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私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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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呆在神明身旁过于安心。
温塔真的睡着了。
伊莱就看到原本轻轻倚靠在祂腿上的眷者慢慢地整个人都扑在了祂的腿上，双手有些不安分地抱着祂的腿乱动，腰部似乎还有点要下滑趋势。
伊莱：“……”
神明搂了一把温塔，将快要滑到地板上去的眷者捞了上来，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继续睡。
于是当温塔睡眼朦胧地醒来时，微微抬头，就对上了神明的金眸。
温塔：“！！！”
他飞快地从神明腿上退了下来，有些心虚地小心翼翼问：“神明大人，是我睡觉太不安分了吗？”
伊莱垂眸看着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小狗，莫名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面不改色：“是啊。”
温塔：“！！！”
他睡觉怎么突然那么大胆，明明小时候薇薇安也一直夸他睡觉很乖的。
温塔尾音耷拉下来：“对不起，神明大人，我不该冒犯您。”
“没事，因为是我把你扶上来的。”伊莱揉揉他的头发，嘴角抿起，小幅度地笑了笑，“你是我的眷者，不用那么谨慎。”
祂又道：“圣殿祭品台上有些食物，是面包和两个苹果，大概是今天有人想祈祷时放的。你如果饿了的话可以自己去吃一点。”
温塔仰着脑袋谨慎问：“主教说过，给神明的祭品不能随意食用？”
“理论上是这样。”
伊莱觉得自己的这位眷者谨慎得有些可爱：“但现在是神明允许你了。”
“罗奈。”伊莱想起了要去换些银币的事，唤道。
圣洁的白鸽从正门飞入，在神明座下化为了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他的眼睫同衣服一样是雪白的，眼珠却是仿佛能将人吸入漩涡中的纯黑。
罗奈神情庄重，将手放在胸口，向伊莱鞠了个躬：“很荣幸见到您，神明大人。”
伊莱取下头上的橄榄枝发冠，在橄榄枝的抗议声中将它交给了罗奈：“换些银币来。”
罗奈将双手举过头顶，恭敬地接过神明手中的发冠。
他转身就要捧着发冠往门外走，背脊挺得笔直，神情严肃，仿佛下一秒就要走正步。
“等下。”伊莱开口。
罗奈标准一个向后转，“嗒”的一声脚跟一并：“神明大人还有什么事？”
伊莱：“……”
伊莱面上的神情不变，但显然有些看不下去了，祂语气清冷：“你正常点。”
罗奈看了看温塔，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别嘛伊莱，这不是有外人在嘛？”
“不是外人，是我的眷者。”伊莱认真纠正。
“好好好，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罗奈挥挥手就要离开圣殿。
“神明大人，我也想要出去。”温塔试探道，“我想去买身衣服。”
伊莱点头应许了，祂将一片金叶递给了温塔，却又想起自己的眷者如今这副打扮也不太适合直接出去。
“你把尺码告诉罗奈，让他顺路一起帮你买了吧。”
温塔握着金叶的手指顿住了，掌心被金叶触碰的地方因他的紧张而变的更为明显：“我可以自己去吗？”
“那你去圣殿旁边的那个小房间里拿些衣服暂时穿穿吧，我上次看到那边放这些之前祭典用的衣服。”
伊莱察觉到了温塔的紧张，祂温和地补充道：“遇到危险了记得喊我。”
莱茵斯诺作为帝国的王都，距离战乱的边境遥远，战火与硝烟似乎永远也烧不到这里，至少表面上烧不到这里，享乐与安和编织成它繁荣的外衣。
温塔将金叶攥在掌心，用指尖轻轻摩擦着叶片上的纹路，好像能从金叶中汲取丝毫勇气一样。
他低头走着，躲避着旁人的目光。
他本是该被万人瞩目的小王子，但是自从高台一事之后，他开始恐惧旁人的目光。
满是指责嘈杂声响不停地于各种时间从他耳边冒出，宛如滔天巨浪。
但温塔依旧选择了自己出来买衣服。
因为自己的一点小私心。
当神明亲手将那片金叶递给他时，他便产生了强烈的想法，他要将这片金叶留下。
这是神明送给他的礼物。
他想要把它藏起来，藏在身边，这样就可以晚上一个人偷偷看它了。
他从未对一件物品有过那么强烈的占有欲。
温塔小心地走进饰品店，因为是高档店铺，里面的人比起街道上少了许多，他微微松了口气。
店员瞥了温塔一眼便又将目光转了回去，一点都没有要来接待的意思。
毕竟，以她的经验来看，这种客人接待了也只会白费心神，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金钱去买下店铺中昂贵的饰品。
“打扰一下，我想卖掉一件饰品，请问你们这里接不接收饰品？”
温塔走到店员面前问到。
“你想卖掉饰品？”店员有些惊讶，但她很快收好了惊讶的神色，礼貌地朝温塔伸出手。
“请将饰品给我看一下。”
“好。”温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条手链，递到店员的手中。
这是他之前偷藏起来的一条红宝石手链，是他身上象征着王室的最后一件物品。
店员的手顿住了，她在饰品店工作那么多年却从未见过那么剔透的红宝石，就如颂歌中圣鸟为神明落下的血泪那样纯粹。
她收回了之前散漫的态度，将自己复杂的心情压下，语气恭敬地问道：“我们愿意以一百金币的价值收购这条手链，请问您觉得如何？”
“可以。”温塔同意了，“可以给我一根红绳吗？做项链的那种长度。”
“我很乐意。”店员得了这样一件饰品，自然不会在意一根红绳的得失。
温塔接过红绳，他将细细的红绳缠绕在金叶的梗上，打了个结，做成项链系在颈上。
赤红色的绳称得他纤细的颈又多了几分脆弱之感，仿佛易碎的琉璃。
金叶垂下，悬于他的胸口。
他用手触摸金叶，它仿佛紧紧牵着他的心脏。
温塔难得地产生了几分雀跃的情绪。
他决定用余下的钱为神明买一块蛋糕，然后再去买自己的新衣服。
他在蛋糕店的橱窗前徘徊了很久，细细思考着到底是奶油味的蛋糕还是巧克力味的更容易赢得神明的喜爱。
最终，他选中了奶油味的。
因为洁白的颜色与神明更相符。
又或者……温塔不经意间发散了思想，神明吃奶油蛋糕时嘴角是否会沾上奶油呢？
不行不行，这也太不敬了。
温塔回过神，用力地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了出去。
他又去成衣店随便买了件白色的衣服，换在身上，捏着余下的几个金币走出了店门。
噩梦般的声音却再次追上了他。
“这不是小王子殿下吗？”
温塔听到熟悉的声音，他飞快地回头，见只有二王子单独一人，加快了脚步想要逃离。
他如敏捷的小兽，努力的保持着手中蛋糕的平稳，胸口的金叶在衣服中晃动。
“把他给我绑起来！”
拐角处冲过来几个强壮的侍卫。
温塔被扑倒在了地上，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捆在了身后。
他用力挣扎想要将手腕脱出，向神明求救，但最终的结果只是麻绳磨破了皮肤，微微嵌入血肉，阵阵痛感从手腕处传来。
之前满怀期待为神明精心挑选的蛋糕摔在了地上，摔了粉碎。
“二哥……为什么？”
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
明明，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别叫我二哥，我可没有这种杂种弟弟。”
二王子声线冷漠，丝毫没有动容。
他用脚尖撵了撵地上被摔坏了的蛋糕，又踩在温塔的身上，用他的衣服擦了擦鞋尖的奶油，不屑道：“你哪儿来的钱买蛋糕？不会是偷了抢了来的吧？”
温塔闭上了眼。
他不该问的，他明明已经刻骨铭心地知晓自己血肉的污浊。
他像是卸下了所有力气，轻声道：“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眼前了，求求您，放开我，放过我好吗？”
“二哥，我只是想活下去……”
其实他本来已经没有什么活着的期望了，不想死不过是因为害怕他这样肮脏不堪的人死后要去地狱。
但现在，他心中多了一点期望。
他想活下去，想跟神明再多呆那么一小会儿。
可惜，温塔只等到了一句冰冷的话语。
“把他装进麻袋里。”
圣殿中，端坐于高椅上歇息的神明突然睁开了金眸，祂察觉到有外人闯入了圣殿。
伊莱没有起身，祂指尖搭在高椅的扶手上，等待着鲁莽的闯入者的来访。
卢布森家的小少爷本是想来看看那个昨天被他打了一顿的私生子死了没，没想到一进圣殿却看到一个人影端坐于圣椅上。
这个身影与神明的雕像过于相似，导致他的脚步顿时一顿。
但他随即意识到了，这不过是个废弃的圣殿，根本不可能有神明降临，更何况神明已经沉睡了千年。
“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坐在神明的圣椅上？”
小少爷没礼貌地大喊道。
伊莱凝视着他，没有应答。
祂目光平淡，却给了小少爷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让久居上位的小少爷感到一阵不爽，他顿时起了逆反心，故意扯着嗓子喊得更大声了，仿佛能用音量加强气势般：“那个小祸害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快点把他交出来，这样我还能饶你一命！”
伊莱敛眸，若有所思。
哦，原来你就是之前那个欺负我眷者的人。
小少爷见伊莱不理他，更加确信了圣椅上的人不过是个没胆子的平民。
他故作大度道：“这样吧，你将那个私生子交给我，我就给你一张今晚卢布森家族宴会的邀请函。”
他晃了晃手中的邀请函：“这可是一般情况下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机会哦！”
伊莱轻笑了一声。
祂本对这种宴会根本不感兴趣，很少参加这种宴会，但这时却难得起了兴致。
祂要看看究竟怎样愚昧的家族才能养出这么个小少爷来。
祂言语中带着笑意道：“好，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那等我去完之后，证实您的邀请函是真的，再将温塔交给您如何？”
“毕竟，如果我到时候反悔，您随时有本事将我抓回去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私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