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录［文豪野犬］》川里

7、骨髓恨意

　　我嫉妒她，我讨厌她，我恨她。

　　她该和我一样与生俱来破坏美好的欲望，她却成为了美好本身。

　　壹

　　阴霾的天，我独自走在街道上，这个城市还在安眠。行至不知名的河边，风更凛冽了，使早起神经上的昏沉逐步消退。

　　我想着等风小一点就跳河吧，便掏出口袋里的游戏机，打了个两三局。河中倒映出天际，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天泛白了。渐变的绀青与月白遥遥对望，却在不经意间，在过渡处缓缓交融了。夜雨还流淌在地上，街灯倏然熄灭，一地流光消散。

　　身后有脚步声，清脆、稍急，是个小孩子吧。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回头望去。

　　是个小女孩。

　　头发湿湿哒哒地垂落在肩膀上，打湿了本就污秽不堪的衣裙，显得更加肮脏。不经意间她脚底打滑，便这样实实在在的摔在了地上，满身泥泞。
　　“噗嗤。”我笑了。觉得甚是有趣。

　　那小孩摔在了地上也不哭，听见我的笑声也不恼，反倒是冲我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很灿烂，像是能拨开重重阴云，让太阳重现。积雨云怎么能这么快消逝。

　　我讨厌那个小孩。

　　贰

　　我竟能再见到那个小孩，还是在港口Mafia大楼里。森先生告诉了我她的异能，竟与我相克，仿佛此生只能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小丑之花…吗？”我喃喃。

　　我讨厌她和她的异能，甚至不加掩饰。

　　叁

　　她曾经问我为什么要自杀，我懒得和她说话，她却像是体会不到我的厌恶一样自己自说自话下去。

　　“干嘛自杀呢，虽然我很穷，也没人爱我，但是我觉得这都不是问题啊，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寻找温暖的嘛。你现在才十几岁，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真傲慢。

　　从未理解过我的内心，从未体会过我遭受的事情，有何资格这么说。

　　我讨厌她。

　　肆

　　她居然成为了织田作之助的朋友，而且还装作与我不熟的样子。

　　真好笑。

　　伍

　　织田作死了，我逃叛了。

　　我送给她和中也各一个礼物。

　　会喜欢吗？

　　陆

　　织田作……我在心里轻声念他的名字。

　　敲开武装侦探社的门，我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是她。

　　那时我真的很想笑，我需要两年的地下工作才能洗白档案，她能却直接拿着一张未经过任何改动的档案进入武装侦探社。

　　我渴求的东西在她那里这么廉价，就像是对生的希望一样。

　　我果然还是讨厌她。

　　柒

　　没有人对我说过我温柔，除了她。

　　“虽然你有些方面很恶劣，但是人无完人，我觉得你是温柔本身。”

　　她居然能说得出来这句话。

　　温柔吗？

　　捌

　　她喝醉过后说她爱我，我竟不知自己当时心中是如何想的，没有拂袖便走，而是继续坐在椅子上听她絮絮叨叨。

　　“你干嘛对我这么坏啊…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觉得我有病…千千万万的男人中偏选了你那么一个……嗝…居然爱你爱得无法自拔……笑死了…在你面前我就是个小丑……”

　　她哪里是小丑，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她的异能力是不是天生就用来讽刺我的。

　　小丑面具……

　　她觉得她憋屈，我却觉得她恣意、多情，怀揣着未经苦难的天真。而我…而我却死气沉沉。

　　我讨厌她。

　　她喜欢我，我一直知道的。但是我偏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我还要讨厌她，我还要满怀恶意对待她。

　　让她痛苦，让她失去笑容，让她成为和我一样的人。

　　初见倾盆大雨过后，淤泥遍布她满身，明明这么狼狈，明明这么可怜，她却笑了出来，阳光驱散了她浑身笼罩的阴郁，明明她和我一样身处在黑暗中，凭什么她能够笑出来，凭什么她能够对未来充满向往，而我却厌恶这世界。

　　我还是讨厌她。

　　有很多人惧怕我，但她在被我伤害那么多次之后，还是能够毫无芥蒂的扬起笑脸。

　　我恨她。

　　玖

　　有位小姐来到武装侦探社说许多十恶不赦的事，真有趣。

　　我觉得她本该就是这样的人。

　　我与那位小姐一起去调查，稍微用了一点小手段让那些人说出真话，但我并不是为了她的清白，只是想弄清楚这事的前因后果，毕竟这很有趣，仅此而已。

　　我和那位小姐刚回到侦探社，她便急匆匆地问结果，日常逗弄了她之后，我说：

　　“查倒是查出来了，可惜的是…红灯区的小姐和那个老人只是被那位小姐买通，太可惜了呢……”

　　她生气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她动真格地生气。没事，一会儿就会消了吧。

　　我熟视无睹，因为我恨她，我根本就不在意她。

　　拾

　　第二天她没来。

　　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也是。

　　……

　　其他社员也都不清楚她的去向。我问乱步桑，他却含糊其辞地半天没把话说个清楚。

　　我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我却不相信，毕竟这么些年，她都跟在我身后，像一条狗一样，比芥川还像一条狗。

　　芥川是“不吠的狂犬”，而她不过是哈巴狗罢了，不必理会。

　　我一直这么想着，但偶尔午夜梦回，我竟想有一条狗在身边也不错。

　　奇怪，我不是恨她吗？

　　*爱是刻骨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