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和她的小跟班》一世独白

5、元旦联欢会

　　Chapter 5
　　2007年1月1日是个周一，从周六一直休息到周一，七中的元旦联欢会就被安排在了周五下午，七中作为本市初中学段排名第二的学校，历史悠久，学生也很多，学校硬件却有点跟不上，连个容得下全校的大礼堂都没有，一般全校集会都是在操场上举行，像这种季节，又是元旦这种节日，就只能租市里的礼堂用。学校要求演员们上午下了两节课就得去进行最后的带妆彩排，其他的学生就等下午两点直接在大礼堂门口集合。
　　魏临跟程雪说好了中午就去找她，中午放了学也没回家，直接背着书包，买了点吃的，紧赶慢赶十二点多到了大礼堂。
　　“哎呀可算见着点热乎东西了，我刚才饿得不行了，套上外套出去买了点饼干，但是腿冷啊，冻得我赶紧跑回来了！”
　　魏临把小米粥插上吸管，递到程雪手里：“你慢点吃，别弄在表演服上。”
　　“你也吃啊，赶紧的，吃完我给你化化妆，嘿嘿嘿。”程雪吞下一口包子，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吃过了，你使劲吃，还有呢。”
　　“吃过了？什么时候吃的？”
　　“在公交车上。”
　　“是吗……”
　　程雪正要追问，这时候正好张扬赶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大袋子肯德基，那时候全市就那么一家肯德基，一到中午人多得要命，张扬是拼了命蹬着自行车往这边赶，程雪都快吃饱了，看着炸鸡翅眼睛又亮了，她一边啃着鸡肉一边用油乎乎的手拿着汉堡往魏临嘴里塞，“再吃一口吧可好吃了”，没想到魏临被她塞了一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顿狼吞虎咽，魏临比张扬这个男孩吃的还多。最后还剩了一个汉堡和几个蛋挞，张扬和程雪怎么也吃不下去了，魏临几乎没怎么犹豫，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
　　程雪见魏临这样越看越觉得奇怪。
　　“彩排得怎么样？”魏临一打岔，程雪也顾不得追问了，就兴高采烈地跟他们讲上午的事。

　　一共二十多个节目，程雪她们的节目在第五个，还挺靠前的，主持人宣布开始和校长致辞这些都过去了，魏临跑回周文文给她们留的位置，把吃的喝的背包什么的放下，跟周文文要了包纸巾，又要往后台跑。
　　“魏临？你脸怎么了？”
　　曲泽译冷不丁地这么一问，魏临一时没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想起来：“哦这个啊，程雪给我捣鼓的，乱七八糟的吧？”
　　“那倒没有……”
　　“程雪好像有点冻感冒了，我先走了啊，给我看着点包，别掉地上。”
　　魏临着急忙慌的，也没在意曲泽译说什么，跟周文文交代了两句就跑了。
　　程雪表演的时候，张扬已经回自己班的观众席区域了，魏临就在舞台边上抱着大衣等，一边看一边担心着舞台上光那么强，刚才程雪擤完鼻子也没怎么补妆，观众会不会看到她鼻子周围的粉少一块，都顾不上看表演得怎么样。
　　当然，除了魏临，谁能在意到这一点呢？这俩姑娘收获人气的本事出乎魏临的意料，副歌部分响起来的时候，台下几乎是沸腾的状态，好多人都跟着哼唱，魏临稍微往前挪了挪，用及其刁钻的角度往台下看，能隐隐约约看到下边好多人在不自觉地鼓掌打拍子，意识到自己的身形可能会被观众看到影响观感，又急急忙忙往里藏了藏，一脸满足地看着在舞台上好像能发光的程雪。
　　终于等到程雪下了台，俩人猫着腰溜回她们的位置，一路上都能听到“好漂亮啊”“唱歌也好听”的小声感慨，周文文起身把她们让进去。
　　“周文文你占的这地方挺好啊，第三排，看的也太清楚了，过瘾！”
　　“嘿嘿，我来的可早了，怕东西占不住位置都没敢跟魏临一起去后台看你，对了程雪，你今天真漂亮！”
　　“那是！我哪天不漂亮？诶，你看魏临今天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跟平时都不大一样了，也好久没看着魏临把头发散下来了，我刚才还想问来着，是你给魏临化的妆吗？”
　　“那当然，化腐朽为神奇，厉害吧？”
　　魏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两个人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谁也不让谁，这时候，主持人报完幕，第七个节目开始了，是卢莹莹的单人舞蹈。撇去这人的人品问题，一袭白裙，舞姿曼妙，确实挺好看，离着远魏临就不那么害怕这个人了，甚至还有空闲在心里这样承认。
　　“哎曲泽译快看，你的爱慕者，没答应后不后悔？”程雪扬起脑袋，意识到是周围人多，压低了声音问。
　　曲泽译还看她俩拌嘴呢，被点了名，皱了皱眉头：“什么后悔？我压根没想过，你们不知道，她这人吧……有点奇怪……”
　　曲泽译确实对卢莹莹没有什么想法，他就是那种比较典型的跟脾气合得来的就能玩的很好的人，在他认知里玩得好也不需要非得分男女，但是跟这个卢莹莹，他实在觉得合不太来，其实也说不上合不合得来，他们根本都算不上多么认识，但是这个女生总是来找他他也没有办法，他顶多是能躲就躲，躲不过才回应两句。
　　“长得不是挺好看的？你们男的不是好看就行了？而且你看她跟你说话的时候多温柔啊，那眼神都能掐出水来，你不喜欢温柔的啊？”
　　魏临夹在两人中间噗嗤笑出了声，她笑得当然不是曲泽译，而是“温柔”这个词。
　　曲泽译并不知道程雪的话里有话，只是被这样说，又被魏临这一笑，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也不是所有的男的都喜欢温柔的啊。”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也不是喜欢吧……就是，大大方方痛痛快快的就很好。”
　　“看不出来啊，你看着斯斯文文的，竟然喜欢男孩子气的？这范围可就广泛了，还是说，你这是意有所指？”
　　“程雪你这样真的很像个八卦的大妈。”
　　魏临看得出来曲泽译已经有点尴尬了，于是装作不在意地打趣了一句，还没等程雪回嘴就故意惊呼了一声吸引她的注意力，“快看快看，她劈叉了！我的妈呀疼死她算了！”
　　不止他们，全场都在惊呼。
　　于是当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曲泽译落在魏临身上的目光，少年时期的情感，实在是太过朦朦胧胧，都是心思复杂又敏感的青春期，相处久了，又有多少人能分得清欣赏和喜欢，好感和心动？
　　“你知道你刚才在幕布缝里动来动去有多显眼吗？”
　　观众席的欢呼起哄声还没平静下来，魏临就听耳边有这样的声音传过来，她心里想着坏了坏了，懊恼地嘟囔了一句真的假的，就瞒过程雪去跟周文文求证，见周文文一脸状况外的表情说“没注意啊谁会盯着幕布看啊”，魏临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扭头去看曲泽译，就见对方脑袋还保持着凑过来说话的样子，一脸狡黠，一双眼睛因为笑意发亮。
　　看不得他这个欠揍的样子，魏临愤愤地作势用胳膊肘往曲泽译肚子攻击，曲泽译灵活的躲过，魏临就又往他胳膊上捶，曲泽译只好连声求饶“好了好了不敢了不敢了”，魏临才放过他，但还是不忘举了举没有什么威慑力的拳头警告他，然后就得意地笑开了。平时都是最普通的长相搭配最普通的穿着，曲泽译可能也是在今天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平时跟自己几乎称兄道弟的女孩子，笑起来竟然是动人的明媚。
　　潜意识里的感受，果然是不可说。
　　联欢会结束已经五点多了，天已经微微擦黑，周文文家就在附近，跟她们方向相反，就先走了，魏临和程雪随着大批涌出的学生人群一块走到大礼堂对面的公交站牌下边，看着这么多等车的人不知道哪辈子才能坐上公交车。
　　曲泽译和徐文亮推着自行车走过来，徐文亮是体育委员，他们俩平时总一块玩，又是差不多高矮胖瘦，程雪总是开玩笑说这俩人走在一起跟双胞胎似的。
　　“还没来公交车啊？来，带着你们！”曲泽译走到魏临跟前，拍了拍车座子。
　　“连个后座都没有，虚让谁呢？”
　　“瞧不起人是不是？没有座但是有踩的地方啊！”魏临这才看到后轮轴边突出来的两块踏板。
　　“得了吧，赶紧回家吧你们。”
　　“可以带人，我经常站后边让曲泽译带着我。”徐文亮说：“程雪我有后座，你穿裙子不方便，我带着你。”
　　天也快黑了，公交车的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挤上，魏临看了眼程雪。
　　“不用看我，你还不知道我吗，你说上咱就上。”
　　一个学校的学生一下子涌入同一条街道，来来往往的除了学生和接学生的家长还有同时段下班的行人们，零几年那时候汽车还不算多，曲泽译蹬着变速车的踏板灵活地穿行在车水马龙中，魏临手扶在他的肩膀上，时不时被他说的什么话气的直拽他的耳朵。程雪侧着脸看过去，冷风中少女扬起的头发和少年的笑声，在她的眼中就像被定格保存了一样，即使是多年后，只要想起来，也好像立马就能回到那个时候。
　　周六下午，魏临正在家写作业呢，家里的电话响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程雪，这人只要一到周末就跟自己抱怨自己写不完作业，魏临看她压根就是不想写，一旦自己答应给予她“帮助”，这人立马就挂了电话玩去了。
　　对于这种明摆着不学习还硬给自己树立作业按时完成形象的人，魏临真的都不想说什么了，只能看在她成绩一直都有进步的份上，懒得跟她计较，虽然进步也都很微小。
　　元旦假期结束，周二一大早魏临就着急忙慌赶到学校，像她这种永远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的人，早到的理由就只有程雪了，程雪美滋滋地拿过来魏临的作业，打开自己的奋笔疾书。这个时候老师还没来，教室里学生也很少，只有三三两两男孩子在打闹，周文文进教室见魏临来的这么早，就跑过来跟她聊跨年晚会。
　　还有一个月就是期末考试了，月考一结束，班主任刘树青就找各种学生谈话，程雪和魏临是一块被叫去的，刘老师表扬完程雪又进步了让她继续努力，就让她走了，单独留下魏临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