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秋光 转转情伤》首花

17、巧克力有毒

　　金与山站在梨园小门候着，瞧见了这番场景，片刻不犹豫便冲了上来一把扶起陈如令，柔声问道：“令儿，怎么了？”

　　陈如令眼神空洞，半晌没有回话。

　　“我家夫人…她…她没了！”黄阿婆抽泣着回了金与山。

　　陈如令又听了一遍这割心肉的话，倒抽了一口凉气，才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我没事。阿婆，我们回去吧。”

　　“诶。”说着黄阿婆搀着陈如令离开了梨园。

　　那一角的一位夫人扬着“桃花扇”欣喜道：“别抢了，我拿到了！”

　　金与山抬眼望了望，正是那日说要来给他捧场的那位太太，穿得也是他家的旗袍，只是此时瞧着，颇叫金与山心生厌恶。

　　宋月瑶也是久久没有缓过神来，拽着梁秋生的衣袖，周遭的喧闹声灌得她脑袋晕眩，直到梁秋生问她，她才提着裙子跑着要撵陈如令，阿俊也随着追了上去。

　　任轩涛见人都走光了，便走上前来拍了拍金与山的肩膀，云淡风轻道：“金老板，这媳妇儿都跑了，你不跟上？我今日还有其他事就也不多留了，改日再访。”

　　说罢，任轩涛便插着裤兜走了。

　　多么心疼啊，这样瘦小的陈如令眼里泱着的秋水在她倒地那一刻破碎，他本想上前扶，可他始终不敢。心理斗争还没完，金与山便冲上来了，如此，也轮不到他了。

　　这样也好，本来他就是多余的。

　　夫子庙前，一架黑色别克缓缓驶来，一位灰色军装的瘦削男子赶忙下了车，笑着迎了上来，“二爷，看我来的及时不？”

　　任轩涛边拍着巴掌边走上前来，走近了才踹了尤亮一脚：“及时的很。”

　　男子倒也不怒，喜笑颜开地为任轩涛打开车门：“二爷您上车。”

　　“亮亮，你能不能别笑，丑了吧唧的…咳…我看的瘆得慌。”

　　男子耸着的脸蛋儿逐渐松了下去，委屈起来：“二爷我这是替您高兴呢，不过搁外面儿，您就别喊人家亮亮了吧。”

　　任轩涛坐进了车，闻言挑眉瞅了眼尤亮，朝他勾了勾手指。

　　尤亮也没多想，特意探近了脑袋，一脸待命模样。谁知任轩涛二话不说就提起了尤亮的耳朵。

　　“这下你还替我高兴吗？嗯？”

　　尤亮一边惨叫一边求饶：“二爷，二爷，我错了，错了错了，小的不高兴了，不高兴了。”

　　“不、高、兴、了？”任轩涛加大了些手下力度。

　　“哎呦！不是不是，亮亮不笑了不笑了！”

　　任轩涛这才满意地撒开了手。尤亮捂着发红的耳朵，闷闷不乐地坐上了车。

　　陈如令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大院儿门前已经挂了白，柳卿眉的眼圈泛红，瞧见了陈如令进了大门，便急着上来要拥她。

　　“令儿……”

　　陈如令凝了一阵柳卿眉，那泛着红血丝的眼神仿佛藏着剑，剑剑锥心。她想起上午的巧克力，生了疑心，可是…阿娘本就不再对她构成威胁，柳卿眉不应该再对阿娘下手，可是阿娘也不应该莫名其妙突然就…走了。

　　思虑至此，陈如令没有理会柳卿眉，而是直直奔去了大厅。院儿里人手脚快，此时陈夫人已经梳洗好了躺在棺椁之中。

　　陈如令伏在棺木上，看着陈夫人安详的闭着眼，嘴唇有些泛紫白，就像从前从前，阿娘病了躺着闭目休息一样。

　　陈如令哽咽地唤了声：“阿娘。”

　　上午她也这么唤了，只是阿娘的反应让她心碎，现在这么唤了，阿娘的反应更叫她心碎，于是眼泪便串成珠线地散了似的往下掉。

　　宋月瑶此时也追到了陈家大院，轻车熟路的她也奔去了大厅。

　　“阿令！”

　　陈如令没有抬头。

　　宋月瑶轻轻走到陈如令身旁，揽住了她，希望能给她些许的温暖。

　　柳卿眉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地响声。

　　“令儿，你别太难过，明日你爹便会赶回来了。”

　　陈如令扭头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

　　柳卿眉叹了口气，捏着手帕哭了起来：“夫人啊，你为何走得如此突然，连巧克力都没来得及吃！”

　　陈如令推开了宋月瑶，擦了擦眼泪，急忙走到柳卿眉面前问道：

　　“二娘，你说什么？”

　　“上午让你带去的巧克力，夫人就吃了那么一块儿，晌午吃了饭没多久便突然就走了！”

　　“巧克力呢？”陈如令急急问道。

　　柳卿眉正拭着眼角的手帕突然停住，瞪大了丹凤眼：“你是在怀疑我？”

　　宋月瑶心里一声冷哼：真是不打自招，这柳卿眉怎么看怎么做作，不怀疑你怀疑谁？

　　宋月瑶悄悄退出了大厅，找来守在门口的阿俊：

　　“阿俊，你去找我哥，说这儿出人命了，让他来调查调查。”

　　阿俊脸上写着错愕。

　　这陈家夫人疯了人尽皆知，如今人死了，在多少人眼里看来自在情理之中，毕竟陈家都是狠角色，请宋将军来查个寂寞？

　　宋月瑶见阿俊没有回应，颇为恼怒地低吼：“你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阿俊虽是心上想的是一出，心底里又是另一出。管她的呢，他只负责传话就好。

　　柳卿眉瞧着陈如令红肿的细眼分明着倔强，想来她是不弄明白夫人为何而亡绝不会罢休，那便让她知道便是。

　　“好好好，没想到你竟如此想我，也罢，来人！去把那巧克力端来！”

　　立在旁边的黄阿婆闻言揩了把老泪，哽咽道：“我去。”

　　陈如令伸手摸了摸陈夫人冰冷的尸体，痛苦地闭上了眼。

　　“这样，你也能去找茂弟了。”

　　没一会儿，黄阿婆便回来了。

　　“小姐，你看。”黄阿婆将那碗巧克力端到了陈如令面前。

　　陈如令捻起一块儿左右瞧了瞧。

　　“不可啊！小姐！”黄阿婆打掉了陈如令要送至唇边的巧克力。

　　柳卿眉也上前来，拿起了一块，喃喃道：“这巧克力是梁少爷今早刚送来的，这里头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说着也往嘴里送了去，最终陈如令还是拦下了她。

　　陈如令忽然想起从前梁秋生的阿娘的死，好像今日陈夫人的死便是当年的冤债赔赎。

　　“哥！”宋月瑶看见了宋月铤眼里就放出了光。

　　宋月铤带领几个士兵一同进了陈家大院。

　　“啊…这，宋少将怎么您也来了…？”

　　宋月铤撑了撑白手套，若无其事地走向了那碗巧克力：“办案。这就是夫人临终前所食，是吗？”

　　“是。”

　　说完身旁的阿俊便递来了工具，宋月铤也是熟练地端起碗闻了闻，甚至掰了点儿尝了尝，眉间皱成个小“川”。

　　“怎么可能呢！这是梁家少爷送来的呀！”柳卿眉急出了声。

　　陈如令睁开眼认真地看着宋月铤，仿佛事情已如众人所见。

　　“陈姨太稍安勿躁。”

　　“这…这个巧克力是梁秋生送来的！”柳卿眉两步退到了大厅的椅子上瘫坐着，双目失了神。

　　宋月瑶见这个趋势，心中也不由地迷惑起来，“怎么？你是想说是梁秋生在巧克力下毒是吗？”

　　宋月铤摆了摆手，示意宋月瑶。宋月瑶一见便缩了回去，不再多言。

　　“不可能…不可能…”柳卿眉捏着帕子一副丢了魂一般。

　　“啪啪！”

　　宋月铤拍了拍手。

　　士兵中的一个站了出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对不起，陈小姐冒犯了。”

　　说着士兵便伸手扒了扒陈夫人的眼鼻口，沉声道：“是毒亡。”

　　陈如令的表情痛苦了三分，是梁秋生吗？不对！他不会知道巧克力是给阿娘吃的，可万一他的目标不是阿娘呢…无论怎样，是他毒死了阿娘。

　　宋月瑶不信，她不信罪魁祸首是梁秋生，更不信梁秋生会往巧克力里头下毒，毕竟梁秋生在她心目中从来都是那个摆弄机械的白面公子，哪怕梁秋生要加害，往巧克力里下毒未免太不符他的风格。如此想着宋月瑶心中有千万句的辩解，此时此刻她不敢多言半字。

　　宋月铤不敢仔细看陈夫人，也不敢多看陈如令几眼，他们实在太相似。

　　“陈姨太，陈小姐节哀顺变。我们走吧，去把巧克力也带上。”

　　“走？还没抓到杀人凶手呢！”宋月瑶再也忍不住。

　　宋月铤没有回答，拉着宋月瑶只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宋月瑶嘟着嘴一脸不悦。

　　“阿瑶，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宋月铤靠在车垫上语重心长道。

　　“一定不是梁秋生！”

　　“哦？你凭什么这么笃定？”说着宋月铤摘下了军帽，吹了吹帽檐。

　　“因为他不是会杀人的人，更别说下毒，还是往巧克力里头下毒，简直荒谬！”宋月瑶的言语充满着信任。

　　宋月铤轻哼一声：“若是…梁秋生的母亲死和陈家人有关呢？”

　　宋月瑶顿了顿，“那何必拖那么久？”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睚眦必报吗？”

　　“可是…这手法太过拙劣！”

　　宋月铤又是一笑：“你不明白。阿俊，送小姐回家，到总统府我就下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