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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二十四桥明月夜 ...


  •   昔日杜牧写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相宜说不知道这二十四桥到底是《梦溪笔谈》里讲的扬州城内的二十四座桥,还是这眼前这叫做“二十四”的桥,不过她也不纠结,时人看这桥是那样风趣,而我看便自有我自己的意趣罢。

      不过明月夜,到底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还是满月,相宜觉得自己身为一名严谨的话本子写手,自然要多多看过,这样才能方便以后的创作。嗯,方便凑点字数不是。

      于是,他们便开始等待,陪着这位自诩严谨的话本子小作家等着这月儿的变化。也好,月亮城的月亮,倒也值得等上一二。

      当然,不会闲着。

      话说那一日,月许拉着相宜、阿虞和前来付钱拎东西的沈昀又来到了这家小铺子。

      “哎呀哎呀,掌柜的!你这是要不开了吗!要关门大吉了吗!”月许看到掌柜的正要把门闩上,着急地一个健步冲过去。

      “是阿月小姐啊,是啊,我家中父母亲、小儿都生病了,急需用钱,我不得不卖了这铺子,去给他们看病啊!”掌柜的见到是这几日的常客,便也直接道出实情。

      “啊,那你这手艺真的可惜了!还有你酿的酒,那么好喝,以后不都喝不到了吗!”月许没好意思问,究竟是什么病,竟然一下子家中三口人都得了这病,虽说好奇,但到底有些不太礼貌。

      “阿月小姐,你也算是我酿酒的知己了!那我便告诉你罢,我酿酒是跟蜀中一位先生学的,我这酿酒的技艺与家师相比,只学到了皮毛而已。你要是有机会啊,一定要去蜀国去尝尝!”

      “啊,那他的酒一定特别特别特别好喝!能不能告诉我他的名讳,这样以后我也好找些!”

      “瞧我这记性!蜀中不知酒,只要问不知酒,蜀国无人不知。”蜀中避世,人称不知酒先生,可真真是个妙人,酿出一手好酒却称自己不知酒。

      “等等,你说你是因为缺钱才要关门对不对?”月许像是想起了什么:“如此,我借你银子吧!不对,也不是借,是我想和你一起开这铺子!”

      “阿月小姐,不走了吗,是要留在我们这扬州吗?”掌柜的有些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那边阿虞、沈昀也有点不明所以,相宜倒是立刻会意了过来自家姐妹这是要将自己的想法付诸现实了!

      “不不不,要走的,要走的!这样吧,简单来说,我给你银两,但是还是你开这个铺子,将来赚更多的钱了,你再给我些就好,或者你再给我多寄点酒就好!”

      “可是,阿月小姐如何得知将来会赚更多呢?”

      “因为我会帮你写话本子,我们到处走,这样你的酒就会被更多的人知晓,长久一来,这酒就会出名,肯定会有人慕名而来,这样你就会赚更多的钱了。”相宜了然。

      “如此,我听阿月小姐的!多谢阿月小姐相救之情!”掌柜的也不知到底是否能如阿月所说的那样,但是,至少可解当下燃眉之急,于自己百利而无一害,至于那报酬,既然有此恩情,几壶酒有什么要紧,随她喝便是。

      “嗯,那今日还可以吃饭吗?”怯怯地一声问。

      “阿月小姐,和这二位小姐、小公子快些进来,我今日定当做出最好的!”掌柜的将门又打开,便要去叫里间的妇人。

      一直低头不讲话的沈昀却叫住了那掌柜的,问了一句:“请问掌柜的家中父母在何处?”

      “我刚来扬州做生意不久,我家是镇江的!小公子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没事,您去准备吧。”

      想来,月许虽然爱吃,倒也颇有些不同常人的想法,而相宜倒是将话本子时时刻刻发挥到最大价值,她们二人在家中就时常合计着要做大生意,今日这桩,大抵就是她们的想法第一次被落实了。

      阿虞平日里看着吃吃喝喝,看着似乎没什么想法,却在这天喝完这酒后,面色涨红道:“阿相,我觉得这酒该起个别致的名字。”

      “呛呛酒。”原来是呛到了!

      不久之后,随着相宜的话本子越走越远,世人都知这扬州城内有一擅长酿酒的酒匠,酿的这酒名字便是“呛呛酒”。

      月亮城满月终于在翘首以盼中如期而至。

      月观坐西朝东,前面正是这湖面,皓月当空之时,凭栏而立,便可看到天上月,水中影,两相辉映。正是这瘦西湖内的最佳观月地。这一日一行人早早地便来了月观,寻着位置,静静地等待今夜这一轮圆月。

      终于,不知是那一刻,那圆鼓鼓的便从视线中浮现了。

      “阿月阿相,咱们来说说这扬州城内那些出名的美人吧!”阿虞这几日满脑子都在替自己不争气的哥哥寻嫂嫂,颇有点累了,现在静下来却想听听那古时的绝代佳人,解解闷子。

      “这扬州城啊曾出过两对姐妹花!”相宜眨眨眼睛,故意顿了一顿想卖个关子,却不想那厢沈昀接过话茬:“一对正是南唐后主李煜的大周后、小周后。而另一对……”

      “我来说!我来说!另一对是祸国的赵飞燕和赵合德。而且,这两对姐妹都是嫁给了一位帝王。再补充,这两位帝王的结局都不大好!”相宜赶紧抢回来这话茬,一口气说完又想了想继续道:“我不喜欢小周后,世人都说李后主深爱大周后,为她写了好多作品,但是他在大周后生病的时候,和自己的小姨子眉来眼去!天下哪有这样的丈夫!哪有这样的妹妹!我要是大周后,我气都气死了!”

      “就是就是。”阿虞和月许觉得分外有道理。

      “都说这大周后是位难得的佳人,李煜说她‘柔仪俊徳,孤映鲜双’,不但通晓史书,还精通音律,曾修订旧谱子,整理为《霓裳羽衣曲》,而她自己更是精通琵琶,曾得元宗赏赐‘烧槽琵琶’。如此佳人,只可惜香消玉殒时方才二十九岁。”林渊感叹。

      “哇,南洲姐姐跟这位大周后好像啊,是不是,南洲姐姐精通的是古琴,姐姐也该和衍哥哥一样通晓史书的!渊哥哥,我说的对不对!哦,不对!柏生哥哥我说的对不对。”阿虞颇有眼力见儿。

      “阿虞说的对。”赵柏生很早就知道皇祖父、父亲给他定下的这位妹妹,最是贤良淑德,皇祖父说沈家的孙女儿,配朕的孙儿自是再合适不过,柏生,她与你在这尘世间并肩而立是最般配的。他打小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娶这位妹妹的,来时并无什么旁的想法,见到这位妹妹时,虽曾为佳人之容貌所心生一丝欢喜,但娶妻娶贤,他很快便抹去了这一丝波澜。

      “咳咳,就你们几个鬼机灵喜欢拿我打趣,阿相故事说的真好,阿姐很羡慕你。”

      “阿姐羡慕我什么,羡慕我和阿月好吃懒做,到处野嘛!”话落,众人皆是一笑,倒是沈昀:“咦,三姐姐今儿倒是对自己看的仔细。”没待他三姐姐冲过来,他便捂住了自己的双耳,躲在了沈衍的背后:“哥哥救我,三姐姐要揪下我的耳朵下酒菜了!”

      圆月挂在夜幕中,静谧无声。而这地上,吵吵闹闹,倒是别有生趣。

      不知何时,赵柏生找到了一个空子,和沈南洲说上了话。

      “南洲,你说你很羡慕阿相。”不是南洲妹妹,是南洲。

      “柏生哥哥,我那是逗阿相玩儿的。”

      “南洲,我知道你从小和阿月阿相过的并不一样,她们两个丫头活的肆意风流,饶是我和渊兄、衍弟也是要羡慕三分,而你天天和她们相处,却要拘着性子做那些你并不爱之事。是我,让你如此。”阿月、阿相、阿虞伸长了脖子,巴巴地竖着耳朵,也没听见柏生在说什么,只见着他对着沈南洲作了一揖。

      “柏生哥哥,不是你的错。祖父曾有诺言,必要践行。沈府生我养我,我有这份责任,我是愿意的,我愿意成为你的并肩作战的同僚。至于拘着性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柏生哥哥没有想过,我确实是喜欢那些的呢。”佳人身后便是这湖水春月,她说这话时温柔又带着一些小女儿的撒娇,她三言两语劝解了他的歉意,她说要和他一齐并肩作战。

      赵柏生闻她这番,内心似乎有一些不明情状的东西出现了,就像石头落入了水面,就像箭头直中靶心,他多年之后才意识到,那种不明情状的东西,是第一次的心动,是情窦初开的悸动。

      “既如此,南洲,我定当拼尽全力为你遮风挡雨,与你在这世间一齐,并肩作战,绝不背弃。”

      沈南洲怔了一下,回味过来,也认真地向对面这个人回作一揖。

      那边传来一阵笑声:“哥哥姐姐是趁着月圆之际,先拜天地的吗!哈哈哈哈!”

      沈南洲回身朝那几个疯丫头走去:“看我今天怎么治你们这些小丫头!”

      赵柏生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面上一热,便故意咳嗽两声,大步走到那边喝茶的沈衍、林渊边:“渊兄,衍弟,明日咱们便出发吧。”

      (扬州慢,慢慢看这世间桩桩件件,才知该如何寻得清明正道。——扬州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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