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录［文豪野犬］》川里

5、苦涩糖果

　　喜欢你的心情难以言喻，我用浓稠黏腻的爱来报答你，请不要嫌弃我黏人，请更加喜欢我，更加疼爱我。

　　壹

　　你期待地将一颗糖放进太宰治的手心里，看着他撕开。

　　他的唇形是极其美的，微张时更是撩人，舌头若隐若现。

　　他将糖放进嘴里。

　　唇舌间草莓的香气弥漫，味蕾上是浓墨重彩的甜腻。太宰治受不了这个味道，于是在笑眯眯地对你说出好吃之后，转身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就将糖吐进纸里，因为没有垃圾桶，所以太宰治随意地将纸团扔进大衣口袋里。

　　你看到了。

　　“呐呐，秋天戴围巾的小姐可以再给我一些糖吗？”乱步问。

　　你回过神，给了他一大把，再将剩下来的糖分给众人，在目光转向太宰治的时候，你毫无痕迹地收回，给镜花多塞了几把。

　　太宰治没有再得到。

　　苦涩与晦暗的情绪交织，他狠狠地咬了咬舌尖。

　　贰

　　下午便再也找不到太宰治的人影了。国木田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太宰治，你却眉头轻皱，有些担忧。

　　此时太宰治正坐在河岸，手里一直捏着包裹着草莓糖的纸团，炽热的掌心让糖有些融化，黏腻的感觉很快就传到了掌心，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纸，舔舐着那颗惨不忍睹的草莓糖。

　　变苦了，他想，原来心境可以改变味觉。

　　叁

　　处理完文件已经是深夜，你并不着急回家，脚步轻缓，蓦然在原本沉寂的湖面看见了一道道泛起光的褶，中心是一颗脑袋。

　　盲猜太宰治。

　　你正要跳下去将他从湖中捞起，不料他看见你就向岸边游过来。你搀扶着他，他却别过头“哼”了一声。

　　“怎么了吗？”

　　他不说话。

　　又问一遍，他还是不说话。你都想伸出手去摇他了，他终于委屈巴巴又弱气地质问道：

　　“为什么你不给我糖了？”

　　“不是，我看见太宰桑把糖吐掉了，还以为太宰桑不喜欢吃呢……”你挠了挠头，慌忙向他解释。

　　“我不…我只是……”太宰治说不出辩解的话。

　　“好啦好啦，”你放柔声音，“我再给太宰桑一颗好不好？”

　　“要很多！”他含糊不清地嚷嚷着。

　　“好的好的，可以分期付款吗？一次性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那我就允了吧。”

　　他赌气地将双臂环起，扭头看像波光粼粼的湖中倒映着的鳞次栉比的大厦。你撕开糖纸，笑盈盈地叫太宰治回头，将糖送进他的嘴里。

　　对于太宰治来说，这糖的味道还是欠佳，但是他竟离奇地感到幸福。

　　是的，幸福。

　　你看了看他单薄的大衣，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递给太宰治，并在他开口之前说道：

　　“如果太宰桑不嫌弃的话就将围巾围上吧，本来今夜就冷，太宰桑浑身还湿漉漉的，会生病吧。如果觉得不够，我的大衣也可以，没关系的，我身体倍儿棒！”

　　太宰治拒绝了你的大衣，伸手接过围巾，上面还驻留着你的体温，薰衣草香氤氲四周，熏得他眼眶微红。

　　拜托了，不要再对我这么温柔了。

　　柔软的、轻飘飘的感觉让他想要哭泣。

　　细微呜咽声随着涌出眼眶的大量泪水突如其来，随即便愈来愈大声了，仲夏的惊雷裹挟着暴雨，他扑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将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埋进普罗旺斯繁杂盛多的薰衣草里，鼻尖环绕着幽香，他像小狗一样嗅了又嗅，又将头埋得更深了，滚烫的泪顺势滑入你的脖颈里。

　　你没有嫌弃全身沾满咸猩河水的他，或许是害怕惊动他，只是温柔地、轻轻地抬手回应了他的拥抱，接纳了他柔软的无处安放的心。

　　胆小的黑猫最终收起了利爪，用尽勇气扑进了魂牵梦萦的怀抱。

　　那人用温暖和幸福作为奖励。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明明我很恶劣不是吗？”太宰治小心翼翼地问。

　　你朝他安慰一笑，说道：

　　“也许这就是私心吧。虽然太宰君可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柔软无害，但是我的心说你是一个小孩子，太宰君是我的蜜糖，所以我不能给你一剂苦方。”

　　骨髓里是压抑不了的喜悦，无法磨灭的爱意。坠入爱河的感觉痛苦又幸福，太宰治觉得自己要死掉了，但是在尝到过幸福的甜头后，他不想死了。

　　或许爱是卑微，或许爱是疯狂。

　　智多近妖的太宰治的一生中从未如此纵情，来不及伸出手试探，他慌张地直接扑进情网，即使希望渺茫，也渴望起曾经不屑一顾的未来。

　　“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我…我，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还有……”

　　“一定要比我喜欢你还要喜欢我哦！”他嗲着声音理直气壮地说。

　　起初他的声音颤颤巍巍又哆哆嗦嗦，虽然最后一句表现得理所应当，但强势的表面下其实藏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脏，叫嚣着要躲闪回避目光，渴望爱的勇气却还是让他倔强坚定地与那人对视，像个孩子一样。

　　他本来就是一个孩子。

　　你甚至是不加思索地答应，害怕晚0.01秒就见到太宰治失落的垂头丧气的模样。

　　得到了你的肯定，太宰治差点摇头摆尾起来，眼里尽是喜悦与安心，唇角也勾起，划出了满足的幅度。

　　砰砰直跳的心缓缓安定，但随后又被施加了恋爱的魔法，巨大的声响要跳出胸腔，惊蛰的雷到来了，绵密的雨没有被唤醒，但他去爱的能力与勇气早已苏醒。

　　“我永远喜欢你。”他轻声说道，声音小若蚊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