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谈谈情跳跳舞》跨过愤怒的豆豆

5、第 5 章

　　打击乐的节拍在耳畔炸响，心跳和脚步声密集到一切神思都被屏退。他们脸贴着脸，胸口的布料在音乐中摩擦出隐形的花火，每一次收放和倾斜都伴随着无数陌生情绪的外泄。从观众的角度看去，他们仿佛真的是一对处于狂恋中的眷侣，因为不堪独处的寂寞而几近疯魔地纠缠着彼此的身体……
　　然而，若是凑近到足以听清他们的低语，这一看法有很大几率会因此改变。
　　“黑子。”
　　“是。”
　　“你的嘴角就没下去过，我的样子很好笑么？”
　　“要是回答‘是’的话赤司君会生气吗？”
　　说完，黑子单手拉高，于是赤司便在他含着笑意的注视中沉默地旋转了三周。两人分开，再度拉近的时候，黑子巧妙地旋转身体，拉着赤司的手臂绕过一圈，从他背后贴上，以一个耳鬓厮磨的姿势带着他向前走去。
　　“……”赤司简直要气笑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会。”
　　黑子的侧脸就贴着他的耳朵，闻言平静地应道：“是。那真是太好了。”
　　说罢便勾着赤司的手指，踩着节拍再度分开，绕回了先前贴面对视的姿势。

　　预感到这段音乐已接近尾声，赤司看着作画台后神情专注的荻原，轻声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他说话的时候，黑子的视线就从他下巴往上，经过嘴唇，又沿着高挺的鼻梁走高，直至望见那对深红色的眼。
　　黑子不知道赤司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声已经震耳欲聋。
　　“……”他迟钝地猜测：“大概是在后悔吧。”
　　“后悔什么？”
　　“后悔答应我下次会跳女步。”
　　“不，”赤司目视前方，然而与黑子交握的那只手的拇指却轻轻刮了下黑子的手指外侧，“……我在后悔那天怎么没让你做一百次倾斜。”
　　“赤司君，请务必不要在这种场合引我发笑。”
　　乐声终于渐弱，黑子抱着赤司做了一个克制之极的收势，不过赤司还是忠实地像女性舞伴一样将腿勾在了黑子微微曲起的膝盖上方，然后迫近黑子的脸，挑衅似的望着外围的人群，把唇压在了黑子的嘴角。
　　黑子的眼神光蓦然动摇。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场表演的主题——
　　情人。
　　一曲终了，围观的观众为他们鼓起掌来。绿间站在人群中间面无表情地推了下眼镜，然后用前排观众的身体挡着手，颇为真情实感地拍了几下。
　　此时，赤司身上那种因为跳女步而显现出来的媚态已经完全消失了。他和黑子两个人牵着手端正地立于作画台前，微笑着俯首鞠躬，就像那些歌舞剧演员一样优雅地朝观众“谢幕”。
　　等他们抬起头，绿间便分开观众走过去把衣服递给赤司。赤司一边抖开衣服披上一边看黑子，说：“我都还没有不好意思，你这是怎么了？”
　　黑子红着脸看看他，然后右手向作画台的方向一比，向他示意荻原已经完成的四幅速写。荻原还在修整最后一幅，赤司跟着黑子往桌上一瞥，然而紧接着他便瞪着眼睛上前两步，看了看画，又看了看黑子。绿间在旁边看到他的反应，也一头雾水地跟过去看。
　　只见作画台上依次铺开的四张图中，黑子的部分是用黑线勾勒描绘的，形象显然是一个神情冷淡的男孩，而赤司的部分则完全是红色的线条，身型和眉眼间的神韵几乎与他本人一般无二……
　　唯独鬓边身后多了一袭浓情蜜意的红色波浪。
　　尤其第一张画中，赤司的手搭在黑子肩膀上，跟着音乐的节拍甩过头，那头本不存在的红发就在画纸上随着他的动作四散飞扬。
　　赤司深吸一口气，望向正努力控制面部表情的绿间：“你刚才说过这套图是会拍卖的，对吗？”
　　绿间几乎无法直视赤司的表情：“呃。嗯，是的。是现场竞……”

　　“我买了。”赤司说。
　　“啊、啊？”终于补全第五张速写动作的荻原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旁边的助手却没闲着，赶紧把五张完整的人物速写整理好，投放到身后巨大的显示屏上。
　　“画完了吧？”赤司系好西服纽扣，根本没再看那最后一张画了些什么，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说这套图我买了。”
　　正在场边分发竞价牌的画廊经理听到他不大不小的声音，连忙小跑着上前，陪着笑说道：“先生，是这样，荻原先生这套图按理是要现场竞拍的，我们……”
　　没等他说完，赤司便从他手里拿过那张写着“20”的号码牌，象征性地晃了一下：
　　“我出五十万。”
　　经理：“……”
　　绿间：“……”
　　荻原惊恐地朝黑子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已经不在原地了：“……”
　　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还没等经理反应过来，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黑子已经取走了下一张号码牌，之后片刻不停地举了下手里的“21”。
　　黑子：“五十一万。”
　　赤司：“……”

　　短暂的震惊之后，赤司单手插兜，敛着眸光看了面无表情的黑子一眼，说：“一百万。”
　　黑子：“一百零一万。”
　　在场观众都被这简单粗暴的竞价方式搞懵了，一时间，画廊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刚刚才手挽手肩并肩跳过一曲探戈的两个男人身上。
　　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赤司一瞬不错地盯着黑子那张微微泛红的脸，接着彬彬有礼地说道：“二百万。”
　　夹在两人中间的经理快要哭了。
　　黑子攥了攥拳，喉结上下滚动：“……二百零一万。”
　　现场一片死寂。
　　赤司反而笑了起来。
　　他拍这套路是不想自己的肖像画落到不想干的人手里。那么黑子又是为了什么？
　　“看来黑子先生是真的很喜欢这套图啊，”他拎着号牌，就像那晚拎着酒杯一样，从容地绕过经理站到黑子面前，附身在黑子耳畔，压低声音说道，“不过还是不让你破费了。”
　　“五百万。”赤司淡淡地说道。
　　“……”黑子轻轻呼出一口气，刚要抬手就被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按住了。
　　“五张速写，一张一百万，荻原君的画还真是寸尺寸金。”赤司笑着掏出信用卡递给经理，吩咐道：

　　“把这五张画裱好了，送到这位先生府上。”

　　大屏幕中荻原最后完成的一张图：
　　黑色西装的男孩一脸惊讶地怀抱着怀里那抹几近透明的红色身影。
　　——嘴角处有一枚妩媚至极的红色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