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词》文云渚

30、第十一章 端午安康（中）

　　李明月笑笑：“没事，位子都是照着规矩来的。”这等小事，就没必要让朱湛圭为难了！他需要顾忌的事情太多了，每一步都不能出错，每一个细节都要尽善尽美。她能理解。只不过，今天晋王这么做，李明月有些感动。她认真地看着晋王，道，“殿下，谢谢你。”
　　无论是什么原因，至少，她可以确定晋王是真的要娶她了。承诺得再多，没有落到实处都是空的。晋王呢，一直在有条不紊地兑现着他的承诺。只要这一点，过日子就够了，而且她信，他们能把日子过好的。
　　晋王握住了她的手，笑道：“你即将是我的晋王妃，我和你坐在一起是应该的。”其实，换个好一点的位置，无论对他，还是对朱湛圭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至少不用让李明月在末座。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朱湛圭竟是什么都没有做。
　　不过，这样也好。也幸亏朱湛圭那么不作为，才衬得他的好来。
　　他道：“我已经让御膳房准备了你爱吃的糕点。你还想吃什么，我跟御膳房招呼一声就行。”他眨了眨眼，道，“我每年都提前要一些菜肴，边吃边看龙舟赛！”
　　李明月惊讶地道：“这样也可以啊？”
　　晋王笑笑：“怎么不可以？龙舟赛呢，你要不想看呢，提前离席也成的。有几年，我在上头坐着无聊，就禀告了父皇和太子一声，到外面去了。”
　　晋王还真是潇洒。
　　李明月道：“今年还是由殿下和——太孙殿下一道管龙舟赛事宜么？”以前这事是太子和晋王管，等太孙十三岁起，就交给晋王和太孙办了。每一年端午，朱湛圭前后会更忙，跟李明月吐槽过几次晋王甩手不管，啥都丢给他过问。
　　果然，晋王笑道：“有太孙在，我就挂个名。小明月，你应该都知道呀！好啦，时间还早，我们去躺会。”
　　宫人在青花松竹梅纹香炉里添上了香料。清甜的沉水香盈满一室。大约是吃饱了，更容易犯困，李明月很快就睡着了。等她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重重帘幕低垂，屋里光线昏暗，分不清白日与黑夜。
　　撩开一层纱帐，只见内堂里，方斗样儿的黄花梨木冰鉴放了冰块，正散发着冷气。临窗的榻上，晋王正和衣而眠，锦被有大半滑到了地上。
　　李明月轻手轻脚地上前，捡起了锦被，往榻上瞧了眼。这晋王平时多是笑着的，没想到睡着的时候，却是眉心微蹙。她轻轻地替他去盖被子，不想手刚触到他，就被他猛地反手一剪。下一个瞬间，她的脖子被晋王掐住了，顿时就透不过气来。
　　晋王很快醒来，赶紧松了手：“小明月，是你啊！”他拉着李明月坐在了自己身边，“吓到你了！没弄疼你吧！”
　　李明月定了定神，神色复杂：“殿下，是不是有人刺杀你？”不然，不会在梦中也有如此敏锐的反应。
　　她反握住了晋王的手，他的指很修长，指尖微微有些凉。
　　晋王低头看一眼两人紧握着的手，心里突然有点暖，慢慢地笑出来：“现在好多了。”
　　那就是以前有很多次了。李明月心里很疑惑。这么多年了，晋王是很安分的王爷，究竟是谁要杀他？
　　她问：“是谁？你跟皇上说过么？”
　　晋王道：“不能说。无凭无据。”
　　李明月倒抽一口气，那幕后主使可疑的人选就没几个人了。她突然有些心疼晋王，仿佛有很多细小针密密地扎着她的心。
　　她道：“殿下，怎么会这样！”
　　晋王凝视着她，淡淡地笑道：“都过去了，小明月。”他拥住了她。有一句话他没有问出口，我可以信你么？
　　李明月这一次没有推开他，只是道：“时间不早了，该过去了。”
　　晋王笑道：“迟点没关系的。不去也没关系的。小明月，你让我再抱一会儿。”他把李明月抱得更紧了。

　　两人耽搁了一阵子，果然错过了龙舟赛的开始。等他们快到高台的时候，比赛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刻。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只见水面上安国公府王家和永穆侯府钱家两支队伍龙舟队一路在先，不分伯仲。不过眨眼之间，永穆侯府钱家的龙舟队就先到了。顿时，锣鼓声更响了，众人一阵欢呼。
　　高台上，垂着明黄色的层层帐幔。晋王携李明月缓步走上高台，朝皇帝行礼。皇帝精神还好：“快坐下。”
　　太子下了席，虚扶一把晋王，道：“三弟，快起来。这边坐。”他把两人引到右侧朱湛圭边的位置上。
　　朱湛圭站起来，朝晋王拱了拱手：“三皇叔。”
　　晋王还礼：“太孙。”李明月跟着行礼，低下眼，不敢抬头，余光瞥过，魏王的位置是空的，只有魏王妃在。
　　魏王妃扶着侍女的手，莲步姗姗而来。她三十多岁，容貌气质俱佳，穿着一身品红色宫装。她笑着端详了一下李明月，柔声道：“妹妹好容貌。三弟好福气。”她让侍女奉上一个托盘，里面是一对羊脂玉的手镯。她道：“初次相见，这些小东西，给妹妹把玩。”
　　李明月忙还礼：“多谢魏王妃。”
　　魏王妃赶紧扶起了她，笑道：“都是自家人。妹妹客气了。”
　　晋王笑道：“谢谢二嫂。”他拖着李明月，又站到了皇帝跟前：“父皇，二嫂都给了儿臣王妃见面礼了！”
　　皇帝乐了，对着太子，笑道：“太子你瞧瞧，晋王这么大的人了，还来讨东西！”他让内侍奉上一座送子观音上前，“朕早有准备！”
　　太子笑道：“儿臣也准备了。”有内侍展开了一幅童子图，是当世名家所画。
　　晋王领着李明月依次谢恩，然后入了座。他没有听李明月的话，一脸宠溺，待她比平时更加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