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不知晓

36、春日集市（下）

　　三十六、春日集市（下）

　　上午这三道茶、酒、药的比试已是引得议论纷纷，都说这几位小姑娘倒是巾帼不让须眉厉害的很，也有的说不过有些投机取巧，但确实厉害。也因着上午的吊足了胃口，下午的比试早早地就有人等着了，生怕自己来迟了可占不到一个好位置。

　　“羡哥哥去哪儿了？”相宜想起来今早也就林羡没有跟他们一起出门，上午也一直没出现呢。

　　“自是眼巴巴找千里江山图去了呗。”林渊直截了当，又笑了笑继续道：“阿月、阿相，下午可要看一处好戏了，阿羡和苏雨在一起，那场景，简直是唇枪舌战、鸡飞狗跳。比你二人与小昀斗嘴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虞跟着：“我保证！绝对精彩！”

　　赵柏生闻言，也是一笑，见南洲一脸不解，便仔细跟她说着林羡、苏雨这对青梅竹马的趣事。

　　“我说呢，到底还是去寻佳人了。对了，渊哥哥，欠我的风流逸事册子整理好了吗？”一个都不能放过。

　　“衍弟，你也不管教管教妹妹的吗？”

　　沈衍看了林渊一脸求救，看着自家妹妹开口：“阿相容你渊哥哥好生准备，写的详细点再给你。”

　　这下倒是满堂哄笑，月许从外面这才进来，拿着好几壶酒，一进来见此情状，一脸不明所以。哦，不止她一人，赵子济也跟着她来了，或许说，跟着酒来了。

　　“大侄儿，小叔我来蹭饭！”

　　下午的比试分两轮，一是琴、棋、书、画，四道一齐进行，二则是这说书、论道与比武，挨个进行。

　　琴自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拔的头筹的除了香玉楼的司琴还能有谁？不过倒是有些替沈南洲不平的，觉得南洲的虽不似司琴那般技艺高超，但情感却更充沛些，这人愤愤不平时，被周围的人讥笑太子殿下都没怜香惜玉，你在这儿不平什么？又引得笑声阵阵。

　　至于棋，林羡拔的头筹，但确是险胜一人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的亲妹妹林阿虞。阿虞下棋没有章法，随心所欲，也正是这随心所欲，让人摸不着头脑，看不清对方的路数，这一来二回竟然也让她挤进了前三甲，还差点赢了林羡。

　　但月许、相宜这边谁人不知，林羡还不是有意的，要说阿虞的没有章法能唬住旁人，自家哥哥哪里能被唬住？

　　至于这书法比试，倒是更不分伯仲，楷体端正、行书流畅、草书肆意、簪花小楷娟秀，再加之这内容皆是有备而来，只让本来评审的书法老先生推脱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不接这烫手山芋，便也学那茶道的做法：“大晏男子、女子皆栋梁之才，我不做这折才之事，众人皆榜首！”

　　再说这话，月许、相宜总算是见到了苏小姐的厉害！前一秒还在跟林羡反唇相讥，看得她们只想为她鼓掌喝彩，下一秒执笔时便再宁静无比，仿佛这世间与之无关，她关心的只有这眼前的画。

　　看得出了神，才想起看看林羡是何反应？林羡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中，与她们之前一般，看得十分专注，仿佛只有那一处值得他关注，其余与之无关。

　　纵然苏雨的画技还比不上那第一、第二的老手，但她取材新颖，效仿那清明上河图，作这一幅秦淮图，倒也是不输的。

　　“哟，今年还是老样子，苏家大小姐竟然还没拿下这画中状元，也没折下榜眼，还是个探花郎？哦不，还是个探花娘！”

　　“我说哪儿这么吵，谁家的八哥在这儿叫，哦，不对，是只鹦鹉，这红红绿绿的，什么品位！”今日林羡穿着青色，刚巧手上拿着阿虞买的花，如此一看，确实红红绿绿的。

　　“哟，这画技没长进，骂人倒是精进了不少啊，苏雨，你能耐啊！”

　　“你林羡也不输啊，只是不知道某些人一边说旁人的画不行，一边又带着人家画的扇面，真是心口一致啊！”

　　“我这随身带着，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曾经有人下棋反悔无数次还能输，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那你倒是厉害，偏爱听曲儿，这不听到香玉楼去自己还觉得不过瘾，自己唱去了吗？”

　　这一来二回的，看的月许、相宜只觉得难分一二，真是厉害，还没反应过来，苏雨已走了过来，对她们二人：“请问哪位是相宜妹妹啊？”

　　“我。”不明所以，但是应声举手。

　　“听说你在香玉楼拧了林羡的耳朵？”相宜本想解释，却被她打断：“相宜！做的好！”

　　“行了行了，这吵得可以了，咱们去看下一道比试吧。”林渊打着圆场，只觉得放他们继续吵下去，怕是要错过接下来的了。

　　比着说书，相宜倒是在行，不过她今日的主题倒是明确，为着巾帼不让须眉而来。任凭旁人讲奇诡秘事、讲男儿征战沙场，她只讲女孩子，只讲那些不输男子的女孩子。她从李清照不输才华讲到梁红玉与韩世忠夫妻同心，打退那金兵，又讲到昭君深明大义毅然出塞。桩桩件件，先是引得众人为女子之才华叹服，再为其气节而感动。她最后不忘问那些看客，自古巾帼不让须眉，今日比试大家可都看见了！

　　答案不言自明，事情已做成了大半。

　　接下来就要由姜尽澜与柳清如替今日这集会做上一个结尾了。

　　比武倒是爽快，十招内谁先出擂台，便决出胜负，点到为止，不可伤人。

　　姜尽澜只带着笛子上场，也不主动出招，只是避让接招，只等对手觉得自己有机可乘之时，突然出击，笛子一点，便已决出胜负。人群里爆发声声叫好，细看，还是早上那两个人叫的最是卖力。

　　“天哪，我表姐好帅啊！”江思枫站在人群中又蹦又跳，温神医在旁边站着，一脸无可奈何。

　　不过这局面，却因为林渊上了那擂台，突然静了一些。四下突然静寂无声，这二位打起来可真的是巾帼与须眉之战了。

　　今日林渊没用平日里的佩剑，拿着一只萧，看着对面的人。

　　这一笛一箫，可真是与众不同，也真是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尽澜妹妹，今日可被再折了我这只。”虽还是笑嘻嘻的，但却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纨绔模样。

　　“你们看，你们看，我大哥哥今天倒是没有笑的跟平日里一样，平日里笑的有点流氓，阿月阿相你们说是不是？”倒是亲妹妹，一点面儿不留。

　　“阿虞，尽澜折过渊哥哥的箫吗？”刚听这句的相宜忍不住挖一挖。

　　“那她可不记得，你还得问我，这事说起来倒是有些年头了。”林羡洋洋得意。

　　“罗里吧嗦，裹脚布。”言简意赅，苏雨是也。

　　“毛利毛躁，承让承认。”这头也不相让。

　　“咳，开始了。”沈昀适时打断，引着众人重新看回擂台。

　　第一招，只觉得笛与箫轻轻碰撞。第二招，笛便抢先压在了执箫的人的肩，快出擂台之际，箫点在了那人的腰间，却是往后一退。第三招，第四招，第五招直到第八招，每次都是将出未出，引得周围倒吸气，只觉得惊险，又觉得精彩。第九招，执箫之人见笛直直而来，也不接，反倒吹起了箫，箫音忽一转，已到那人的身后，饶是一带，尽澜竟直直地向后倒去。

　　“表姐！”江思枫担心极了。

　　不过很快，她便稳住，一个俯身又挡过了正面扫来的箫。真是精彩，周围皆是掌声叫好。

　　最后一招，不再似前一般客气，林渊动作极快，箫迅速点在那人的身上，到底是个女孩子，只得往后退。但她却不服输，一个弯腰再次躲了过去。这一来一回，下面的人都不敢眨眼，生怕一个没留神，就错过了什么动作。箫来势汹汹的最后一下，笛子不敌其力，姜尽澜一个翻身，落入擂台之下。

　　“承让。”台上那人作一揖。

　　“哎哎哎，这可不公平，男子本就力气大些，我看这姜小姐已经很是厉害了！”台下的看客有的已经打起抱不平来。

　　众人应和：“是是是！我也觉得！”

　　正当大家讨论得最热时，姜尽澜才出声，回作一揖：“既是比试，无谓男女，皆是大晏子民，比试是小，有朝一日为国守边疆之土，抵外敌来犯，才是正事。”

　　叫好声如潮水般接连而至，热闹非凡！月许、相宜虽还沉浸在刚才的精彩比武中，也知今日这局已成，只等清如姐姐锦上添花了。

　　最后一道比试是论道，论吾大晏之道，与前几道皆不同，在场者皆可出言，无需提前报名，正所谓吾晏国子民，为大晏献言，自是应当。这道比试也是最精彩的，沈衍、沈昀、赵柏生、林渊、林羡、柳问渠皆在其中，还有好些个月许、相宜不甚认识的公子面孔，沈南洲、柳清如也在其中。

　　这出言者众，倒是一番热闹至极的场面，开始的时候天色尚早，这一开始便停不下来，天色倒也是暗了。这边的太子殿下便做了决定，今后三日于这原地继续，坐而论道，岂不妙哉。读书人皆应是，明日再来！

　　月许、相宜只听得人群里：“柳家的清如确实厉害，完全不输男子！她那六国论说得实在经典！”

　　“还有还有，未来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国风论真的说到我心里去了！一国之风，何其重要！”

　　“好了好了，这不还有三天吗！要我说，定要和他们再好好论道！这真是我大晏之幸啊！”

　　天色已晚，众人皆散去，一一告别。

　　月许看着身边这个一直跟着的：“行吧，给你一坛便是。”

　　相宜看着比武时就来了的那人，想着如果他也能上去比试，不知道是渊哥哥比较厉害，还是他比较厉害。

　　春日宴，又定三日清谈论道。都说这四日生生改变了大晏很多人的命运，这后三日啊，有人谈起文有柳清如、武有姜尽澜，还有人说起未来的太子妃真是与太子殿下琴瑟和鸣，还有人提起那几个能说会道能饮酒能辨药材会下棋的，今朝的春日宴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春日宴后第四日，大晏昭告天下，自即日起，大晏之科举，不分男女、不问年岁，尽可参与，凭才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