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明月楼》人寸三

22、第 22 章

　　姚瑶带着双儿跟着汐儿进了里间的屋子，萧墨臻和夏荇留在了外面。

　　“紫珏，让人准备午饭，等会就在这儿用”

　　夏荇看了一下里屋，“你这王妃哪儿来的？我怎么听说人家有喜欢的人，你硬是逼着人家分开了？”

　　萧墨臻说：“沈青川不是个好东西，汐儿不能嫁给他。”

　　“是不是个东西，你也不能干这种强抢民女的事儿啊，你可是北疆的统帅，让祁大帅听说了，他可不管你是不是皇亲国戚，他还不一刀砍了你？”

　　“我跟大帅去过信，他知道怎么回事的。”

　　“哦哦，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弟妹这眼睛没让蓝羽看过？能不能医好啊？”

　　“小蓝也医不好。汐儿的眼睛看不出毛病，北疆风沙大，前段日子总是在院子里看东西，风沙一来，总揉眼睛，眼睛有些肿，她才把眼睛蒙起来的。”

　　里屋，汐儿给姚瑶诊脉，小双儿在屋里走来走去，看到书案上有幅画，是干娘坐在回廊里，看着池塘。

　　池塘里花了几朵莲花，不过长得不好，好像都快要枯死了。她看见画上的干娘有双漂亮的眼睛，可是今天干娘的眼上缚了白纱。她跑过去，趴在娘亲腿上，看着干娘，突然说：“干娘，我能看看你的眼睛吗？”

　　姚瑶听自家女儿这么说，摸了摸她，“双儿，怎么这么无礼。”，她今天刚认识汐儿，怕双儿唐突了她。

　　“没事，嫂，嫂子。我是觉得这儿风沙大，回家之后都是摘下来的，今天回来的晚了，忘了摘。”，说完，就自己把缚眼的白纱取了下来，一双亮晶晶的黑色眼眸就露了出来。

　　双儿一看，“干娘的眼睛比干爹画上的好看。”

　　姚瑶看着汐儿说：“嗯，汐儿的眼睛好看，像天上的繁星。”

　　汐儿有些不好意思，“嫂子谬赞了，我眼睛的确看不见东西，看了不少大夫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也许有一天突然就好了。”

　　“嗯，这么好看的眼睛，老天肯定不会让它一直看不见的。”

　　夏荇在外面等得着急，又怕有什么事儿姚瑶不跟自己说，就跟萧墨臻一起进来了，“瑶儿”。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在外面等着吗？”

　　“有点担心。弟妹，瑶儿的病…”

　　“嫂子没事，我给她调养一下就好。嗯，这些日子的不舒服，应该是肚子里的那个小的闹的，加上嫂子上次生产之后没有好好恢复，有些后遗症这时候都冒出来了。”

　　夏荇说：“弟妹，你说肚子里的那个小的是什么意思？”旁边的姚瑶也看着汐儿。

　　萧墨臻过去抱住汐儿，“嫂子上次生双儿的时候难产，产后好多大夫都说已经没有办法再怀孕了。汐儿，你会不会诊错了？”

　　汐儿看着萧墨臻，“你怀疑我的医术？”萧墨臻突然噤了声。

　　“这是哪个庸医说的？难产之后没有恢复好的确很难再怀上，可也不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的。再说，嫂子应该是吃了很多补药的吧，身体底子也补回来一点。”

　　夏荇说：“弟妹，你说真的，瑶儿真的有身孕了？”

　　“嗯。这个小宝宝脉搏很弱，不容易活下来，但是我会尽量让他生下来的。”

　　夏荇一下子抱起来姚瑶，“太好了，我又要当爹了。”

　　姚瑶也很开心，她给夏荇生了个女儿，本想再生一个儿子，奈何大夫都断言她再也怀不上了，她自己一直偷偷吃了很多补药，想把身子养好，但是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动静，她也死了心。谁知这次竟真的有了。

　　夏荇看见自己女儿，说：“双儿，爹娘再给你添个妹妹好不好？”

　　双儿才知道自己可能要当姐姐了，“好！”

　　姚瑶说：“先放我下来，像什么样子。再说，你怎么知道是个妹妹，不是弟弟，汐儿还没说呢。”

　　夏荇嘿嘿一笑，“我就喜欢闺女，像你一样漂亮。见笑了啊，我又要当爹，心里开心。哈哈哈，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也生一个啊，咱们结个亲家啊！”

　　萧墨臻看着他们两口子，“你这个样子，谁要跟你结亲家。”

　　中午吃了饭，萧墨臻照例抱住汐儿午睡。这几个月，汐儿已经习惯自己叫她汐儿，那个慕慕的名字永远留在了雾云城，成亲前跟她说了要借着一位姓白的知府女儿的身份，汐儿还亲自去见了白屏一面，恭恭敬敬敬了一杯茶，认下了自己改名白汐的事情。

　　偶尔汐儿会给白屏寄点儿自己做的养身丸药，写信让他注意身体，白屏的回信里，也很感激汐儿，他膝下无儿无女，晚年却突然有了个知冷知热的女儿。

　　萧墨臻看着怀里的汐儿，其实，自己也想要个孩子，男孩儿女孩儿都好。但是成亲的那天晚上，汐儿从听见他进来就很紧张，自己却认为刚成亲的新人都会紧张，比如说自己。自己亲了一下汐儿，双手刚放到汐儿的肩膀上，汐儿就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刮骨的小刀，划伤了自己。从此，自己就不敢碰她了。

　　在京城王府待了小半个月才启程回北疆，一路上颠簸，自己一点点才让汐儿接受了自己的触碰、同榻。等到了北疆，汐儿病了，也顾不上其它，只想让汐儿快点儿恢复。今天看见双儿，又知道姚瑶又有了身孕，自己是有点儿嫉妒了。

　　萧墨臻有些忍不住，他翻过身，高大的身躯覆盖上了汐儿，循着汐儿额角的印记一路往下亲吻，汐儿睡的很沉，等萧墨臻亲到脖子的时候，汐儿呓语了一声让萧墨臻的□□散的干干净净。

　　那一声“二哥”就像横在他和汐儿之间的天堑，他每次听见都恨不得去杀了沈青川。

　　“嗯”汐儿梦里面觉得有些疼，睁开了眼睛，感觉萧墨臻好像压在自己身上，她抬手摸摸他的背，“你怎么了？”

　　从脖子哪儿传来一身，“汐儿，我们生个孩子吧。”

　　汐儿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她忙把萧墨臻推过去，“生，生孩子？”

　　“嗯，你不愿意？”萧墨臻看着汐儿的脸，一丝情绪都不愿意放过。

　　“嗯，我们当初成亲的时候，你没说生孩子的事儿。”

　　“成了亲，自然是要生孩子的，这还要说？”

　　自然要说，汐儿心里想。

　　萧墨臻看着汐儿又沉默了，“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生孩子，如果换成是沈青川呢？”

　　沈青川，汐儿第一次在成亲之后又听见了这个名字。她想着关沈青川什么事，自己当初决定嫁给他，就早知道跟沈青川再也没有关系了，所以沈青川临行前，自己才问萧墨臻要了一千两银子，想最后让沈青川过得好一些。

　　沈青川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却害的他家破人亡，当初嫁也是心甘情愿的，最后没有成，自己心里也没有很多遗憾。她一个可能是杀手的人，如果嫁给他，有一天仇人上门，自己又目盲，功夫全无的，沈青川一家要怎么活。

　　萧墨臻当初拿沈青川的命威胁自己嫁给他，当时气急了，自己只有沈青川一个亲人，如果救不出来陪着他一块死了也是应该，本来救人的是沈青川，跟沈青川一块死了也好。后来沈大娘去世，为报救命之恩也好，为没救成沈大娘愧疚也好，自己不能再让沈青川也死了。

　　于是嫁了萧墨臻，保了沈青川，成亲之后，新婚夜，萧墨臻把手放在自己肩膀上，突然就想到了那一夜薛山的事。

　　自从出了薛山的事，自己就随身藏了一把小刀防身，当时没有时间想太多就把萧墨臻的手划伤了。当时萧墨臻说，我不碰你，你先把刀放下。后来自己给他包扎的时候，他又说，他不会再碰她，后来就一直睡在外间。

　　等到去北疆的路上，自己才不害怕萧墨臻，到了北疆，每日他也会陪着自己，死皮赖脸的赖在床上，赶都赶不走，最后就随他去了。

　　但是生孩子总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之间的事情，要说喜欢，恐怕现在还没有喜欢上萧墨臻。如果不喜欢，怎么生孩子？而且，为什么换成沈青川自己就愿意了？

　　“萧墨臻，生孩子要两厢情愿的，我，我”，汐儿的眼光躲躲闪闪的，自己跟萧墨臻只有夫妻的名，现在怎么讨论生孩子的事？

　　“你不情愿，是不是？”，萧墨臻看着汐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休息吧。”说完，自己就下榻出去了。

　　晚饭过后，汐儿跟姚瑶带着双儿在后院亭子里摆了些果子，萧墨臻跟夏荇有事要商议就不陪她们了。姚瑶有了身孕，夏荇临走时嘱咐，要小心啊，不然双儿的小妹妹就没了，双儿说，我会看着娘亲的。

　　姚瑶拉着汐儿坐在亭子里，看着双儿在一边跟几个丫头玩儿，红绡给她们两个倒了茶就在一边台阶上坐着看双儿玩儿。

　　“汐儿？我的身孕真的没问题？会不会对孩子有什么不好？前些年吃了好些药，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她。”

　　“没事儿，有我在。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汐儿，你喜欢小孩子吗？”

　　“还好吧。”

　　“那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

　　问题正好跟萧墨臻的一样，“嗯，现在还不想生。”

　　“汐儿还年轻，晚几年生也是可以的。”

　　汐儿笑了笑。

　　另一头，夏荇跟萧墨臻商量完事情，萧墨臻说：“陪我喝点酒吧。”

　　夏荇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墨玉将军如今也会为情所困，有些幸灾乐祸，“好啊。一看你就是跟弟妹生气了，说说吧，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汐儿不想跟我生孩子？”

　　夏荇才喝了一口酒就喷了出来，“什么叫不想跟你生孩子，弟妹是不想生孩子，还是不想跟你？”

　　“不想跟我。”，说完萧墨臻就灌了一大杯酒。

　　“不是，我说，难道弟妹不喜欢你，还惦记着那个她喜欢的人？好不容易见你，你跟我说说你们两个到底怎么成的亲，我可没听说白屏有个女儿。”

　　萧墨臻一边喝酒一边跟夏荇说了雾云城的一切。

　　夏荇听完，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磕，“你干什么不告诉弟妹沈青川是个什么货色，你这么瞒着，逼着人家嫁给你，人家能喜欢你才怪呢！”

　　“不能说，不能说，沈青川是她的救命恩人，汐儿要是知道了，那个时候已经发生不少事了，不能再刺激她了。”，也许心情不好，萧墨臻有些喝多了。

　　“那现在也能说了，我看着弟妹现在很好啊。你们都成亲两个多月了，弟妹要是一直觉得你是个逼良为娼的混蛋，她能喜欢你才怪呢。”

　　“什么逼良为娼，你这成语跟苏牧学的么。现在也不能说，因为我前些天接到消息，沈青川去南岭的路上突然失踪，生死未卜。汐儿即便知道沈青川干的那些事儿，现在也找不到人了，他生死未卜了，汐儿八成会觉得是我，我半路上找人杀了他，给他安了一堆罪名，就是想让她对沈青川死心。”

　　“这，这什么两难困境，那你准备怎么办？”

　　“等着呗，等着汐儿放下沈青川，等着汐儿爱上我。”，萧墨臻看着这北疆的月亮，突然想到小时候汐儿跃上房檐走的时候，天上也是这么一轮圆月。

　　“那你等到猴年马月，你说你，当初那么多姑娘小姐看上你，你不选，非要选这个，这个，不太看得上你的人。”

　　“你知道什么，她就是我心里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我一定要娶她为妻的。”，说完就往桌子上一趴，不动了。

　　“人家都失忆了，就你，还心心念念的。紫珏，紫珏，你家将军喝多了，赶紧通知王妃去。”

　　等汐儿回到卧房的时候，萧墨臻正在吵，“走开，都给本王走开，本王的王妃呢，王妃呢？”

　　她才进门，就被里面的人撞到了一边，“哎呦，弟妹啊，不好意思我刚没看见你。”

　　“这是怎么了？”

　　“嗯，墨玉喝多了。你多担待，我先走了。”说完正好看见自己媳妇儿女儿，就一起回去了，“人家小两口的事儿自己解决，咱们回去了。”

　　汐儿进屋听不见动静了，红绡在一旁说，“可能主子睡了吧。”

　　“刚才还那么大声，红绡你见过萧墨臻喝多吗？”

　　“没见过，军营里禁酒，可紫珏说王爷酒量很好啊，怎么今日，夏将军都没醉，他反而喝醉了。”

　　汐儿摇了摇头，“你去煮碗醒酒汤来，再把我的药箱拿来。”

　　汐儿刚走到床边，就被人抱住了，“汐儿，汐儿。”，她拍了拍胸口，“你怎么喝这么多？”

　　“夏荇来了，开心。”

　　“开心就喝酒？你先放开我，我给你那杯茶喝。”

　　“不放，就不放，我怕我放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上次就是，你跳上屋檐就再也没回来，我也找不到你了。”，汐儿听他说完，想了想，自己到底失忆忘了多少东西？

　　那天，汐儿一晚上没睡，给萧墨臻喝了醒酒汤，又用银针给他做了个针灸，萧墨臻一直在说话，说那个树屋，那个山谷，还有那个红衣服的女子，汐儿听着倒觉得在听别人的故事。

　　萧墨臻最后说，“在京城看见你额角上的羽毛印记，我认出来是你，我不知道自己再见你，你居然忘了一切，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那几天在想，要是我当时没有让你走，我也跟着你一起就好了。这样我就能保护你，你就可以平安，也能记得我。汐儿，我好喜欢你，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