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不知晓

7、二分明月夜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这便是天下闻名的月亮城了，虽那几个小的已经是迫不及待想去看上一看，但时辰已晚，还是先于于客栈歇脚，待明日再去仔细瞧瞧。

　　“今天我们便可以看看这月亮城的月亮是否不负盛名了！”相宜忍不住期待，多少次她写着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的时候，觉得全是对话也甚是枯燥，便不时夸一夸花草，不时咏一咏这月亮。从月亮真大真白、月亮像阿姐做的豌豆黄，月亮像明月楼里用来盛清炒时蔬的盘子，再到不断“借鉴”诗文里的“二十四桥明月夜”、“千里共婵娟”。她虽然知道这普天之下是同一轮月亮，又有什么不同，但写故事的人嘛，总是要带点自己的小浪漫的，所以在她心底，扬州城的月亮似乎应该是这天下顶好看的！再不济，至少应该与旁的不太一样才是！

　　“还有还有，扬州炒饭！文思豆腐！大煮干丝！咸鸭蛋！千层油糕！”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也是难为她了，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菜名。

　　“既然来了扬州，自然是要尝尝这淮扬美食的扬州菜，看看这二十四桥究竟是什么个样子，还有，还有这颇负盛名的扬州美人，二位公子道是也不是？”林渊笑眯眯地收起折扇，转向那个最小的：“小昀，这扬州美人，你可要好生看看，待我们回到金陵，你可得告诉渊哥哥，究竟是扬州美人更胜一筹，还是我金陵美人与之相较也不遑多让！”被点名的那个，倒是脸色一红，也不应答，仿佛之前一直囔囔要去青楼的不是他似的。

　　“哥哥，可是要娶一位扬州美人做我家嫂嫂？”阿虞来了兴致，既然南洲姐姐她家大哥哥没机会了，早些斩断情丝也是好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嘛！这个道理她懂得！

　　“一位怎么够呢，得娶上个十位八位做你嫂嫂，天天教你如何当大家闺秀才好。”折扇轻轻拍在了阿虞的头上。

　　“赶路劳累，大家今日早些歇息，明日我们便去仔细看看这扬州城是何模样。”赵柏生说这话时，瞥见了站在小丫头背后的南洲，她好像是有些晕船吧，脸色疲惫。

　　“小昀，为兄有话同你交代，你且过来。”沈衍这一叫沈昀，沈昀即刻脸上浮现着完了完了的神情。

　　月许、相宜脸上一喜，呵，色字头上一把刀，活该！九岁的傻子成日里想着见漂亮小娘子，真是不堪！啊，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去见见小娘子了！一定很好看！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倒是不假。

　　不过月许、相宜只以为沈昀是在被沈衍教训着，殊不知那日房中，赵柏生与林渊也在，殊不知那日他们倒是没训那个小的，反而是一行人披着夜色，去了这扬州当地最大的青楼呢！

　　这一夜，有人早早入睡，有人披星戴月而归。

　　“啊啊啊，阿姐，扬州城好热闹啊！”月许看着直接摆在自个儿眼前的，这扬州城最热闹的街道，眉飞色舞。与此同时，那边相宜也拉着南洲：“阿姐、阿姐，说好了给我买话本子。人家都说扬州的美人多，话本子也更好看！”

　　阿虞倒是没对这些感兴趣，她忙着给她大哥哥物色新人：“渊哥哥，你看那个姐姐如何，虽说比南洲姐姐差点，但配你倒也是很不错了！”
　　“哎哎哎，那个粉色衣裳的姐姐也好看！哎，哥哥你怎么老捂住我的嘴！”阿虞听着昨日自家哥哥的话，又是仔细想了一想，想着既然柏生哥哥要娶南洲姐姐，南洲姐姐也愿意嫁给柏生哥哥，正所谓两情相悦，自家大哥断断不能作出夺人所好的蠢事来！他应该不会吧？他万一会呢？还是早点给他找个嫂嫂，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这几位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一霜色衣裳的公子和一月白衣裳的公子，那月白色公子旁边还有一位同色衣裳的小公子。三个人走在一处，倒是引得周围的小姑娘们或光明正大或偷偷地盯着看。

　　只见前头三个小丫头一会跑到这件铺子瞧瞧，一会跑到这家店看看，不一会儿林渊和沈南洲的手上便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哎哎哎，我说后面二位公子，没看见我和南洲妹妹手上都拿不过来了吗。你们敢情好，一把折扇在这儿自是风流，是想招惹哪家小娘子呢！”前面手中拿着的物件快堆到眼面前的公子转身对那霜色公子与月白色公子。他这一声抱怨，引得周围悄悄跟着看的小姑娘痴痴笑，倒是热闹。

　　霜色公子抬步向前，一手接过少女手中的东西：“我来。”

　　月白色公子没有直接接过先前抱怨的公子手中的东西，转头对那对长相颇为相似的小丫头：“你们是想把这扬州城都买下来吗？沈家家风节俭，你们忘了？”原本有些苛责的话，但他却说得温温柔柔，仿佛这话不是责备，而是夸奖似的。

　　“衍哥哥，这些我和阿相是买了想寄给祖父、祖母、阿娘的。”

　　“哥哥，还有你们看，这把古琴甚好，我们阿姐一定是喜欢的。”说着话的相宜正打算把这把古琴买下来送给阿姐。

　　原来那位月白色公子名字叫衍，周围的小姑娘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只听他：“这样啊，那哥哥错怪阿月、阿相了，哥哥给你们赔不是。”周围的小姑娘继续恨恨地想，我娘亲为什么没给我生出这样的哥哥！不过，他真好看，我可以嫁给他，我还是有机会的！

　　“这琴确实好。”周围的小姑娘们这才意识到霜色公子是要给那看起来稍大一些的少女买这把价格不菲的古琴。

　　“不必破费了，柏生哥哥。”那少女急道。

　　“南洲，不必同我如此客气。”

　　人群里本来对霜色公子感兴趣的小姑娘们突然顿悟，芳心顿时碎了一地，哎，真是可惜了，这霜色公子名花，哦不，名草有主了！算了算了，这郎有情妾有意的，我便不掺和了！不过还好还好，那月白色叫这几个妹妹，这几个又叫那个是阿姐，是一家的！没错了！那我还是很有机会的！至于那个小的，可惜了，太小了！

　　“快去看啊，快去看啊，今日那恶户就要被知县大人问审了！”这一喊倒是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那本来还想继续买东西的几个也不想买了，只想听听这恶户又是什么故事。

　　“是那城北的张富户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无恶不作，真是老天有眼啊！让他现世报。”

　　“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几声响起，人群中便已有人急匆匆地朝着衙门方向走去了，相宜抓着一个，便问：“这位哥哥，你们是要去衙门听什么案子啊，什么张富户？”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扬州城北有一个张富户，平日里就到处欺凌别人。后来，有一天一个没注意把自家老仆人夫妻打死了，据说是想要娶这对老夫妻的女儿为妾，老夫妻不答应便被活生生打死了！真是造孽啊！然后这三娘，也就是这个女儿，不但不替自家爹娘报仇，反而心甘情愿地嫁了这富户！”

　　“然后呢，然后呢，怎么就扯到衙门里了，是三娘良心发现去告发了吗？”相宜看这位小哥急着走，便急着再问问他。

　　“三娘比那个厉害多了，她得宠后啊，就劝这富户奢靡，把他们家的钱都败光了！还让他们兄弟间反目成仇，让这张富户被逐出了宗族。然后啊，钱没了、家也没了，她便劝这没脑子的张富户，夫君本当宋江等英雄，何故做这凡人？这恶户倒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这不脑子一热，便去行贼盗之事！他哪会这些，左右一个废人，还没做什么呢便已经被抓了，这会正在知县那儿被问审呢！”这位小哥倒是个热心肠的，一口气交代了这事情始末，他说完这一通后，喘了口气：“哎呀，我得赶紧去了，去迟了可就看不到了！”急匆匆地走了。

　　“我们也去看看！！”相宜拉着月许、阿虞已经跟着人群冲了过去，南洲担忧几个妹妹，也跟上了。

　　“我们也跟去看看罢。”不知何时，那霜衣公子身旁多了几个人，接了过先前买的那些物件。

　　“走吧，沈公子！也让你展示展示儒生的风采啊！”这边只还剩着林渊、沈衍、沈昀，林渊他故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渊兄，请。”那月白公子带着那个小的，和这说话倒是有趣的公子终于一齐跟上。

　　周围本来还在纠结着，到底是去看那恶户问审，还是看看这些公子，再去衙门的小姑娘们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美色当头，但恶户实在该死！左右都应该去替三娘求个公道的！就算不能说什么话，但在站在那儿就是对三娘的支持了！

　　刚才还人头攒动的街道，现下冷清了很多，还有的摊贩已经在收摊了，那收摊的对着周围还犹豫不定的说：“这钱哪日不能赚了！我们也去瞧瞧这老天开眼，看看这恶户罪有应得！”这一劝，那些个犹豫不定的应着：“是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恶人！走走走，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