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出轨被锤后》幼时生

4、帕特佛

　　李柚的宏伟日万计划，在展开的第一天还算顺利。
　　这日，他严格按照其中所写的条款起居，早上八点起床吃饭然后输入国内外名著三小时，短暂休息一会儿后进中餐；下午晚上使用自习室软件，把自己关进码字软件持续敲键盘，然后再进行相应修文跟完善。

　　甚至于李柚写到半路想起程乐池跟曾璟的糟心事，还抽空开车去了趟医院，挂号性病门诊以及HIV筛查。
　　丰富多彩的一天即将结束，李柚的作者账号显示今日更新13952字。

　　常年守着四五千更新的读者又惊喜又疑惑，争先恐后在评论区冒泡，他面容呆滞地浏览该页面，感觉整个人由内到外都被掏空。

　　【本人亲身经历：退出，重进，退出，重进。卧槽，真是茉茉！】
　　【无比真实，给你点了。】
　　【严重怀疑我没睡醒，还是太阳终于打西边出来了？】

　　李柚苍凉一笑，心想我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出息的一天。
　　高强度伏案太煎熬心血，他躺在床上大脑放空了足足半个小时，才逐渐把自己发散到不知哪里的思维聚拢回来。
　　低头一看，沈昱霁打来了语音。

　　李柚按下接通，率先跟人打招呼。
　　电话那头的沈昱霁听见他明显哑了好几度的声音，憋着笑道：“我看到读者都在夸你今天写了好多字，恭喜。”
　　“她们明天就会感慨这个作者果然只能支楞一回。”李柚苦涩地道：“有些财还得是别人来发，我感觉我半只脚已经迈进棺材板了。”

　　沈昱霁哈哈出声：“万事开头难，把写文当上班，心态就会平和很多。”
　　“……什么，上班？那是什么人间炼狱。”李柚用力揉着太阳穴：“霁哥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前段时间刚辞职，就是因为想轻松一点。”
　　他恍惚道：“在私企打工的日子里，我平等地恨着所有人。”

　　沈昱霁沉默两秒。
　　顿了顿才道：“你叫我什么？”

　　李柚闻言笑笑：“你大我两岁，写文也比我早，叫声哥很正常吧。”
　　这称呼对两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来说，既不显得太套近乎又不太疏远，还稍微带了点尊敬的意思。
　　李柚以自己前社畜的眼光来看，觉得无比合理。

　　沈昱霁那边响起了很轻的电流声，他闭上嘴没说话。
　　“你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吗？”李柚有些好奇，试探着问：“为什么呀。”
　　“其实也没所谓。”沈昱霁短促地答，过了会儿才像是难以启齿一般，低声道：“小璟喜欢这样叫我。”

　　李柚拉长音啊了一声。
　　他想起事发之后，自己提起程乐池的时候就只剩直呼其名，以及各种蔑称；沈昱霁反而会偶尔叫曾璟的小名。
　　到底是初恋，对比起来或许更难忘。

　　“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李柚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歪着头琢磨：“那我该叫你什么，老沈？昱霁？不行，表现不出我对大神的恭敬。”

　　李柚平时不常吸烟，也没做过什么损害声带的事情，嗓音清亮得像少年。
　　贴着手机小声说话的时候，尾音上飘，刚刚聊天之初的沙哑消失不见，莫名带上了股特殊的磁性。
　　沈昱霁耳尖发热，将手机拿远了些：“不用……恭敬。”

　　他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语气不对，忙道：“我是想说，咱们年龄相差不大，现在也算朋友，不用这么见外。”
　　停了停，又道：“或者别再想了，就刚刚的称呼也行。”

　　“刚刚的？霁哥吗。”
　　李柚打趣道：“你先前还说曾璟习惯这么叫你，咱们这隔着互联网又见不到面，万一发展成替身文学怎么办？”

　　沈昱霁写感情线总被吐槽，跟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自幼不喜欢与人交往，自然也就没有这方面体会。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那边李柚从日万成功的喜悦中脱离，脑子逐渐清醒，很快意识到自己有点交浅言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抱歉，是我太贫了。”他揪揪头发检讨道：“就……不介意的话，以后叫你昱霁行吗？”

　　对面的人嗯了一声：“好。”
　　感受到气氛慢慢冷下去，沈昱霁斟酌片刻，试着把刚才的玩笑开回去：“那我怎么叫你合适？别一不小心踩到雷，跟程乐池重了。”

　　可能因为沈昱霁送自己回过家，又发作息表督促码字，李柚对他熟稔得比别人要快。明明心里还在犹自告诫不能聊太过火，听到对方这番话，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秃噜出去一句话。
　　“重不了重不了。”李柚嘴巴比脑子快，下意识回道：“姓程的年轻会哄人，一般都叫我宝贝。”

　　沈昱霁：“……”
　　反应过来的李柚：“……”

　　这人一过劳，语言系统就容易紊乱。
　　李柚尴尬道：“对不起。”
　　“没关系。”沈昱霁简短地应了一句，转移话题道：“我今天去做了几种检查，你应该也没忘吧。”

　　谈到正事，李柚明显正经了不少。
　　他半斜着上半身靠在抱枕上：“没有忘记，HIV初筛阴性，问题应该不大。其他项目要过几天才能出结果。”
　　“遇到这样的人，确实倒霉。”沈昱霁叹口气：“不过能及时止损，身体没出什么问题，也算不幸中之万幸。”

　　李柚点点头，思虑了一下又道：“昨天之后，曾璟找过你吗？”
　　“……”沈昱霁沉默两秒：“接近凌晨的时候找过，说是想道歉。”
　　不过当然，他在收到这条微信后，就马上把对方删除了。

　　“昨天下午我给程乐池打电话，他们两个还……”
　　这样的事太不光彩，显得自己眼光也很成疑。李柚不想对任何不明就里的朋友提及这段经历，只能跟同病相怜的沈昱霁分享下感受。
　　不过饶是如此，他重说起的时候也还是倍觉窒息：“尊重，祝福，锁死。”

　　沈昱霁失笑，而后又颔首表示赞同。

　　闲唠几轮后，李柚挂掉了电话。
　　他慢悠悠地下床，准备给自己煮碗速冻水饺，想起刚才跟对方最后谈到的话题，忍不住扣出了一座梦幻别墅。
　　沈昱霁说，要找个机会看他写的文。

　　其实这事乍听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小说这种东西，生产出来就是要面向大众，李柚日入几毛几块地熬了十年才出头，积攒下来的读者也不少。

　　只不过大概因为跟沈昱霁的相识，不是在作者大会以同行身份，各自摆出成功人士的架子交换名片；而是抓马生活背景下，两个冤种的极限拉扯。
　　所以就导致，当沈昱霁重新提起之前就讨论过的‘互相交流’时，李柚不自主地觉得有点羞耻。

　　他站在锅前，照着百度说的防破皮秘诀往水里兑盐，冷不丁放在灶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李柚手一抖，倒进去老大一勺。
　　“……”他无语几秒，解了手机锁。

　　微信进来的消息，提示有人申请添加他为好友。
　　头像是个没穿上衣对镜自拍的肌肉男，id就更明晃晃，英宴健身房-贾楼。
　　英宴是程乐池工作的地点，这个叫贾楼的李柚也听说过几次。

　　他前脚刚通过好友，后脚贾楼就发了消息过来。
　　【英宴健身房-贾楼：柚哥，您这两天都没来我们这训练，乐池说联系不上您，拜托我过来问问您的意思。】
　　【英宴健身房-贾楼：冒昧地问一句，您跟乐池……是有什么矛盾吗？】

　　李柚看到这俩字，翘起嘴角笑了笑。
　　他跟程乐池的矛盾可太大了。
　　今天上午，程乐池打电话说要来收拾自己的行李，李柚透过窗户往楼下看了一眼，将垃圾站的号码念了出来。

　　程乐池后来又哔哔了好几句，包括但不限于“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好歹也有这么长时间感情”“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可以巴拉扒拉”……
　　以及最后破罐子破摔的一句：“私自丢弃他人财物是犯法的。”

　　李柚对此的反应是：“那你报警吧，如果罪名成立，我折现给你，然后把你跟曾璟前天在酒店坦白以及后来嗯嗯啊啊的录音买上热搜。”

　　他到现在眼前都还能清楚浮现出程乐池听到自己话时的反应，敢怒不敢言地深吸好几口气，最后小声道：“你这样做比我好到哪里去？”
　　李柚笑着反问：“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第一天知道吗？”

　　程乐池学历不高，在这座城市也没有什么根基，自然不敢跟李柚对着干。
　　现在语焉不详地把贾楼支来打听他的口风，估计是还没怎么死心，想努力再跟自己讨价还价几次。
　　李柚不想为难在中间传话的贾楼，语气平和地说没吵架你别担心，并顺势做出了明天就去健身房的承诺。

　　贾楼这人性格不错，就是嘴碎。
　　李柚好容易跟他一团和气地互发表情包结束聊天，一抬头饺子都熟了。

　　他找到盘子将饺子盛出来，大致估算了下自己扔掉那堆破烂的价值。
　　程乐池放在他这里的东西很多很碎，但都是些不昂贵的生活用具，折合成人民币还处在拿得出来的范畴。
　　至少李柚这个被贷款疯狂支配的房奴，也能支付得起这一费用。

　　被指着鼻子说犯法的感觉不怎么样，即使明知道自己那番话撂下后，程乐池根本做不出报警的事，他也没打算就这么着。

　　钱要给，但怎么给，李柚说了算。
　　反复出轨出到他头上，品德败坏到这种程度，还想指望别人给留什么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