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不知晓

25、两道圣旨

　　“今日，是吾儿子济及冠之日，此宴乃家宴，众位爱卿不必拘礼。”虽天子如此说，到底君臣有别。

　　“谢陛下！”

　　“阿相，都说不用拘礼了，你看那边几个大臣就差跪下了。”月许拉过相宜附耳。

　　他们这一桌倒是热闹，除了沈家这三位小姐，林家阿虞，还有柳清如、姜尽澜。对了，隔壁那桌上坐着的是先前来寻南洲麻烦的小郡主，她一会看看她柏生表哥，一会恨恨地盯着沈南洲。

　　赵柏生那桌上也是很热闹，自家二弟、三弟、叔父家的四弟，对了，赵子济虽为这几位的小叔，今晚的主角，确是因着年龄相仿，和他们坐于一桌，这样看来，这天子之家倒也如寻常百姓家一般其乐融融。

　　沈衍、沈昀和林家的林渊、林羡不用说，都在一桌上，还有柳清如的哥哥柳问渠，和那先前相宜、月许和皇后讲了一个下午的温神医。

　　如此看来，如今金陵城内最有权势的人，都在这家宴上了。而金陵城内，下一代的风云人物，多半也都在这家宴之中。

　　“今日，朕因着子济生辰，内心欢喜，想来也附庸风雅一回，今日有三道圣旨，便于这宴席的开头、中间和结束之时分别宣布，众爱卿以为如何？”

　　不用说，自是一片“陛下英明”之类的云云。

　　“父皇，儿臣觉得，应该更有意思一些。应给大家猜一猜的机会，猜中者便得您许他一个愿望！”赵子济出言，又看向几乎大自己一辈的大哥、二哥：“大哥、二哥觉得如何？”

　　被提起的二位正是文贵妃所出，对这三弟，虽是非一母所出，但终归是一家人，再加之年岁差异，倒是时常惯着他：“子济的生辰，父皇便准了他罢！”

　　世人常以为陛下抛弃发妻，另立钱后，这三兄弟之间多有嫌隙，但却不知，这位纨绔的嫡子别的虽说不行，讨好人确是个一流的，不然也不会能和他大哥、二哥的孩子相处地十分融洽。

　　“那朕便允了吾儿！”

　　“来了来了，肯定又是陛下圣明！”月许小声嘀咕。

　　“但是阿月，这个好有趣啊！猜中了就可以得一个愿望呢！”

　　“那我们要试试吗？你看，那些大臣肯定不会猜的！也就是我们周围这几桌会凑这个热闹！”

　　“好啊好啊，可是猜什么呢？”相宜想了想，又看到自家姐姐，心想有了！

　　只见那公公宣：“第一道圣旨！”随后，拿出了第一道圣旨，这便是开席之前的第一道了！

　　相宜、月许正待抢先，赵子济却更快：“父皇，可是我柏生大侄儿和沈家小姐的婚事！”

　　“哎哎哎！我们不够快，倒让他抢先了！”月许很是懊恼。

　　“算了算了，阿月，咱们抢过他也不是什么好事，今日他可是主角！”相宜安慰。

　　“父皇，儿臣是不是猜中了！”

　　那边的钱皇后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又看了眼陛下，陛下点头，钱皇后便开口：“正是，陛下于永晏四年与沈修之定下柏生与南洲的婚约，但当时只是书信中缔约，却尚未下旨，今日便于这家宴中喜上加喜，赐婚赵柏生与沈南洲，于明年开春完婚。”

　　赵柏生与沈南洲已一齐跪下，接旨。

　　林相笑道：“还是慢了陛下一步啊！”席间哄笑，谁人不知昔日三人一白二青三空之名，也就是只有这二位才敢与陛下如此打趣了，可惜那沈修之实在年迈不能前来，真是可惜了！

　　“林相，此言差矣，当日我们在富春江彻夜饮酒对谈，我可就先于你一步和一白兄定下婚事了。”

　　“陛下自是高瞻远瞩，二青叹服叹服。”

　　或许是这君臣一来一回甚是有趣，或许是见着这柏生与南洲属实相配，为朝堂之事整日担忧的诸位大人们，倒也放下了各自的包袱，推杯换盏，难得如此放松。

　　“那父皇可要许我这第一个愿望咯！各位，承让了！”

　　“子济要什么？”皇帝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和颜悦色。

　　“那等等儿臣看过今儿的礼物，再要便是。”

　　“如此，便依着你。”

　　赵子济这厢和自个儿父皇讨要愿望之时，大家却没有注意到那跪着的二人起身后，赵柏生低声的一句：“阿南，明年二月，梅花该开了。”沈南洲突然想起那日从镇江来金陵的马车上，他对她说的那一句，明年梅花开的时候，我们同去。

　　“真好啊真好啊！阿月、阿相！真好啊！”阿虞由衷地高兴赞叹。

　　月许、相宜看着姐姐正在和柳清如、姜尽澜说着话，又想到今日姐姐穿着的正是母亲带来的衣裳，内心更是感动。再瞧瞧父亲，正在跟赵柏生的父亲举杯，只觉得真好啊，阿姐要嫁人了，嫁的这位姐夫还是经过她们双双认可的！真好！真好！

　　“舅舅！这竟是真的琼花，竟然这么早开了！”赵子济看着这面前的琼花，甚为诧异，这一声倒是引得席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这边来了。

　　“老臣派人去了这扬州，寻着了一位老花匠，到底让他将这花早日催开了。”

　　“这倒是稀奇！那便传着各桌看，也让大家看看这早开的琼花！”

　　“钱相对殿下到底是骨肉血亲，也是着实费心啊！”这厢林相出声赞叹。

　　“林相谬赞了，只不过一盆花而已，图殿下开心罢了。”

　　“子济有钱卿这样的舅舅，是他的福气。”天子如此夸奖，诸位大臣则免不了跟着夸一番。这倒是不假，钱相对赵子济的教导，谁人又没有看在眼里呢。就是平日里与钱相不对付的刑部尚书、户部尚书也说为人长辈，钱相自是辛苦。

　　只不过这林相今日夸钱相，真是有些奇怪了。

　　席间的各位大臣便看着这二位甚是和睦地互相夸奖，心里也没个底，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这二位丞相大人，虽说不是什么死对头，但也不是什么知己，这二十余年来，大抵倒是同朝为官，不甚交际，想来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应该走的那么近吧！今日倒是稀奇的很！

　　约莫过了一会，宴席已过半，当这盆稀有的琼花传到林相这边时，有公公宣：“第二道圣旨！”

　　“陛下可是要再赐婚子济殿下？”

　　“陛下可是要赐婚林渊？”

　　“陛下可是要赐婚林羡？”

　　“陛下可是要赐婚林阿虞？”

　　都不是？本想着既然第一道是赐婚，也许第二道也是赐婚，那肯定是赵子济！不是？那沈家女儿嫁了帝王家，一白二青三空便剩下这林家，所以便猜这林家，林家的这几位倒是被猜了个遍。

　　彼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再被提起的林渊、林羡、林阿虞只恨不得从席上立刻消失。

　　赵子济突然想了想，又讲：“父皇，可是他们说的不够全面，您是要赐婚林羡和沈相宜。”他想起了那日在香玉楼看的那一出好戏，那场面，可真是着实让人，过目难忘啊！那日林羡的耳朵可真红啊！还有那日，被那小丫头撞的可真疼啊。

　　听到此话的林羡想直接死去会不会更快一点，听到此话的月许和相宜惊的把手里的点心掉了出去。

　　“阿相，我觉得他是故意的。”月许看向那人投过来的眼神，一脸不怀好意。

　　“我也觉得。”

　　月许瞪了回去，那人倒是没想到会有此出，不过也是淡定极了。

　　“都不是，朕的第二道圣旨不是儿女之事，是政事，众位爱卿可别揪着席上各位小辈，你们看林家阿羡的头都快低到桌子下面了。”帝王说完便笑了起来，各位大臣便也跟着打趣，只有当事人只想着不如钻进桌子下面算了！

　　也是也是，沈家刚嫁出一个女儿，再嫁一个到丞相家，不妥，实在不妥，刚猜错的大臣们如此想道。那，政事，难道是要是升谁？林相？钱相？不对啊，这已经位极人臣啊，不能再升了！

　　“陛下，怕是没人能要到您这第二个愿望咯！”林相笑道。

　　“如此，林相便自己说罢。”

　　“这第二道圣旨便是，恩准我致仕啊，老夫这么大岁数了，该安享晚年，把这些担子交给年轻人咯。”

　　举座皆惊，这便致仕了吗？虽说林相年岁已高，但这着实来得仓促了一些！还有的在想，这左相之位要由谁继任？吏部的王尚书？是了，六部之中应是王大人位置最高，这样一来也更合理。但，如此一来，这朝堂之上二相不都是钱家、王家的吗？那这储君难道真的是赵子济？陛下这是在为他提前安排帮手吗？虽然今日已见到这凤凰冠巾，大家心里都明白怕是定了，但，赵子济？委实不合适，不该是他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很多人还是在等最后的结果的，未待这些大臣们盘算清楚，只听得一人出声。

　　“臣愚钝，臣有一事不明？”是刑部的姜大人，正是姜尽澜的父亲，江思枫的舅舅。

　　“姜爱卿请说。”

　　“左相之位实属重中之重，林相致仕，臣敢问谁继任？”倒是个刚正不阿的，如此直奔主题。

　　“臣以为姜尚书所言甚是，恳请陛下三思！”户部的柳大人，柳清如、柳问渠之父。

　　这二位大人倒是这朝局之上最刚正不阿的，常被揶揄，该去那都察院当一名谏官！

　　“二位爱卿所言甚是，这林二青致仕只是这第二道圣旨的一半，这另外一半，便留着当悬念，与第三道一起宣了便是。”

　　“陛下英明！”

　　“二青祖父这是要和我们祖父一般安度晚年了！阿虞，真好，二青祖父终于可休息了！”月许对着阿虞。

　　“是啊是啊，祖父终于可以好好休息！怪不得他最近老说，让大哥哥、二哥哥精进点呢！”

　　“原来是这样啊！”相宜理解了过来。

　　“阿姐阿姐，你可知道第三道圣旨？”相宜转头问。

　　沈南洲和柳清如对视了一眼，笑说：“阿姐哪能知道啊！咱们等着听便是。”

　　姜尽澜直言：“陛下好生卖关子，倒不如早些讲出来，省的大家犯着迷糊。”

　　“那便等吧！哎哎哎，琼花来了！琼花来了！”月许一眼看到那琼花正被一位小公公端着朝他们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