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录［文豪野犬］》川里

8、抉择

　　爱恨的边界模糊不清，直到跳过了喜欢这个环节，到了爱的时候，太宰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栽了。

　　壹

　　圣彼得堡很美，初来这里时，有位小丑打扮的俄罗斯人对我说，圣彼得堡像是很讲究穿戴的绅士、贵妇人一样，到处都是境子——这边是涅瓦河，那边是芬兰湾。

　　天如河水透亮，蔚蓝天际浮起几缕云，这座城市依旧维持着与现代社会不一样的浪漫风情，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圣彼得堡人漫步在弥漫着老式风韵的街巷上，是与横滨截然不同的风景。

　　圣彼得堡的植物园里有成群结队簇簇盛开的樱花，但我觉得这就是与横滨的樱花不一样。如果说横滨冷艳又妖娆，那么圣彼得堡典雅又柔情。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这一切，后悔自己怎么能没能早点来到这里。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人用地道的日语轻声问我，闻言我点头。

　　我继续看着河面，看着人群，保持沉默。半晌身边那个人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很好看吗？”

　　我“嗯”了一声，这才抬眸看向那个人。

　　是太宰治。

　　两个月没见，他有黑眼圈了，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怪不得当时没有听出来。不过他的精神气看上去还是那么足，打扮和平时别无两样。

　　“你有什么事吗？”我问他。

　　他纠结了几秒，手指不由自主绞在一起，说道：

　　“那个…原谅我吧…我真的不会再对你冷嘲热讽了……回横滨吧，好吗？”

　　我想，在我面前，太宰治大抵是骄傲的。他内心敏感又脆弱，是个畏畏缩缩的胆小鬼。现在却竟低下了头颅。我想笑，非常想笑。他无数次用语言中伤我，难道他只是变得弱气，然后来道个歉，就能被我原谅？食大便吧。

　　“不。”我不假思索地拒绝。

　　他变得有些受伤，我骨子里还没有根除的爱意让我对他有些怜惜。蓦然我又想起一句话，不能对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男人产生怜爱。我想我该对他漠然置之。

　　我站了起来，迈开步子，没有理会他在身后叫喊我的名字。

　　贰

　　我还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想来我还是太天真。

　　接下来的几日他对我穷追猛打，做什么事也好，去哪儿也好，都能发现他待在不远处的某一个角落，如果望向他，会看到他瞬间亮起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我，眼里写满了期待，我还是移开了视线，垂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回过神来，已经到达傍晚了，向四周扫视一圈，人群稀稀落落的，太宰治不见了。

　　我没什么感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到租的公寓。

　　叁

　　公寓坐落在老旧的建筑群里，楼梯道的墙纸已经脱落，安装的灯也一闪一闪的，视野昏暗不清，朦朦胧胧地我看到家门前蹲坐着一个人，惊起我一身冷汗。

　　缓慢移步过去，我才发现那是太宰治。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叫了几次他的名字，他没应。蹲下来推了他几下，我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要带他回家吗？

　　结局一：偿还

　　我把太宰治拖回家，丢到沙发上，到厨房泡了两杯奶茶回来后，他已经醒了，我猜他是装睡的。

　　“你刚才对人家好粗暴哦～”

　　“哝。”我没理他的话，只是将奶茶递给他。那一刻我决得自己简直神圣，居然能够心平气和地给一个曾经伤害自己的人泡奶茶。

　　太宰治乖巧接过，吹了吹后抿了一口。

　　“好暖。”他这么说着，随后眼眶发红。

　　“喂你…”他将奶茶放下，扑进我怀里。太宰治的肩膀颤抖着，温热的液体打湿了我的衣服。太宰治哭了。

　　我默不作声，半晌后他才爬起来。

　　“对不起……我现在除了这句话外就再没有别的措辞能表达我的歉意，我……”

　　他垂眼，眼眶还泛着红，泪珠“啪嗒啪嗒”地掉，显得毫无攻击性，像收起爪的幼猫将肉垫放进我的手心。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我…现在我…真的不会那么做了。我…我很抱歉……”

　　他语无伦次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紧张兮兮地等待我的答案。我沉默许久，一时间他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我开口：

　　“我无法原谅你，”他继续掉着眼泪，我又说，“但是……”

　　太宰治猛地抬起头，听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你可以用你一生的时间来补偿我。”

　　他的眼里写尽喜悦，续而又蒙上一层水雾——他又哭了。拍拍他毛茸茸的头，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用他的小指勾住我的小指，软塌塌的声音还带着鼻音：

　　“约定好了！你不能中途就跑了哦！我没能做到的话，就吞千根针，你没能做到的话，下一辈子也待在…不是，给我待在你身边的机会吧！”

　　“好。”

　　“回横滨吧。”

　　“好。”

　　“我爱你。”

　　“嗯…我也是吧。”

　　“不要迟疑啊喂——”

　　含笑揉了揉他的脑袋，他的叫嚷慢慢停止。

　　“我真的很爱你哦。”

　　“我也是。”没有迟疑。

　　结局二：独自美丽

　　抠了抠脑袋，我幻想把太宰治带回家会发生怎样的鸡飞狗跳，一只手合拳击掌。

　　“拜拜了您嘞。”

　　将他踢开，插上钥匙打开门再潇洒地关门。嗯，完美。

　　我没有看见太宰治在我关门后缓缓爬了起来，没有听见那声“祝你幸福”。

　　胆小鬼用尽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