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明朝》梅话三弄

3、转机

　　次日清晨，纪珍儿伸了个懒腰，从山洞钻出来，简单用泉水抹了把脸，就又开始四下寻找食物和草药。老天，这哪里是穿越女主过得日子啊？明明是原始人嘛。

　　昨晚，表哥张敏费了二虎九牛之力钻木取火，才生了火堆取暖。本想，煮点热汤驱寒，却没有器皿，只好胡乱把香菇、木耳和灵芝，拿根树枝串起来，做成“原味烤串”，直接果腹了事。

　　经过同洞共寝一夜，越发坚定了张敏要对纪珍儿负责的决心。想到这事，纪珍儿无可奈何地笑了。不过，从张敏一夜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个正人君子。将来，如果嫁给这样的男人做妻子，是不是也很好呢……

　　“珍妹妹。” 张敏一声呼喊，打断了纪珍儿的胡思乱想。“表哥，你醒了？手臂的伤，好些了吗？一会，我再帮你上药。”

　　“好多了，有劳珍妹妹了。”张敏说罢，脸有些微微发烫，感觉二人好似才经历了洞房花烛夜一般。

　　纪珍儿不知张敏心中所想，三步并两步跑过来，帮他查看伤势，说道：“表哥，你的伤看起来好多了，再上几次药，便可痊愈了。”一双纤纤玉手灵巧地上药、包扎，一气呵成。梅真对纪珍儿这双“手模手”相当满意，就是不知相貌如何。至于身材，就是个没发育的小姑娘，居然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古人真是不可理喻。

　　“表哥，吃个果子，这个果子被鸟儿啄过，一定很甜。”包扎好后，纪珍儿随手递过去一枚野果。“珍妹妹懂得真多，以后，这种粗活让表哥来干。”张敏心底着实佩服眼前这位及笄之年的表妹。瘦小单薄，一副没张开的模样，却能在如此境地保持镇定，实在难能可贵。

　　“表哥，昨儿，你那号角吹得真好，能不能教教我？”纪珍儿突然问张敏。与其在这鬼地方发呆，不如找点事干干，消磨时间。

　　一听这话，张敏却是满脸疑惑道：“表妹，你会吹啊。从前，在家中我曾听你吹奏过。你的胸前不是挂着一个玉号角吗？”

　　纪珍儿低头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小巧玲珑的玉号角挂于胸前，只得尴尬道：“表哥，你瞧，我这脑子一撞，好多事都记不得了。居然，把这事都给忘了……”

　　虽然，这种解释实在有些牵强，但张敏也想不出其他。纪珍儿解下玉号角，往嘴边一靠，实在不相信自己能吹响这玩意，眼睛一闭，便吹了起来。结果，一阵清脆悦耳的号角声响了起来，引得飞鸟驻足。张敏则是一副“我就说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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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韩大人，昨夜，那些被斩杀的贼人，是从这大藤峡的悬崖峭壁上爬过来的。”一位部将向韩雍禀告军情，“不过，竹林那些尸首已让他们闻风丧胆，现如今，他们只守不攻，再也不敢派刺客过来了。”

　　韩雍并不答话，只是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绵延六百里的大藤峡。另一部将见韩雍如此，上前一步，进言道：“韩大人，这大藤峡乃天险，如同天然的屏障。属下有一计：我大军就地驻扎，将这大藤峡围守起来，断贼军粮草。不出三月，贼军便可不攻自破，不费一兵一卒。”

　　一听这话，韩雍冷笑了一声，道：“围困六百里峡谷？你是想困死贼军，还是想困死我十六万明军？”那部将连忙下跪，道：“属下不敢。”吓出一身冷汗。韩雍治军严明，此前全州一役，斩杀军中失律的指挥官李英等人，早已声名在外。

　　部将正恐韩雍降罪，谁知，韩雍却仰天大笑，问道：“此藤有何用处？”部将不知韩雍意欲所在，便严肃答道：“此藤横跨山崖，白日若隐若现，夜晚方现，乃此地天赐神物。”

　　韩雍只是笑，转身对身边的士兵说道：“拿斧头来。”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突然举起大斧头，朝那藤条全力砍去，于是神藤一斧两断，成了断藤。“众将士听令，将所有的藤木斩断，让贼军无所遁形。”

　　最早发现悬崖上面有情况的是纪珍儿，她发现不断有藤木和石块往下坠落。果断放下手中的号角，对张敏说道：“表哥，快看，悬崖上有人在斩藤木。”张敏也发现了，激动万分道：“珍妹妹，没错，人还不少呢。”纪珍儿连忙大喊：“我们在悬崖底下，救救我们。”张敏也跟着大喊。无奈士兵们砍藤的响动太大，淹没了他们的求救声。

　　“表哥，号角，我们一起吹号角，不停地吹，上面的人，总会听见的。”纪珍儿提议。

　　“嗯。”张敏觉得表妹实在是太机智了。很快，二人吹起了二重奏。也不知过了多久，果然，有一个士兵听见了号角声，停了下来，对一旁的人道：“好像悬崖下面有人在吹号角……”

　　“悬崖下面怎么可能有人？除非是大罗神仙。”另一个士兵觉得是无稽之谈。

　　“你听，你听，是真的……”那士兵也停了下来，仔细倾听。果然，也听见隐隐约约的号角声。此时，许多士兵都听见了，纷纷停了下来。

　　“韩大人，悬崖底下有情况。”部将赶紧来报。“悬崖底下有情况？” 韩雍挑了挑眉，觉得不可思议。“是的，传来阵阵号角声。”部将接言道。

　　“带路。”韩雍大步跟着部将过去。士兵们本就对鬼神之说心怀敬畏，韩雍下令斩神木，尽管心有不安，却不得不从命。现今发生此等诡异之事，顿时炸开了锅，惊慌失色。

　　韩雍站在崖边，面无表情，用心听那断断续续的号角声。过了约莫一刻钟时辰，韩雍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对身边的士兵下令道：“抛两根长绳下去，有两人被困在悬崖下面了。”

　　纪珍儿和张敏见到从天而降的两根绳子，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他们有救了！不过，张敏依旧犯愁，对习武之人而言，托绳爬上去，问题不大。可是，纪珍儿一个娇弱的小姑娘，怎么办呢？

　　谁知，一回头，却看见纪珍儿已把其中一根长绳，沿腰部饶了数圈，打了死扣，说道：“表哥，你要小心受伤的手臂。”

　　张敏心道：这担心真是多余的，这真是那个文文静静，失足跌落悬崖的表妹吗？还是嘱咐道：“珍妹妹，定要小心，不要被崖壁上的利石伤了。”

　　“韩大人，崖底之人带到。”纪珍儿和张敏历尽艰难，好不容易爬上地面，逃出生天。未等二人欢呼庆贺，就被人老鹰抓小鸡一般，押到韩雍面前。

　　韩雍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女。虽说，两人一身血污，狼狈不堪，仍无法掩盖他们的俊俏。男子未及弱冠，身形伟岸，剑眉星目，一身英气，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女子及笄之年，身材娇小，肤如白雪，面粉齿白，一双大眼睛活灵活现，似乎会说话。而后，冷冷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被困于崖底”

　　张敏上前一步，回话道:“韩大人，小民张敏乃修仁县主簿张泉一之子，瑶渠侯大狗作乱，聚众万人，危及四方。家父随县丞，死守县衙，全力抵抗叛贼。无奈势单力薄，只得安排小民，护送表妹暂时外出躲避。谁知，途径大藤峡，我们二人失足跌落悬崖。而后，被大人所救。”

　　听张敏说完，韩雍冷笑道:“又是修仁县，好个修仁县!既然，你是修仁主簿之子，可有路引为凭证”

　　“这……”张敏答不出话，此时，他的确拿不出路引。“大人，我们的路引放在随身包袱里，跌落悬崖时，包袱掉至崖底，不知所踪。”纪珍儿连忙回答。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如此说来，就是空口无凭了？来人啊，带下去。”韩雍冷言道。

　　“大人，是否与昨夜的奸细一般处置立斩” 部将向韩雍确认。

　　什么？立斩？这两天不到的穿越女主生涯就此Game Over了？早知这样，还不如待在悬崖下边饿死，冻死呢！砍头多疼，连个全尸都没有！老天爷，不带这样玩的！纪珍儿为自己的霉运感到无限悲哀。

　　“大人，您不能错杀良民啊！家父虽说官职卑微，但也是朝廷命官。”张敏伏身跪地磕头道，“若定要杀我们，请饶我表妹一命。她一介弱质女流，不可能是奸细，请大人明查。”

　　“表哥……”纪珍儿没想到张敏竟如此对她，连命都不顾。一时间，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韩雍沉思了片刻，下令道:“先带下去，与先前的俘虏一同关押起来。”

　　张敏和纪珍儿才被带下去，就又有士兵来报:“大人，所有藤木已被斩断。”韩雍一听，哈哈大笑道:“甚好，‘大藤峡’就此易名为‘断藤峡’吧，哈哈哈。”

　　到了俘虏营，纪珍儿望着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一张张紧张彷徨的脸，倒吸了一口气。天哪，有没有这么惨的穿越女主啊？这又变成阶下囚了。可怜兮兮跟在张敏背后，喊了句：“表哥……”

　　“珍妹妹莫怕，有我在呢。”张敏柔声安慰道。是啊，至少她还有一个表哥。

　　突然，人群骚动了起来，“疼，疼，我肚子疼……”只见一个十四、五小姑娘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纪珍儿作为一个曾在南丁格尔面前宣誓过的白衣天使，是见不得病人受伤痛折磨的。这不，立马忘了自个的处境，朝那位生病的姑娘飞奔了过去，“表哥，我们过去看看。”张敏心道：表妹，真是菩萨心肠，便跟了过去。

　　纪珍儿摸着小姑娘的肚子一路按压，细细检查，轻声问道：“这里疼吗？”姑娘摇摇头。再问：“这里疼吗？”姑娘还是摇摇头…… 直到小腹，纪珍儿一碰，姑娘就大叫疼。纪珍儿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阑尾炎，应该只是生理痛。于是，俯身在小姑娘耳边确认，她羞涩点了点头，果然是痛经。“姑娘，不必担心。你先喝些热水，躺着休息，我看看附近有没有草药。”听了这话，小姑娘虚弱地点点头。

　　还好，营地设在山林里，满地都是草药。“川穹，就是你了，可惜没有益母草。” 纪珍儿乐滋滋拔回一把草药，就地熬了一碗。当看着姑娘喝下热腾腾的汤药，她感动地都要哭了：终于，在明朝见到冒热气的东西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喝过药后，那位姑娘的脸色看起来，果真好多了。不过，依旧很虚弱，挣扎着向纪珍儿道谢：“多谢姑娘救治，小女方若雨，不知恩人如何称呼？”“若雨姑娘不必客气，本不是什么大事，”纪珍儿笑言道：“就是这一路颠簸，风餐露宿，姑娘才疼得如此厉害。我叫纪珍儿。”

　　“珍姐姐。”小姑娘满脸感激。其他的俘虏本抱着事不关己，看戏的心态，结果纪珍儿还真有点本事，纷纷刮目相看。

　　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来到纪珍儿跟前，向她作揖，央求道：“大姐姐，你能不能过去看看我娘，她手臂疼得厉害。”“好，你娘在哪？”纪珍儿一口答应，尾随小男孩走了过去。一看，那位大婶手臂受了外伤，有些出脓血。

　　纪珍儿连忙处理包扎，之前帮张敏治伤，从悬崖下面，采了好些草药随身带着，正好派上用场，“大婶，你这个伤口应该好些天了，再拖下去就难治了，有性命之忧。”一听纪珍儿这么说，大婶脸都白了，道：“求姑娘救救我。”

　　“不过，现如今没事的，只要我再帮你换几次药，便可痊愈。”纪珍儿熟练处理好创口，包扎好，习惯性在布条上打了一个蝴蝶结。感动得那位大婶，痛哭流涕道，“真是遇见活菩萨了。”

　　这下，整个俘虏营都按捺不住了，有伤、有病的人纷纷请求，喊道：“纪姑娘，帮我看看吧”“纪姑娘，帮我看看吧”…… 连外边的守卫都惊动了，一看是有人在看病治病，也就不搭理了。

　　张敏一看，生病的人里头有男子，当下就拦着纪珍儿，说道：“表妹，你医治妇人也就罢了，怎可对男子毫不避讳，不准去。”

　　“表哥，不论男女，皆是病人，怎可顾此失彼？”纪珍儿反驳道。

　　“那是要坏了名声的，反正，我不同意。”张敏粗声粗气说道。心中则想，自己未过门的娘子，怎可与其他男子有肌肤之亲。

　　“即便是表哥不同意，我也要去，救人如救火。”纪珍儿坚定地说道，“如若，表哥觉得我坏了名声，大可不必理睬，只当没我这个表妹罢了。”

　　张敏没想到，纪珍儿看似柔柔弱弱，竟会如此坚持。只得，叹了口气，说道：“珍妹妹，我自然是不能这么做。这样吧，需要救治男子，我从旁帮忙。”

　　“嗯，我知道，表哥待珍儿最好了。”纪珍儿转怒为笑。张敏为了她，两次连性命都不要，怎可能不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