三哥，是小族长说你那个办法行不通的，大哥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什么时候说怪大哥了？只是问一句而已。”雪青只是怕石青气自己方才不顾他的阻拦，把真相告诉了阿湛，此时见石青脸色不再那么阴沉，也放下心来，“族长就族长，什么小族长？！”
　　“那两个族长，总不能都叫族长吧？”赭青抻着脖子争辩道。
　　“行了，都多大年纪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吵，像什么样子。”石青出言道，“刚刚阿湛已经说了，他只是萧湛，我们现在就只一位族长，或许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们也就不再有族长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总不能真的让族……让阿湛一个人想办法吧？”赭青问道。
　　“族长可有说为何我那个法子不行？”雪青知道《画山河》下卷记载了异界湮灭阵法，他想只要族长将墨种取出，暂时压制在异界的随便某处地方，待众人都从异界撤出，再由阿湛启动事先备好的阵法，将异界湮灭，便可后顾无忧了，可最后却变成了族长要留在异界中。
　　“当年他们试过将墨种取出，但墨种力量太强，异界根本无法承受，如果直接将墨种置于异界，不过片刻异界便会破碎，根本撑不到阵法启动，异界一旦破碎，墨种还是会回到墨灵山的。”石青早就跟族长提过雪青的法子，族长当时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墨种又一直被压制着，也许力量没有那么强了呢？”
　　“对啊，三哥说的有道理！”
　　“这件事半点都马虎不得，异界只有一个，机会只有一次，怎么能说什么也许呢？你们难道觉得异界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创造出来的么？”今夜事发突然，此时又讨论不出什么好主意，藏青心中更加烦躁。
　　“墨种现在被封在族长体内，族长肯定撑不了多久，阿湛说三天之内想到办法，定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三天恐怕是族长能撑住的极限了，今夜族长和阿湛都消耗过度，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几个先再研究一下，你们在这等我，我去把古卷取来。”
　　……
　　萧柏被方才的雷声惊醒，他一向浅眠，此刻雷声虽止，但仍辗转难以入睡，那日阿湛和一泊从墨灵洞出来之后，他就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切都太巧合了，一泊和他之前见过的族长分明一模一样，而且长老们怎会让阿湛随便带外人进墨灵洞呢？只有一种解释，一泊就是族长，可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他也曾在钓鱼的时候隐晦地问过一泊，却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
　　萧柏想得入神，翻身的时候发现身旁的妻子在睡梦中又把被子掀开了，他摸索着找到被掀在一旁的被子，拉回来重新盖到松烟身上，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孩子一样睡觉踢被子。
　　“柏哥，怎么还没睡？”松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可惜今夜并无月色，屋内漆黑一片，她看不清萧柏的神色。
　　“吵到你了？”萧柏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松烟裹了个严实。
　　“刚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松烟侧过身，抱住萧柏的胳膊，因为刚睡醒，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鼻音，像在撒娇。
　　“梦到什么了？”萧柏把松烟朝怀里揽了揽，问道。
　　“梦到我回到了小时候，在山里玩，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浑身都是白的，头发也是白的，衣服也是白的，还会发光，好像一个大灯笼，他说要送我去一个地方，让我帮他从那个地方带回来一个东西，还说如果我帮了他的忙，他就送我一个礼物。”
　　“那你去了吗？”
　　“当然去了呀，可以去其他地方玩，还有礼物，为什么不去！”
　　“就这么贪玩么？”萧柏笑着点了点松烟的鼻尖。
　　“我在梦里还是小孩子，贪玩不是很正常吗，你小时候难道不贪玩吗！”
　　“你帮那个人取了什么东西？他后来给你礼物了吗？”
　　“我记不清了……”松烟说到一半，院里响起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