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不知晓

37、惟愿鹿鹿鱼鱼

　　鸟弄桐花日，鱼翻谷雨萍。谷雨将过第二日，这城墙外倒是格外热闹，那春日宴上出尽风头的人，这儿倒是站了好多。

　　芸芸众生，谁都有着自己要去寻的故事，每桩故事都该有自个儿的妙趣横生之处。

　　金陵是很多人的故事里最浓墨重彩的场景。于赵柏生，是背负苍生的承诺，于沈南洲，是与那人并肩而立的心意。于沈衍、沈昀、林渊、林羡，是要尽自己之才，不负少年时，将辅佐那人求一个河清海晏，也全彼时春江花月夜祖父之誓言。于柳清如，是可以施展抱负之地，于姜尽澜，是允她仗剑天下之地。于林阿虞，是无可比拟的故乡，于江思枫，是可与那人长相厮守的家。

　　但，金陵却不是月许、相宜的归宿，至少不是，当下的归宿。谷雨刚过，二位虽是百般不舍，但总是要继续前行，去寻自己的故事。

　　阿虞虽知她们不会留在金陵，这些日子里却还是忍不住问，为何不留在金陵呢，明明大家都在这儿，不也更热闹些吗？

　　因为，众人皆道平庸苦，我们却安于鹿鹿鱼鱼。月许要尝遍美食，饮遍美酒，相宜说塞北秋风烈马，江南春雨杏花，春日自然要去听遍江南故事，写上几本话本子。有些心愿、有些故事或许并不那么雄心壮志，但也是执愿之人加以珍视的存在，

　　“月许，相宜，在外一定要千万小心，我教你们的几招防身术可得记得练习啊！”姜尽澜、江思枫这日也在，想来这些日子一直在一起，此番送别也满是不舍。前几日姜尽澜倒是教了月许、相宜几招，相宜学得很快，而月许则显得些许吃力。

　　“阿相练会了就好！尽澜你放心，我会时常督促她勤加练习的！”倒是会讨巧。

　　“也是，月许你能跑快点，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的。”姜尽澜觉得月许这话虽说的有些偷懒之意，但到底是句实话。

　　“哎哎哎，你们可记得早些回来啊！”江思枫忍不住叮嘱，想到她们这一走，便少了好多乐子了，还真的是舍不得。

　　“九月二十五，我可忘不了，思枫你的婚事，我们还能错过不成！”相宜拍着胸脯回她。

　　“还有啊，我们一定去寻寻有什么稀罕的玩意，到时候带回来给你做礼物！”月许补充。

　　“那我可到时候等着你们了！早些回来！”

　　“好！”

　　“表妹也不要太难过，你和妹夫不是要四处行医嘛，兴许会再碰上。”姜尽澜出言安慰。

　　“也是也是！”

　　二人和江思枫、姜尽澜告别完，便转向柳清如。

　　“清如姐姐，科举虽好，但是也要注意休息。”月许笑眯眯地看着柳清如。

　　“清如姐姐，科举虽好，但是也要注意到处走动，比如林府，你累了可以去找找阿虞，解解闷。”相宜也是一脸笑眯眯。

　　柳清如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葫芦里又是什么药，已经有人出声解释了。

　　“阿月！阿相！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去找清如姐姐的！会记得把清如姐姐带去找衍哥哥的！一定完成你们的嘱托！”阿虞虽然带着哭腔，却是不忘这两个的嘱托。

　　听此言，众人皆是一笑。这被提及的柳清如、沈衍也是一笑，这事不愧是月许、相宜能想出来的，这话也不愧是林家的阿虞能直接讲出来的。

　　“我说妹妹，你这可真是心直口快，怎么阿月阿相没嘱托你这种做媒之事要悄悄的？”林羡收起折扇打趣自家妹妹。

　　“羡哥哥，我们嘱托了阿虞，如果牵你的红线倒是要悄悄的。”月许直接回他，这下子林羡也不斗嘴了，假装在仔细研究扇面。

　　“羡哥哥可真是珍惜这把扇面，你们看，看了好些年，这会还在仔细研究呢！”相宜直言戳穿，这话里藏话，在场的谁又听不明白其中意呢？

　　“衍弟，时辰不早了，快送二位妹妹早些出发。”林羡一脸郑重地嘱咐。

　　相宜倒是放过了他，把矛头转向了另一个。

　　“渊哥哥，记得欠我的金陵风流趣事，可别忘了！还有啊，记得把你自己的放在第一页。”相宜看向林渊，他本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下子也笑不出来了。

　　“咳咳，衍弟，我觉得阿羡说的在理，这时辰委实不早了。”被点名的学着刚那个。

　　“阿相放心，哥哥会记得督促渊兄的。”沈衍也不接这二位的话茬，自顾自地跟自家妹妹保证。

　　“哥哥。我们要走了，会注意安全的。你读书可不要太用功。”相宜很认真地叮嘱自家哥哥。

　　“哥哥，累了记得喝点我留的酒，我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月许前几日倒是费了力气，把自己房间的酒一个劲儿往沈衍房内搬去。

　　“好，阿月阿相记得一定注意平安，到各地了记得来封书信报平安。”沈衍今日面上倒是一改平日，到底是自家妹妹，虽说要去之地也并非什么遥远之地，但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阿姐，柏生哥哥，我们要走咯。阿姐不用舍不得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沈南洲摸摸这两个的脸，打小就没分开过，这下子可真的是舍不得。赵柏生站在南洲旁边，看着这两个古灵精怪的，掏出一个令牌，递给这两个：“如果遇上什么麻烦事，便拿着这个去官府，官府的人定会帮你们解决。”

　　南洲又仔细叮嘱：“给你们带了喜欢吃的糕点，还有一些解腻的茶。这一路一定要注意安全，多来书信，早些回来。”

　　“阿姐放心，谢谢姐夫！”喏，嘴巴自是甜的。

　　“还有这个，阿姐前几日刚穿好的，已在寺里开过光了。”南洲拿出两个菩提串，给这两个分别戴上。

　　“阿姐就是好！”月许摸了摸自己手上的菩提串，看着自家姐姐。

　　“就是，柏生哥哥可真有福气，就连祖母、母亲都不会想到给我们做个什么平安符呢！”相宜嘟囔。

　　赵柏生看了看南洲，再看看这两个，也不多言，只是微笑着。

　　此时被提及的沈府二位夫人，喷嚏不断。

　　“母亲，这个平安符怎么这么难绣啊！”

　　“儿媳，耐心些，再不济，别绣了，我们去买个花色好看的就差不多了。”

　　“母亲所言甚是。”

　　二位丢下针线盒，出门选布料去了。

　　这头最后要告别的，自是沈家的三个小的。

　　“喂，你可赶紧好好读书，你可别名落孙山，让姐姐丢人。”相宜朝着那个小的，一点儿都不客气，据说这是打击疗法。

　　“小昀，少去秦淮哦，不要趁着姐姐们不在，又偷偷溜去哦。”月许仔细叮嘱。唉，秦淮她还没有去上几次呢！

　　“二姐姐、三姐姐可放心好了，我定不比哥哥差！”小公子语气里满是自信。

　　“阿月，你觉不觉得。”

　　“阿相，我觉得。”

　　“什么？”沈昀有些不明白这二位姐姐唱的又是哪出？

　　“你更能吹牛了。”

　　虽是告别，却又欢笑不断，世人皆道离别苦，但好在后会有期，好在无论在哪里，我们看的是同一轮月亮。

　　“阿月、阿相。天色不早了，早些出发吧。”沈衍看着这天色，怕是要下雨，有些担忧，还是早些出发好，左右安全一些。

　　“好！那我们便走啦！大家！来日再见！等我们回来！”

　　马车上的两只小脑袋一直伸出来，一左一右，向着城墙这边不停招手。

　　马蹄声声，这站在城墙外的人一直没散去，只等着马车从视线中完全消失，再也看不见。

　　天青欲雨，刚摘的柳条在马车内随着颠簸一齐晃晃悠悠。

　　柳，留也，全是亲友思念之意。好在，终会归来，必定重逢。

　　“阿相，你看阿姐给做了好多种糕点啊！还有这些好吃的！”月许打开南洲准备的，塞得鼓鼓囊囊，再一看，还塞着些银两。

　　“阿月，哥哥还给我带了这些！”相宜看着马车内放的那些笔墨，其中还有一些是她先前看上，却舍不得买的。

　　二人互相一看：“啊，好想回去啊！”

　　“真的吗？阿月。”相宜问着自家姐妹，心里早有了答案。

　　“假的，虽然舍不得，但我们姐妹鹿鹿鱼鱼嘛，怎么能无功而返嘛！”月许也没让相宜失望。

　　“那你说，我们可不就是一个鹿，一个鱼嘛。”相宜拆开成语。

　　“正是正是，是不是又可以写新的话本子了？”

　　“知我者阿月也。”

　　“对了阿月，你说等我们回来，金陵这头会有什么新故事吗？”

　　“你是说哥哥和清如姐姐，还是羡哥哥和苏家姐姐？”月许问。

　　“阿月，你有没有觉得，渊哥哥。”相宜盯着月许，像是在等着同样的答案。

　　“阿相，我觉得我们觉得的是一种觉得，不过也不要紧，等我们回来再看便是。”

　　“也对。阿月，你说我们这一路会不会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发生啊！会不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人呐！”

　　“会吧。不过我们一定能尝到美食、饮到美酒！”

　　“那可不是，还能有阿月找不到的好吃的？”

　　“多谢谬赞！”

　　前不久还赶着从镇江到了金陵，此时却有了些沧海桑田的感受。不过一个月左右，这朝局已然天翻地覆。

　　好在，几场春雨，也将人们心头曾有过的几分疑虑浇熄，于所有人而言，过去虽是来时路，但将来该往何处、现下如何才是更重要的。就如这镇江，瘟疫过后，却完全瞧不出有什么分别，要说有什么不同，倒是更加热闹了些。劫后余生，更加灿烂地迎接生活，才是生命应有的蓬勃之意吧。

　　但这样的期盼，却不是前任知府、知县的结局。其人作茧自缚，皆被革职，发配边疆，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原是这个道理。

　　二人未在镇江久留，相宜添了几壶香醋，便和月许乘船南下。

　　这次的路啊，与之前相较，委实冷清了些。这才刚刚分别，思念却已经浮上心头了。

　　不过还好，这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不是旁的，正是水城姑苏。

　　江南春雨杏花，小桥流水人家，又会有怎样的因缘际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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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答辩通过，接下来就期盼顺利毕业。
希望本法师有始有终，更完第一篇脑洞，虽然最近有了新的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