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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并蒂 ...

  •   再过几日便是春节,街上也热闹了许多,摊贩都摆上了过年用的东西,整条街红红火火好生热闹。
      江离见珠花的父亲也在街边支了个摊子,拉着江景濯走上前去。离得近了,听见他正与人争辩什么。
      江景濯眼尖,奇道:“咦?这邱酩好像是被无赖缠上了。”
      江离皱了皱眉,走到邱酩旁边叫了一声邱先生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邱酩正被眼前胡搅蛮缠的人扰的面红耳赤,见江离和江景濯过来,脸上现出窘态,小声回道:“江二少爷,江三少爷。”
      江离问:“邱先生,这是怎么了?”
      邱酩为难的挡住江离的视线:“我这里出了些事情,二位少爷先去别处逛逛吧,免得坏了心情。”
      江离自然是不会放任不管,从邱酩身前探出脑袋,看向后面的人,见是一个身穿金丝锦袍,宽脸细眼的陌生面孔。
      他低头看邱酩的摊子,原是一个卖对联的摊子,此时那张破旧的木桌上,一张写好的对联被揉成一团扔在一旁。
      江离拿过对联,摊开念着:“华堂深藏富贵春。”对那陌生人笑了下:“笔锋劲健,写法流畅,好字。”
      “好字?”那陌生人满脸讥讽:“这位公子不是个读书人吧,见到这种字也能夸得出来。”
      邱酩怒道:“宁兆与!你不要得寸进尺!”原来两个人认识。
      江离不理睬那人的嘲讽,依然和颜悦色道:“哦?见这位宁公子穿着非一般人家,不知江某是否有幸相识?”
      宁兆与听见江离自称江某,想到开国大将军江家,又见到邱酩对江离二人的态度,心里犯了怵,冷哼一声回道:“吏部主事,宁兆与。”
      江景濯闻言不禁笑出了声:“原来是个主事,我以为多大的名头。”
      宁兆与听见江景濯的话,勃然大怒,五官都挤成了一团,怒声道:“你说什么?!你看不起我!我可是三甲同进士,你这种靠爹娘的富家子弟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江离听他说自己是同进士,心中已了然,抬手拦住江景濯将要出口的话,举起手里被揉成一团废纸的对联问道:“这对联可是宁主事撕烂的?”
      宁兆与不屑地嗤了一声:“是又如何?”
      江离笑了一下:“您既是朝廷命官就应知道,按我朝律法寻衅滋事是什么结果?还是吏部主事已经可以无视律法的存在了?”
      宁兆与内心有些慌乱,他只是去年才升为主事,之前虽说是三甲同进士但是一直郁郁不得志,好不容易托人打通了关系才勉强进入了吏部。
      他看向江离强作镇定的回道:“他是戴罪之人,妄议朝廷,怎么可以沿街摆摊,行商坐贾?”
      江离说:“邱先生确是戴罪之人,但江某记得他只是被驱除考场,永不录用,三代不得科考,从未听闻他被禁止经商。倒是宁主事今日这寻衅滋事的罪名已经落实,若是宁主事还欲纠缠,不如我们先去衙门走一趟,看看到底是宁主事的对,还是我说的对。”
      宁兆与心头一跳,知道踢了个铁板,咬牙切齿地说:“邱酩当日只是被驱除考场,是因为吏部仁慈,怜他科考不易又是初犯才从轻发落。他在试卷上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按律法当按杀头处置,没想到江家少爷明知其中内幕,还敢与此种人交往,看来朝中所言不虚,江家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江家了!”
      江景濯闻言暴起,拔出腰间佩剑,一手紧攥宁兆与领口,将他提溜到脚尖立起,双目怒火熊熊燃烧,凶神恶煞地斥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宁兆与被江景濯的模样吓得两股战栗,眼睛根本不敢直视江景濯,只是慌乱怯懦地游离着,颤颤巍巍地拼命挣开江景濯的手,看江景濯的样子,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他敢再说一遍,眼前这个人就敢让他当场身首分离。
      江离也是怒火中烧,同时他也感到一丝不妙。
      若是第一次听他人这样讲话,他大可不以为然,只当是与江家为敌的其他官员口口相传,但是次数多了,难以不让江离怀疑起来,难道皇帝的心思已经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吗?之前是工部尚书的儿子,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主事都能说出如此言论,若真是如此,为何江老将军还能如此镇静,不为所动。
      过了一会儿,他见宁兆与已经两眼上翻,吸气多而呼气少,拍了拍江景濯的肩膀:“二哥且慢,我还有话要问他。”
      江景濯怒不可遏,早就无暇顾及宁兆与的状态,他只想听宁兆与再说一遍刚才的话,来印证自己内心的担忧。
      听到江离的声音他的眼前才逐渐明朗一些,头脑冷静下来,放开攥着宁兆与领口的手。
      得了空气的宁兆与骤然从空中落下来,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前一阵阵的涌来黑色,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背已是汗湿一片,全身像浸在冰河中一般,寒意刺骨,引起铺天盖地的后怕。
      他抬头看见江景濯如看了鬼怪,满面惊恐的后退。
      江离蹲下身子,平静地问他:“你刚才说江家已不复以前的江家,这句话到底是谁讲的?”
      宁兆与恐慌不安地往后倒退,声音嘶哑:“是…是谁…谁敢这么讲…所有人都这么讲…皇…”
      话还未说完就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江离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眼中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漆黑一片,酝酿着惊涛骇浪。
      即使宁兆与只说了一个字,他也知道剩下的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朝廷还有谁敢议论江家,这种传言除了皇上默许,已找不出第二个胆大包天的人。
      邱酩忐忑不安地上前,安慰道:“江少爷,宁兆与和我年少时是同窗,一直气恼我与老师关系交好,总是事事针对我。他是见我与你关系好,才故意说江家的坏话,此人鬼话连篇,你不要当真。”
      江离承了邱酩的好意:“原来你们同是家母的学生。你以后就在这里摆摊,他不敢再来找你麻烦了。”
      江家的事,他还得再好好斟酌一番。
      邱酩还欲安慰,却见江离面沉如水,知道以江离万事不喜麻烦别人的秉性,自己定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无奈作罢。
      江离和江景濯告别邱酩,忧心忡忡地在街上走着,路上再多的热闹也与二人无关了。
      “江二爷。”
      一声娇美的呼喊唤醒了二人。
      江景濯转过头看见是玲珑阁的月奴正喜笑颜开的向这边走来,皱了皱眉头。
      月奴婀娜多姿地向二人行了个礼,娇滴滴地说:“今日想着买点过年用的物什,没想到就看见两位少爷了。”
      江离见到月奴今日的妆容比往日浓了些,疑惑地看了看,敏锐地捕捉到她眼角处有一片被遮掩的青紫,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问道:“你这里怎么回事?”
      月奴娇艳的面容僵硬了一下,难堪地低下头不言语。
      江景濯听见江离的话,也看见了她眼角的青紫,虽说用胭脂仔细遮盖了,但是如果稍加打量就会发现,她眼角伤的很重,似乎是被成年男子有意重击的结果。
      他想了一会儿,沉声问:“是蒋津?那日工部尚书的儿子?”
      月奴眼圈陡然红了起来,用手绢抵在鼻尖,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江离见这样一个美人在自己眼前泫然欲泣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虽然月奴平日多给他带来烦恼,但统归是与自己相识多年,且月奴本心不坏,只是身为烟花女子本能地想为自己谋一个好归处,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他软了声音,轻柔地说:“若真是他,你就点点头。不用怕,我会为你讨回个公道。”
      月奴点点头又摇摇头,纤弱的身躯已经微微颤抖起来,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江离见此情形,心里已经大致了解了:“你不用着急,旁边有处茶楼,你慢慢讲给我们说。”
      月奴小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跟着自己的丫头,吩咐道:“你先回去吧。”
      小丫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月奴,见月奴冲她摇摇头示意不用担心,便拿上刚买的东西走了。
      他们三人进了茶楼,寻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坐下,小二给三人斟满了茶。
      月奴哭了一会儿,平静了下来,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江景濯,又转向江离。
      江离的身上自有一股气质,平常总是嬉笑打闹,好像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但是真正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江离并不如外表这般潇洒肆意。
      你认为他如天边明月,高不可攀,其实他从不自恃清高,待人谦和,温文尔雅。他与你亲近,却掌握有度,从不逾越规矩。
      他如明月清辉,虽触手可及但一碰即散,虽虚无缥缈却心怀天下人。
      可惜他只是江家的三少爷,是未入族谱的私生子,不然比起江景濯,江离更加值得托付终身。
      “那日你们走后,蒋少爷又来找我,说是他的朋友远道而来,让我前去唱曲儿。我不敢推脱,便去了。
      结果唱了几首下来,蒋少爷并不高兴,他拿出一本词本,竟…竟是那寻春夜,他说平日那些个曲儿早就听乏味了,让我唱寻春夜给他们听个乐。”
      说到这月奴便忍不住又掉下了泪。
      江景濯闻言也皱起了眉,寻春夜是有名的淫词艳曲,像月奴这种清倌小时候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不过家道中落,被逼无奈才走了这条路。
      没想到蒋津堂堂工部尚书的少爷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来埋汰一个女子,未免让人感到不齿。
      月奴哭了一会儿,继续期期艾艾地说:“我不肯,蒋少爷也没有坚持,他说罢了,只是他朋友来京城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让我去给他捏捏肩膀。
      我虽心中不愿,但也没有再拒绝的胆量,只能去给他捏肩膀。刚捏了一会儿,一位夫人突然闯进来,抬手便给了我一巴掌,说我趁她不注意就来勾引他相公,想要挤掉她的位置,入他们家门。
      那一巴掌力气大,我尚未回过神。只隐约听见蒋少爷说我只是个勾栏院的私妓,是他们找来消遣的,然后还把寻春夜的词本摔到我脸上,说我刚才还给他们唱这种曲儿。
      那夫人问蒋少爷,这种大胆下作之人,蒋少爷为何能够容忍与其共处一室?蒋少爷说,不能容忍。说完便…便狠狠踢我,那夫人见我被蒋少爷踢了也不阻拦,只是抚掌大笑连称痛快至极,说我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就应该跪着舔他们的长靴,怎还有脸面与他们平起平坐。说完便把桌子上的汤水全都泼到我脸上。我那天本就身子不适,几番折腾下来便毫无力气反抗,他们见我不动了也不再打我了….只是那蒋少爷还不解恨…直接踩着我的背与其他人把酒言欢。直到月上梢头,他们才允许我走。”
      江离听到此已不忍心再听下去,几个世家公子合起伙设局侮辱一个弱女子实在令人不齿。
      月奴在一旁梨花带雨,哭的泣不成声,纤弱的身躯仿若霜打秋花,止不住地颤抖。
      江景濯轻蔑地冷哼一声,不置一言,他本就不屑与那些世家少爷为伍,更何况这般行为。只不过他虽然看不上蒋津,但是也没有为月奴出头的必要,月奴最多也只是与他相识的青楼倌人,还没有重要到让江景濯去淌这种浑水。
      江离面色不善地安慰了月奴几句,接着说道:“蒋津是小人作为,我会让他后悔他那日所做之事。你以后尽管在玲珑阁唱你的曲儿,我保证蒋津往后再不敢找你的麻烦。”
      江离虽只是江家的私生子,但是明面上还是江老将军的儿子,收拾一个区区工部尚书的儿子还是足够的。
      “你倒是上心的很!”江景濯猛然插进一句话,语气冰冷,眸中藏了熊熊怒火紧紧盯着江离,只是碍于之前因为月奴的事情和江离闹的不欢而散,因此硬生生地憋着满腔怒火。
      江离瞥了一眼江景濯,丝毫不为所动:“我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作风。”
      江景濯凉凉地说:“我看不是因为这个。”
      “随你怎么说,这件事也与你无关。”
      “你!”江景濯骤然站起来,怒不可遏:“既然与我无关又何故让我在这听着,浪费我这么多时间还扰我心烦!”
      江离觉得好笑,唇角挑了挑:“是啊,所以你何故还听着。”江景濯近日总对他阴阳怪气,江离起初还以为江景濯是离家太久,还未熟悉,但如今看来,江景濯是一日不找他的麻烦便心里难受,他俩的为人处事早已南辕北辙。
      江景濯还欲讲话,月奴突然出声,哽咽道:“奴家谢谢江三少爷的好意。但是奴家已不想再追究这件事情,说到底也不能怪蒋少爷,只因奴家身份卑微,受此待遇也无可厚非。自古以来,阶层分明,奴家是三教九流,怎敢和官宦世家辩驳是非,奴家先前确实怠慢了蒋少爷,这是奴家应得的,奴家并无怨言。”
      江离转向她,眼神也平缓了一些,温声道:“他既是官宦世家子弟就应懂君子处事之道,你已经尽了你的本职,他没有立场再为难于你,你不用责难于自己。”
      “江三少爷!”月奴突然叫了一声,声泪俱下:“奴家地位低微,早就不想再讨回什么公道了。奴家的父亲本来也是地州知县,一直廉洁奉公,视民如子,只因无意得罪了某个大官,我们全家被贬为奴籍,我与爹娘流离失所,他们二人在路途中染病去世,我卖身进玲珑阁以葬爹娘,当时我才九岁,这十年来,我舍去了女子应有的礼教,用娘教我的琴棋书画来讨男子欢心,成为了最不耻的下九流。可我本不用遭遇这些啊!我也是清白人家出身的大小姐!我若有朝一日与爹娘泉下相见,我以何种脸面与他们诉诸我这一生!”
      “月奴你…”江离叹了口气,他早就听说过月奴的身世,当时月奴的父亲因一本奏折得罪了当朝宰相,于是风云突变,月奴全家以盗取官田的罪名贬为奴籍,如今听月奴亲口提起,他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细细麻麻的心疼起来。
      “江三少爷,奴家如今只想脱离这片苦海,不再以色侍人,不再如过街老鼠一般,而是能够真的堂堂正正的站在青天白日之下。”
      月奴的眼中明明还含有盈盈泪水,那坚定的意志却透过水光直直看向江离的双眼,江离能够感觉到身为女子,她非同一般的坚韧顽强。
      江景濯沉下了脸,阴鸷的目光紧紧锁在月奴脸上。
      “你想怎么做?”江离问她。
      月奴弯了双膝,屈身跪在江景濯身前:“只要能留在江二少爷身边,要月奴做什么都愿意。”
      “什么?!”江离惊愕地站起来。
      江景濯心中也震惊不已,闻言竟惊到极致反而大笑起来,眼里是藏不住的讥讽蔑视:“滑天下之大稽,我堂堂江家二子竟要娶一个娼妓!”他站起来俯视着脚下的月奴:“你有没有掂量过自己的轻重,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活腻歪了吗?”
      月奴心里一颤,娇弱的身子开始战栗,却依然强撑着声音,清亮地回道:“奴家知道自己不配在江二少爷面前说这种话,奴家也没有想过要在江二少爷身边有名分,只要江二少爷能够将奴家收入房中,奴家什么都愿意做。”
      “不。”江景濯摇头:“你想多了,我怕脏。脏了我江景濯,也脏了江家的名声。”
      江离从讶异中抽离出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月奴,知道江景濯讲话虽然刻薄难听,但也确是实话,江家不可能允许一个倌人进门,月奴多半是听见市井所说,将江景濯对她有意的传言误以为真。
      月奴满面泪水的抬起头,脸上满是羞愤与惊颤,逐渐她所有的情绪都转为滔天怒火,秀雅艳俗的面庞扭曲如地府恶鬼,她狠狠地碾压着自己鲜红的嘴唇,咬牙切齿道:“你也怕脏?你游湖那夜用缠绵缱绻的目光看着你弟弟,你用手摸他的脸,你对自己的亲生兄弟产生如此歹念,你有何脸面觉得我脏?”
      江离还未回过神只听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月奴捂了红肿的面颊歪倒在地上,唇角渗出细细的血迹。
      她仿若不知地扬起青红的面颊,眼里迸发出得偿所愿的畅快,不顾一切地大声道:“怎么?做了这种事还怕被人知道?你江家的脸面早就被你丢尽了,不知你父亲知道你的心思会不会亲手斩了你这个孽子!”
      江离像被人迎面当头一棒,脑子里巨大的轰鸣声令他振聋发聩,四肢如被禁锢在腊九寒冬的冰河中,僵劲而不能动,后背的凉意阵阵袭来,眼前的情与景都蓦然离他十分遥远。
      他已不能知道在他面前发生了什么,脑海中只前后左右的盘旋着一句话。
      “对自己的亲生兄弟有非同寻常的情感。”
      一股炙热的鲜血突然溅上他的面颊,江离的头脑清明了一些,见江景濯的手中长剑已没入月奴的身体,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二哥!”
      江景濯如梦初醒,红丝密布的双眼直勾勾盯向江离,不敢错过江离面上的任何表情。
      月奴趁着江景濯手上的力道松了,紧咬牙关生生将剑从自己身体里拔出,美目满是癫狂决绝:“江景濯,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会让全天下都知道江家出了你这个孽子,我会让江家声名狼藉、名誉扫地!让江煊赫一世英名因你而毁于一旦,我会让你后悔今日对我所言!”
      江景濯转头瞪向她,目眦欲裂。月奴捂住肩膀上血流不止的伤口,跌跌撞撞向门外爬去。江景濯提剑想要直接杀了月奴,被江离一声叫住。
      “二哥。”江离面色苍白,眼神犀利地看着他:“她说的,是真的吗?”
      江景濯皱了皱眉头,手里的长剑无力地垂在身侧,剑上的血不断滴在地板上,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声音嘶哑的说出话:
      “小离...”江景濯垂下眼眸看向江离颤抖的指尖,“…我确是有此意。”
      为何自小便只喜与江离玩耍,为何一直不愿见江离身边有其他人,还三番五次的阻断他人与江离的接触,为何在边境时江离的身影总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日醉酒游湖,那饱含深情的注视,当手掌轻抚亲生弟弟的面颊,如石子投入湖水泛起涟漪,一切都有了答案。
      江离。这两个字即使只是在唇齿间翻腾也能激起惊涛骇浪。
      他对他的感情早已不再满足于血脉相连的兄弟之情。他想得到的远胜于此。
      江离听见江景濯亲口承认,就在刚才已经麻木的心依然不可抑制的震撼,他痛苦的闭上双眼,不知应以什么模样面对如今的江景濯。
      “你若日后拿我当弟弟,你今日所言,我会当从未听过。”
      江景濯得到出乎意料的回应,惊喜的抬眼看向江离。只要江离依然能够待在自己身边,他早就不敢奢求更多了。
      江离不再看江景濯的反应,转身离开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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