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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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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儿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放下手里的桃花笺,往树屋的方向跑去。前几日路过的时候,阿暮说那树屋一直是大师兄在整理,没他的允许谁都不准上去捣乱。汐儿喘着气站在树屋下面,这周围没有梯子可以上去,想来之前自己会轻功一下子就能飞上去的,但是现在怎么办?小白鸟在树屋上面“咕咕咕”的叫着。
白聆暮吃了午饭就去找汐儿,路上路过树屋的时候正好看见汐儿站在下面看,“这丫头怎么到这儿来了?”,他慢慢走过去想吓她一吓,快走到汐儿身边的时候就看见汐儿转过了身,脸上挂着泪痕,“怎么哭了?”,白聆暮顾不上恶作剧,跑了过去,“汐儿,你怎么了?”
“阿暮,我想上去看看。”
白聆暮看了看上面,“行吧,反正这儿是你的地盘。”,然后抱着汐儿就飞了上去。
树屋外面郁郁葱葱的,小屋子外面的平台上种满了花草,几株绿萝和紫藤花爬满了屋子周围,紫色的小花随风摇晃。屋里面薄薄的落了一层灰,里面种了几株好看的药草花,屋子里的飘满花香,床铺被白色的薄纱遮了起来,能看见薄纱下绣的歪歪扭扭的海棠和桃花。屋里面只有一张简单的小桌子和一个梳妆台,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花瓶,里面的花已经枯萎,桌子上落了好几瓣花瓣,梳妆台上放着的发带和珠钗都好好放在那里,黑色的妆奁关着。汐儿走过去把妆奁打开,里面放着耳环、项链、手镯还有一个红色的小荷包,汐儿把那个荷包打开,里面是两缕头发,还有一张桃花笺,上面写: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1]。
白聆暮在一旁看着,当他看见那张桃花笺的时候就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了。他没有去过良国,不知道萧墨臻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大师兄看见小师妹的时候什么神情,不过二师兄说,汐儿记不得之前的事情,大师兄自从见到汐儿也一个字都没提过他们之间的事情,二师兄问过他,为何不说,大师兄说:“现在汐儿很好,萧墨臻是真的喜欢她,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若是在她幸福的时候去打扰她,怎么算是对她好?”。小时候师兄就对汐儿不同,本来都打算给他们预备成亲的贺礼了,可是一切都被打断了。
“汐儿,你到底怎么了?”
汐儿将桃花笺放回了荷包里,“阿暮,我想知道大师兄的事。”
白聆暮把床上的薄纱掀开,扶着汐儿坐下,“你是想知道师兄跟你的事儿?汐儿,师兄不许我们告诉你,不过现在看来,事情瞒不住了。”
汐儿握着手里的荷包,说:“我想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白聆暮摸了摸汐儿的头,“你来谷里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大师兄,师兄教你读书写字,教你医术,你们两个亲亲密密长大,青梅竹马,谷里面都在等着师兄跟你求亲,师父甚至祝福我早点儿预备成亲的东西,可是几年前薛摩的事情把一切都毁了。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我伤的很重,所以,好多事都是后来听说的。大师兄那个时候也不好,可是他看见你掉了下去就跟疯了一样往下跳,幸亏二师兄当时死死抱着他,最后是师父来了才把我们一起带了回来。大师兄回来以后趁着身边的人离开,自己去了苍溪城,沿着琴幽河一尺一尺的找你,谷里的弟子都在劝他回去,他充耳不闻,等到二师兄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累到了在了河边,就是那样,还不肯回去。二师兄将他打昏带回来以后,大师兄每日都在问找没找到你,后来就开始喝酒,常常喝的大醉,师父都劝不动。有次醉酒之后他出了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谷里的人都出谷去找,晚上的时候,师兄自己回来了,身上都是土,问他去做什么,他也一言不发。
等过了段日子,师兄的身体好些了,他的身体被他糟践的厉害,没有心思去理谷里的事情,常常去苍溪城,好几个月都不回来。师父去苍溪城劝他出去走走,正好也能寻找一下你的踪迹,师兄才开始在云国四处游历。有时候明月楼传回来消息,哪里有像你的人出现,他就去找,每每失望而回就独自去谷里的蝴蝶泉坐着,一句话都不说。等再有你的消息,他还是会去找。我那时候大病初愈,脸色苍白的很,可是大师兄的脸色比我还难看,我跟二师兄觉得大师兄自你消失的时候起就丢了魂。
之后的几年,虽然大师兄渐渐恢复,可是你一直没有消息,他每年都会回谷里一段时间,回来了就给你收拾收拾屋子,或者去药圃看看你种下的药草,他开始收弟子,他不在的时候就让门下的弟子帮忙照顾药草,可是你的屋子他就是不许人动,我跟二师兄都不行。有次晚上我睡不着,就看见大师兄还在那树屋里,手里拿着把匕首也不知道在刻什么,我当时想进去陪着他的,可是被他发现了,硬是将我赶走了。
每年到了你的生辰,他都会自己点满一山谷的灯,你小时候怕黑,他都记得,他说,谷里面有灯,你就不会害怕,你就能顺着山路走回来了。阿汐,大师兄是喜欢你的,而你,没有失忆之前,也是爱慕他的。
你跟师兄两个人每年在你生辰的时候都会消失一会儿,有次我觉得奇怪,就看见你们两个坐在后山,师兄抱着你,你对着天上指手画脚。每年师兄都会给你写首曲子,你都把那些曲子收的好好的,然后每年都在师兄的生辰上,一边吹笛一边跳舞,有一年倒是没吹笛,我也不知是为何,师兄后来也没说。上元节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洛城里面看表演,你只肯跟着师兄,一步都离不开,看见什么好东西就买给师兄,每回回来,师兄身上到处都是一些七零八碎的。汐儿,我不知道你的记忆会不会恢复,可是,所有的事师兄都记得,他一点儿都不会忘。”
汐儿突然想到在牧城的时候,师兄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叫名字的时候声音轻轻的,像怕把自己吓跑一样,他小心翼翼的问自己是不是记得他,记得的是燕孤城里给她摸脉的大夫,而不是从小长到大的师兄。
白聆暮说:“如今找到了你,我想师兄也是高兴的。我同你说也是因为师兄这几年太苦了,你是他唯一的慰藉,阿汐,等这些事情都过去之后,好好陪陪师兄,好不好?”
汐儿捏着手上的荷包,她知道师兄是与众不同的,可是不知道居然是这样,自己还让他照顾萧墨臻,他心里该有多难过。那罐子里的东西,一张张桃花笺,一件件小玩意儿,都是师兄的心。
那天,汐儿又回到了小溪边,把洒在地上的零碎找了个木匣子好好的收了起来,带着它们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然后去找了白郁。
白郁在药庐之中忙忙碌碌,汐儿进去的时候,白郁听见了门响,放下手里的东西,说:“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师父,解毒的办法还是找不到吗?”
“嗯,有几味药或许有用,怎么瞧着你不太开心?”
汐儿一下就跪了下去,“师父,都是徒儿不好,害得几位师兄身受重伤,害得大师兄这几年这么痛苦。师父,我想回北疆。”
“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我知道大师兄的事儿了。我看见他留在谷里的东西,可是我还留他在北疆照顾萧墨臻,他得有多难受,见面的时候师兄都不敢认我。”
“原来是这样,是小白带你去的?”,白郁看了一眼门外探头探脑的小白鸟。“小白自从你失踪以后就跟着阿初了,那时候大家都找不到阿初,不过每次阿初回来的时候小白都跟着。不过这个小东西,吃里扒外的很,阿暮喂了它多少好吃的,它就是不带人去找阿初。”
“师兄经常不见人吗?”
白郁吹了一声哨子,小白鸟飞了进来,落在白郁的手上,“咕咕咕”叫了几声,“前几年经常不见人,我怕他做什么啥事,一发现人不见了就满谷里找人,后来不见的时候倒是知道在房里留张字条了。”
“我想回北疆去了,去见一见师兄,跟师兄说一句对不起。”
“为何说对不起?阿初很开心的,他给我写信再不是之前的样子,字里行间都透着喜悦,能找到你是他这几年最开心的事了。”
白郁把汐儿扶了起来,“他在良国不敢认你是因为爱得深,也因为怕你又是他的梦,我见多了初儿臆想的情景。汐儿,师父问你,你知道了初儿爱你喜欢你,那你呢?你见到他之后除了跟他说对不起以外,还要说什么?如果,初儿跟你说他还是爱你喜欢你,你会答应他吗?”白郁等了一会儿,就见白聆汐缓缓摇了摇头。
她说:“我想不起来之前的事儿,我看见那些东西,看见那些桃花笺,就很难过,就想马上去见一见师兄,可我……”
“可你不爱他了,你现在心里的人是静王?”,汐儿低下了头,白郁接着说:“汐儿,往事已矣,不必再追。初儿想必知道你的记忆不会恢复了,才没有跟你说这些事。从你进来,你就只是心疼,难过,像是旁观了一场深入骨髓的恋情,你没有把自己当做局中人。”
白聆汐很晚才从药庐出来,师父要她在谷里再待几日,如果还是想回北疆便不再阻拦。她自己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着,看了看自己院子旁边的院落,里面没有灯,黑漆漆的,那是大师兄的院子,与自己比邻而居。她推门进去,路两边都是月星花,只在夜里开放,白里透黄的颜色,像天上的明月和星子,在一侧的花圃里有一张石桌和一架秋千。汐儿在院子里面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往事不可追,这些事就关在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