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砂记》话片时

17、第 17 章

　　此时，白发老人忽然发话：“胡小姐，你写信于我，说云州地出邪祟，伤人害命，老道前来助你收服。此狐妖未曾做过大恶，上天有好生之德，胡小姐何不放她一条性命？”胡蘅恶狠狠道：“未曾做过大恶？我面容被毁，这五年来时刻带着面纱帷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都是拜它所赐，你们谁知我的苦处？阿姐想找族内姐妹巩固圣宠，我在诸人中容貌最为出色，本来等十六岁就随她一起入宫，可现在成了这副鬼样子！听说灵狐血能复原容貌，我多次往来云州山中捕捉，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她伤了我的脸，害了我一辈子，罪大恶极，取出心头血来，不过只能稍减她的罪孽。”老人垂目道：“你当年要取她的性命，她为自保，无意间才伤的你。这几年，你一半为这身皮囊，一半为迁怒，将云州白狐捕杀殆尽，岂不罪孽更深。皮囊不过世间枷锁，美丑本无分别，她取心头血需用匕首直插心脉，其伤口无法愈合，她便也活不成了。你何不放了她去？”胡蘅怒道：“她不过是只狐狸，我怎能与这畜生相提并论？”老人道：“她虽生于狐胎，但已通人智，又修成人形，性命贵重在老朽眼中，与人无异。”胡蘅道：“休得啰嗦，就算是人，也不过是下人，贱民，死不足惜！”阿箬静静听着二人说话，忽然插口：“老先生，我记得你的声音，你就是赠我箬笠，赠我名字的人。”老人叹息道：“你既然记得我，便也该记得我说的话。你自行修炼，要避开人世行走。纵使你并无恶意，然世事伦常，人妖殊途，怕是难有善果。”阿箬黯然不语。
　　老人长叹一声，对胡蘅道：“胡小姐，你心魔更深重了。五年前，王郎中去诊治你脸上伤口，你为防止此事泄露，派人事先埋伏在他家中将其杀害。”众人听了此言均吃了一惊，都说王郎中对胡蘅见色起意图谋不轨，被胡府驱赶出去畏罪自尽，没想到却是被胡蘅灭口而死。此时廊下人人瞧着胡蘅，胡蘅恶狠狠道：“谁让他一见我的脸，就那么惊讶害怕？他是该死！”老人道：“你当时便说王郎中死不足惜。我劝诫之后，你才跪地悔过。我看在与胡府三代故交，你年轻遭此厄运，没有报官，本想你就此改过。现在看来，确是我的过错。今日在场之人均知你容颜残损，你又打算如何呢？”胡蘅见他道破自己心事，忙道：“大师，是我的错，我并不敢怎样。待我治好脸上伤痕，就闭门修心养性，再不做这种凶残之事。”然眼中戾气外显，在场之人不由都打了个寒噤。老人摇头：“你心魔已炽，与妖魔无异了。”胡蘅暗中思索，日后如何让诸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这可不是件易事，要做的机密些，方不引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