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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嫉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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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十月初的天依旧暖烘烘的,略有微风从结伴的几人身侧穿梭过,有人谈笑风生,有人相对无言。
唐君祈匆匆赶来,他开了自家的车,怕座位不够又租了一辆来,下车迎人,目光从苏秉忱转向陆展阳,冷冽地盯着他瞧了几眼。
陆展阳颦蹙双眉,猜测对方大抵不想提之前的一面之缘,抬手拨了两下头发,遮掩住彼此的视线。
很多人都初次见面,只顾相识,没注意这两人的不对劲儿。
眼神飘到苏秉忱身上,他正眉飞色舞的和徐业客套,陆展阳看见徐业紧绷的嘴角,不地道的笑了。
没等陆展阳认识苏秉忱,几人便匆匆上了车,画具放在后备箱,陆展阳帮忙,刚打开就看见已经放上了两个崭新的画板。
经韩萱蓉的建议,七个人勉强的挤在一个车里,正正好。
三个女生坐在后排,唐君祈开车,苏秉忱坐在副驾上,向后扭着头正要开口说话,唐君祈单手持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拍拍苏秉忱的肩,又向右前方点了点。
苏秉忱回过头,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见挡风玻璃前放着一杯牛奶和一个手撕面包。
“早餐。”唐君祈看着前方的路说。
苏秉忱吃饭的时候不讲话,唐君祈偷巧用早餐堵住了苏秉忱的嘴。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无限制的交朋友,无论好坏,只要想与他玩的,他都结识了,唐君祈之前委婉的提醒过他,他没在意。
前几天说要去写生拉上了他,他怕苏秉忱交友不慎,替他担心,自己却上赶着与人认识。
唐君祈打着方向盘,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你们都和他一个班的吗?”
他不知道苏秉忱又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但绝对不是一个班的,又是他参加那个社团认识的吧。唐君祈要摸一下底,尤其是陆展阳的。
“我们仨和你一个社团啊!你没见过我们?”韩萱蓉说。
江亦夏始终盯着驾驶座的椅背,“我们和苏秉忱是学生会认识的。”
说完向上瞟了一眼,眼神掠过唐君祈的后脑勺。
徐业蔫头蔫脑的开口:“刚认识没几分钟......”
唐君祈默默陷入思考,没吭声。
陆展阳和徐业本性不同,敏感地发觉这好像是试探,挑眉勾唇,目光投向后视镜,唐君祈直觉看向后视镜,与陆展阳视线相碰想让。
车厢里暂时安静,只剩苏秉忱埋头咀嚼的声音,每个人都揣着不同的心思开始了这段路程。
邢大离海边很近,只两刻钟就到了。
温差很大的缘故,这个时间点还不怎么有人,海浪卷着风翻腾几下,打在沙滩上。
几人下车选景,陆展阳昨天给徐业补了课,徐业真的用心了,明亮的光线打到他脸上,眼底的青黑色愈发清晰。
徐业落寞地跟在陆展阳身后,用他昨天学到的东西,开始验收成果,转移了注意力。
陆展阳是北方人,家离海又远,第一次到海边写生,新鲜感填满心头,面不改色实则心旷神怡,很正统的面朝大海而摆。
江亦夏许久才在徐业身后放安置好,徐业满心沮丧,无心顾及到她,安静的不像话。
反倒是苏秉忱,来回走动摆弄,乐此不疲,对着海四十五度角。
今天他只穿了一层毛线上衣,这是他的习惯,动笔前没有什么累赘,一身轻松的专心画,对他来说这样的状态是最好的。
可毕竟对年没动过笔了,他拿起一只2B铅笔久久没落下,像在思索怎么起笔,也像是在抵触什么。
接近晌午,阳光照到了头顶,把最西边的发丝也照的黝黑发亮。
韩萱蓉和王晴已经不知跑到哪里玩了,沙滩上留下几对脚印,绕在座落的画板间。
周遭的喧嚣声越来越杂,人越来越多,正围观着几人的创作。
陆展阳小时候真的学了挺多东西,画纸上,什么元素都有,用色却没有徐业大胆。
对徐业来说,前期还是回忆昨天的所学,没到后期就直接破罐破摔了,反正是第一次画,什么颜色都往上涂。
陆展阳看着徐业的画风逐渐变化,他不认为艺术有对或错,和他笼统的叙述理论的时候,他发现徐业是有天赋的。
现在看着他的色彩搭配,真是审美出了问题,心中这样想着想着笑了。
他无意朝苏秉忱看去,身边围了很多人,大多都是小孩子。
坐的腰已经酸了,陆展阳起身朝苏秉忱走去,轻轻走到身后站定。
苏秉忱不知是什么时候动的笔,现已经收尾了,陆展阳只看到苏秉忱最后的一笔,他画完了。
纸上平静的海岸与沙滩相接连,从侧面窥探着沙滩上的游人,好像身处之外,却又身处之中。
苏秉忱找了很久的手感,迫于胃里空了,他只能快速收笔,皱着眉犯愁。
转头看见陆展阳站在后面,正看着他,苏秉忱无由笑了,谈不上多开心,但却是发自内心。
陆展阳见证了他的破忧而喜,皱着的眉变成了笑脸,耳边荡着海浪的冲刷声,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措不及防又情有可原。
扭头看向海面,阳光下的海浪反着粼粼波光,刺入他的眼,闭上眼睛,又在他的脑海闪着发亮。
太匆促的相约,太短暂相见,两人都还不相识,陆展阳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出神的看着苏秉忱的画。
身处喧闹,彼时无措。长久的沉默让两人变得尴尬,陆展阳回神整理措辞正要开口。
“你是陆展阳?”苏秉忱说。
“嗯……你好。”陆展阳拘谨地回答。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这算搭讪吗?是不是有点拙劣?陆展阳不堪言状。
苏秉忱踩在沙滩上的脚走进,仔细端量着他,倏地点头肯定,“我军训时候见过你,和我一起被罚站军姿,怪不得看你眼熟。”
陆展阳回想起苦不堪言的军训时光,他第一次被罚。
那天很热,大概四十多度,他不一会儿就把水瓶里的水喝完了,又一会儿,徐业乘上他的水壶,他喝完之后便拉肚子了,结果就是他迟到了。
从那以后他不轻易尝试徐业的东西了,徐业还嘲笑他,对他的水过敏。
事后,教练罚他在太阳底下站军姿,现在只记得那天很热很倒霉,没注意旁边还有另一个罚站的人。
陆展阳从回忆出来,看着苏秉忱,他笑了笑,不知怎么答复,便嗯了声,表示那天确实是他。
“你怎么一点没黑?那天太阳太毒了,我都……”
“走,吃饭了!”唐君祈无声靠近他们插嘴。
话音刚落,苏秉忱的肚子“咕咕”叫了。
海浪声不会停,苏秉忱吃饭也不会停。
在他们还在玩的时候,唐君祈已经挑好了饭店,一家面馆。
分了两桌,男生在一桌,苏秉忱和徐业面对面,只顾吃饭的苏秉忱没注意到徐业的情绪。
徐业没吃多少,堆积在心头的事,已经让他撑饱了。
反观看着苏秉忱饕餮般的吃相,心底生起火来。
陆展阳视线拂过餐桌食碟,穿到苏秉忱身上,看着苏秉忱疯狂吸面,先是愣了愣,然后无奈的笑了笑。
早饭刚吃没多久,这么快就饿了,比徐业还能吃。
填饱肚子后,他们懒散的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把各自的画摆开,交流欣赏。
陆展阳本就是为了徐业才答应来的,也很有新鲜感,画的时候一直关注着徐业,他没怎么用心。
当时江亦夏说还有苏秉忱,徐业天真的以为他是本地人才叫上他的。
看着苏秉忱那张画纸,徐业被打击了,如果说江亦夏是“全民女神”,那苏秉忱就是“全民男神”了吧。
七张画纸依次摆开,画风大多都相似,苏秉忱和徐业是两个例外,一个是摸瞎的灵魂画手,一个是近乎专业的画手。
“苏秉忱你画的真—好看诶!”
“苏秉忱你是学了几年啊!这个画风我太喜欢了!”
“苏秉忱你是神仙吧!”
三个女生谁都没想到,苏秉忱这么厉害,一时生来崇拜,和另眼相看。
苏秉忱刚到大学,就参加了各种活动,报了很多社团,学生会也有他的职位,又因为长的出众,善于社交,朋友交了大半,真正熟悉的没多少。
有喜欢他的人,就有讨厌他的人,看不惯,说他是“社交王”、“渣男”。
苏秉忱都不知道,因为这些话再怎么传,都传不到苏秉忱那里。
他不知道很多人都听说他,或好或坏,他都不知道。
午后的海边阳光普照,很多小孩子追着打闹,这些大多都生活在当地,喊着听不懂的方言。
徐业兴致不大,堪堪聊完,头倚在陆展阳大臂上发困,听着苏秉忱的闲话,时不时还秀一秀。
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学好画画,长的不如他,后天一定要比他强。
“我都太久没拿画笔了,这次是右手充血了,我走运了。”苏秉忱听太多夸奖有点不好意思,谦虚几下,讪讪笑道:“其实我挺喜欢徐业画的。”
徐业眯着眼快睡着了,周围声音越来越不清晰,直到他听见苏秉忱说喜欢的画。
徐业从陆展阳身上挪开,怒目圆睁,扯上苏秉忱跑到一边来。
冲上来的火焰难收,苏秉忱僵着身子,手指抠着衣摆,紧绷着嘴角,惊慌又失措,像等待被老师罚的学生,而学生自己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你自己秀就行了,为啥还要贬低我啊!”徐业低声怒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