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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穿越 ...

  •   初秋,广西大藤峡。

      梅真觉得后脑勺传来阵阵剧痛,头疼欲裂,脑子里氤氤氲氲一片模糊,费力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珍妹妹,你怎么样了?快醒醒,快醒醒……”

      是陈医生在喊她吗?她只记得,自己人品大爆发,居然与暗恋男神陈士安医生同舱邻座。睡到半夜,飞机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行李架上的行李“呼啦啦”直往下砸。然后,陈医生就扑了过来,挡在她的面前……

      对,是空难,他们遇到空难了。

      “陈……医……生……” 梅真扯着嗓子喊,却只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张敏望着表妹惨白的皱成一团的小脸,心往下一沉。虽说,她后脑勺的血已经止住了,但两人被困在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悬崖半山腰,也支持不了多久。

      听着纪珍儿嘴里发出几声呓语,张敏强忍着手臂的伤痛拿出水囊,朝她的殷桃小嘴里缓缓灌了进去,道:“珍妹妹,都是表哥没用,连累你了……”

      梅真觉得一股清流从口中淌下,直达脾肺,舒坦了不少。她试着再次张开双眼,感觉有几道光透了进来,有些刺眼,面前有个模糊的人影,轻轻喊了句,“陈……医……生……”

      这回,张敏听清了,表妹似乎在喊人,“陈忆生”是何人?表妹的心上人吗?想到这,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珍妹妹,你快醒醒,我是表哥啊。” 张敏呼喊道。

      梅真总算是勉强把眼睛张开了,面前模糊的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天呐!面前的人不是陈医生,也不是李医生,更不是王医生……他不是人,不,不,不,他不是现代人!

      梅真彻底懵逼了,她使劲揉了揉眼睛,面前男子,一头长发,用个网兜拢起来,头上顶个叉烧包,一身青布长衣。

      她赶紧用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面前的男子还在,居然还在!这不是在做梦!

      张敏望着纪珍儿阴晴不定的表情,正欲说话。谁知,表妹却大叫起来:“你是谁?我是谁?这是哪?”

      张敏听完后,心跌到了谷底。完了,表妹该不会是脑袋撞坏了吧?现如今,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脑子再一坏,实在是太可怜了。“表妹,你莫害怕。我是你表哥——张敏啊,你是我表妹纪珍儿……这儿……是大藤峡下面的悬崖。”

      “啊……”梅真尖叫了一声。苍天呐!她穿越了,她居然穿越了!什么鬼?二十三岁遭遇空难,就已经倒霉到家了。然后,莫名其妙穿越,重点是,穿越也不穿个好地方,居然在一个悬崖底下。她又不是小龙女,也不会武功!可见,那些穿越剧都是骗人的。

      “表妹,你怎么样了?头还疼不疼?你不要吓我。”张敏已断定纪珍儿脑袋摔坏了,心里难受极了。

      梅真望着面前这个焦虑不安,为她担忧的男子,渐渐冷静下来,思路也慢慢清晰起来。原来,古代那位纪小姐还残留了些许记忆,只不过,因为跌落悬崖,头部遭遇强烈撞击,记忆有些支离破碎。

      面前这位张敏表哥,估计是她在古代的唯一依靠。记忆告诉她,因为家道中落,父亲临终前,让她投靠表哥一家。此前,她已在表哥家住了大半年,表哥真心待她好,从未刻薄过她。想到这点,她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表……哥……”梅真不自然喊了句,“我们跌落悬崖,我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又做了一个噩梦,适才胡言乱语了……” 听到表妹能够清清楚楚说句话,张敏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定了些,眼眶都有些红了。

      “都是表哥不好,没照顾好你,让你一个姑娘家受这种苦……”

      “表哥,快别这么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你也不想的。要不是路上遭遇贼军,我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梅真凭着残缺的记忆,慢慢回忆起来:对......是因为担心不敌叛军,有负故人所托,张敏之父才让张敏带着自己提前出逃。

      “这些年,朝廷大军在前线对战瓦剌,誓要破敌,一雪前耻。侯大狗那班乱臣贼子,不思为朝廷效力,还趁着后方空虚,乘机作乱,其罪当诛。”张敏咬着牙说道, “家父虽只是个九品主簿,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绝不同流合污。只可惜,狗贼作乱多年,党羽众多……”张敏用右手扶了一把受伤的左臂,脸因疼痛,抽了一下。

      听了张敏一席话,梅真继续回忆:他们在路上遇见贼军,张敏带着她逃命。逃到这大藤峡,她脚底一滑,就摔下悬崖,后脑勺撞在悬壁上的尖石上,当场就一命呜呼。见她出事,张敏纵身一跃,和她一起跳了下来。他们没摔个粉身碎骨,是因为挂在了半山腰的藤木上。后来,自幼习武的张敏,凭借一己之力,背着纪珍儿的尸体,爬到了这平台上。然后,现代的梅真就在纪珍儿身上重生了。

      对,就是这样,梅真死了,纪珍儿活了。

      “表哥……” 想到张敏为了救自己,连命都不要,纪珍儿真真切切喊了句。“你受伤了!” 她赶紧过去,查看了一下张敏的左臂。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有些脱臼,伤得不轻。

      作为一名妇产科的护士,纪珍儿第一个反应就是,找绷带夹板。哦,这是在古代,哪来的这些东西?她果断地把长裙下摆撕成条状,找了两根较大的藤木。用边上淌下来的泉水,洗净布条,先擦净伤口上的泥污,包好。固定好藤条,用布条一绑,一气呵成,还习惯性打了个蝴蝶结。

      张敏看得目瞪口呆,虽说,表妹是小门小户出生,倒也知书达理。这半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在屋子里做做女红,就是写写大字,居然会包扎伤口!

      纪珍儿替张敏包扎好伤口后,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表哥,我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现今,是什么年号?”

      张敏沉思了片刻,一字一顿答道:“成化元年。”

      成化,是明朝,自己居然飞跃明朝了。

      替张敏包扎好后,纪珍儿决定四处看看,想着有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兜兜转转了几圈,就果断放弃了,这还真是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不过,也并非毫无收获。悬崖半山腰虽说人迹罕至,因有源源不断的山泉滋养,植株茂盛,花草繁茂。她找到了一些野蘑菇、木耳和小浆果,最重要的是,还发现了一株灵芝和一些治疗外伤的草药。这样,他们两人就不至于饿死或病死。

      至于说,为何能识别草药,要归功于梅真的母亲,那位中医主任。别的孩子三岁读《弟子规》和《三字经》,她读的却是《本草纲目》。虽说,梅母一心想女承母业,梅真读书的时候,却只顾着贪玩。最终,也没能考上中医学院,勉强读了护理专业,成了一名妇产科的小护士。想到慈爱的妈妈,她肯定无法承受中年丧女的沉重打击,纪珍儿的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

      不远处的张敏,见到纪珍儿哭了,顿时慌了,道:“珍妹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你莫哭啊!”谁知,他越劝,纪珍儿哭得越凶。最后,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发泄出来。

      张敏赶紧过去,本想将面前的泪人儿一把拥入怀中,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硬生生把手抽了回来。张敏叹了口气,静静陪在纪珍儿边上。然后,从前襟处掏出一个号角,靠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一时间,嘹亮的号角声响彻峡谷。

      音乐的确是治愈伤痛的良药,纪珍儿渐渐平静下来,止住了泪水。一抬头,就望见张敏手臂的伤口直往外渗血。想到,如果表哥伤口发炎,没消炎药就死定了,她更是玩完了。“表哥,我捣了这些草药,帮你敷一下伤口。”

      “珍妹妹,你通晓医理吗” 张敏觉得有些奇怪。其实在纪珍儿替他包扎之时,他就心存疑问,只是没问出口。

      “家父多年卧病在床,为照顾好父亲,我便用心研习了医书和药书。” 纪珍儿灵机一动答道。“原来如此,珍妹妹真乃孝女。”张敏恍然大悟。

      待纪珍儿再过来上药,张敏却躲躲闪闪起来,紧张道:“珍妹妹,让我自己来吧。”

      “表哥,你伤在手臂,如何自己上药”望着别别扭扭的张敏,纪珍儿这才想起明朝理学兴盛,男女大防。只好说道:“现如今,你我二人困于此地。养好伤,想法子脱困,重见天日,最为要紧,余皆是权宜之计。”

      “珍妹妹,言之有理。”张敏心中窃喜,表妹颇有见地,自己没看错人,“不过,你放心,表哥我……我……一定会负责的。”

      一听这话,纪珍儿差点没笑出声,古人真麻烦。“表哥,眼看天就要黑了。当务之急,我们应当找个能挡风遮雨的地方。我们的包袱掉到崖底,干粮、衣物全在里头。”一边说着,一边三下五去二帮张敏上好药。

      “表妹,所言极是。”张敏越发觉得纪珍儿实在不是一般姑娘。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更应当有所担当。于是,立马起身,拨开层层藤木,四下查看。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个角落里有所发现,惊喜地大叫起来:“珍妹妹,你快来看,这儿有个小山洞。”

      “当真?所以说嘛,上帝关上一扇门,就必然会打开一扇窗。”纪珍儿乐滋滋地跑过去。

      “珍妹妹,此话在理。不过,谁是‘上帝’啊?”张敏问道。

      “表哥听错了,我是说‘老天爷’。”纪珍儿调皮地吐吐舌头。

      ……

      大藤峡以东十里。征蛮将军赵辅、右佥都御史韩雍率十六万明军驻扎于此。

      韩雍手按地图,同诸将部众商议道:“贼军以修仁、荔浦为两翼,欲破贼,必先取此二县,孤立其势力,大军便可直捣黄龙,一举歼灭贼军。”听了韩雍的部署,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许。

      正当此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斥候策马前来,喊道:“报——前方竹林有情况。”韩雍放下手中的地图,斥候飞马下跪,禀告军情:“大人,前方树林聚集了数十百余人。天色已晚,敌我不明。”韩雍大手一挥,下令道:“再探。”

      “是。”斥候接令后,策马扬鞭,瞬间不见踪影。

      再见之时,斥候身后,已尾随数十百余人。待走近一看,那众人手中各个持香。一到大营,就齐齐伏地下跪。

      领头之人是位老儒生,当下老泪纵横,道:“赵将军、韩大人,总算把你们盼来了。我等乃是修仁县的儒生、里长,被贼军围困已久,势单力薄,不敢去攻。幸而守到朝廷大军,真乃天降神兵,救民水火。”说着抹了一把眼泪,接言道:“大藤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等愿做三军先锋,甘为向导,为我明军肝脑涂地。”

      赵辅一听,连忙趋步上前,搀扶老儒起身,说道:“老先生,快快请起。实乃皇恩浩荡,庇佑我大明子民啊。”

      听赵将军如此一说,老儒更是泪如雨下,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枯手到袖管中,似乎想掏出一方帕子,擦拭泪水。见此情景,在场之人无不感伤。

      突然,一旁的韩雍大喝一声,拔出大刀,直往那老儒颈部斩去。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老儒早已人头落地,血溅当场。接着,只听见“当”一声,一把锋利的匕首落在了地上。韩雍骂道:“叛贼,胆敢欺骗我等。来人啊,把所有人捆绑起来,严加审问。”

      一审问,果真是叛军乔装,贼人各个身藏利刃。韩雍冷冷道:“将叛贼全部斩杀,尸首肢解,挖出内脏,悬挂于竹林中,以儆效尤。”一时间,竹林间支离破碎,鲜血淋漓,让人毛骨悚然。

      赵辅将军这才从惊魂未定中清醒过来,对韩雍说道:“韩公真乃神人,耳聪目明,杀伐果断。自今起,十六万大军听从韩公调遣,誓破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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