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岁晏孰华

4、第四章

　　华凌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作为曾经幽冥最尊贵的魔君，他躺在床上第一次思考了他的魔生。他作为魔君的时候确实也没在幽冥干什么好事，每天无所事事；后来跑到人界，天天沉迷于酒色，在青楼里混日子。接着就遇见元青那个臭道士被他骗了，还被封印在庆云殿三百年，好不容易靠出卖色相出来了，又被杀了，哪个魔有自己这么惨!好不容易重生回来，竟然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幼童，还差点被一只修为低下的狼妖，这打击太大了，脸也给丢尽了。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的华凌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想闷死自己。
　　华清一进门就看到头闷在被子里的华凌，他急忙跑到床前把被子拉下来，看着华凌被闷的通红的脸，他有点心疼又有点生气，冲着华凌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想闷死自己吗？不过几个月不在我身边，便养成了这睡觉蒙头的坏习惯了!”
　　华凌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无法自拔，着实被华清吓了一跳，整个人一哆嗦，也没听清华清说了什么，迷茫的问了一句，“什么”
　　华清以为自己话说重了吓到华凌，又想到华凌刚受了惊吓还受了重伤，心中又有些后悔，摸了摸华凌的头，轻声说道，“凌儿，对不起，师兄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师兄是怕你这样蒙着头睡觉会闷着你。”
　　华凌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他连忙坐起来冲华清甜甜一笑，“没事儿，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会怪你的，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华清看着华凌的笑，心中又生出老父亲一般的满足感，他坐在床边端起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勺药，轻轻吹了吹递到华凌嘴边，“凌儿，来，把药喝了。”
　　华凌闻着那药的味儿就知道味道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是魔君，哪里喝过药啊，看着黑糊糊的，还飘着怪味儿的汤水华凌实在是下不去嘴。他看看面前的药，又抬头看看华清，华清对他温柔的笑了笑说，“味道会有点苦，但是良药苦口，喝了药你才能更快的恢复。”说着又端来一盘蜜饯，“乖，我给你准备了蜜饯，喝完药吃了蜜饯就不苦了。”
　　华凌心道：这小兔崽子还真把我当小孩哄了，老子就是没喝过，不是怕苦!他闭着眼抢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苦的他半天倒不过气。华清笑着摸了摸华凌的头，把蜜饯递给他，华凌捏了一块蜜饯吃完才缓过来一口气，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要再喝这么可怕的药了!
　　华清看着华凌喝过药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他还要去查狼妖是怎么进入上清派的，如果是哪里的结界有疏漏而他没有发现的话，那么以后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华凌经过这次的事也开始意识到，以他现在的身体如果不变强的话，连活下去都难，他必须变强，哪怕是去学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人类的法术。既然已经想清楚了，也就没有理由再浑浑噩噩度日了，他必须努力修炼，努力学习法术，努力让自己变强。
　　……
　　一晃十年过去了，华凌长成了一个清秀俊朗的翩翩少年，眉眼间依稀有一些他曾经还是杳冥时的模样。这十年间，他每日研读经书到亥时休息，寅时便起床练剑，虽说还是有些以前的功底在，可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他要想靠这样的身体达到曾经的修为就不得不付出超出常人的努力，好在他的悟性不错，在很多事上一点就透，修习术法时倒也没有太过吃力。
　　经过十年的努力，华凌已然成为上清派弟子中的佼佼者，他在十二岁第一次前往试炼谷时就能独立斩杀中阶妖兽，与当年的华清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华清也到了修炼的关键时间，为了能在修为上有更高的突破，华清经常闭关悟道，每次短则几个月，长则一两年。华凌也是每日忙于修炼，两人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都在尽力成为最好的自己。
　　上清派弟子年满十六岁后便要下山历练两年，一是为了让这些弟子下山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二是让他们斩断世间情缘，回到山门后潜心修炼。修仙之道，入世方能出世，斩断世间的牵绊方能心怀天地，在修炼上有更高的造诣。大多数弟子是抱着成仙的想法拜入门派的，但也有在下山修炼时禁不止诱惑从此放弃修仙之路的，因此下山历练不仅考验弟子们的修为，同时也是对他们心性的考验。长老们格外看重历练成绩，会挑在历练中出众的弟子做真传弟子，继承他们的衣钵，所以想要有所成就的弟子就会十分认真的准备这次历练。
　　华凌虽说没什么尘缘可斩断的也没有做真传弟子的打算，算起来他还算是掌门的弟子，但下山历练的规矩却不能坏，况且能见见外面的世界也是好的。华凌对下山历练也是极为看重的，他想趁此机会看看自己的修为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更何况他之前破了封印以后连上清派的大门都没走出去就死了，算起来已经几百年没有下过山了。
　　华清刚结束为期两年的闭关就被掌门传唤，稍作休整便前往三清殿，进了三清殿的门，他向掌门行了个礼。掌门看着眼前的青年觉得时光是一把打磨人的利器，眼前的华清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脸上的稚气早已褪去，容貌更加俊秀，相比于少年时的清丽，现在的他更加成熟俊朗。他只是随意束了发，额前还有散落的碎发，却并不显得零乱。他的眉毛不算浓密，斜斜的插入碎发里，眼神总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似温润，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一身简简单单的青色的道袍衬的他的身资更加挺拔，白色的发带仿佛有生命一样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在脑后飘动，整个人清冷脱俗，气质非凡。
　　掌门一直都知道华清的天资极高，但他没想到华清刚刚三十岁修为就比自己要高出不少，这样风神俊朗的人又有如此高的修为，实在是令人妒忌,就像当年的元青一样!
　　掌门愣神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话，他尴尬的笑了笑对华清说:“清儿，你还记得年满十六的弟子要下山历练吧，你一直帮为师处理门派内的事务还要照顾华凌，下山历练的事就一直拖到现在。凌儿也到了历练的年纪了，你们二人一起下山，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你可要照顾好凌儿。”
　　华清拱手行了个礼答道，“是，徒儿定不会让师傅失望。”
　　掌门也实在是不太像看到华清便向华清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华清行了礼后就转身离开了，回到房间整理行李。
　　第二天一早，华清先去了华凌的房间却扑了个空，他便向大门走去，远远的便看见门口立着一个少年，那少年一身黑衣，头发用一根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少年回头看到华清，向他一边挥手，一边喊，“大师兄，大师兄，快点过来！”
　　这少年正是华凌，华清看着华凌不由得感叹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华凌已经长得这样大了，都快跟他差不多高了，在他的记忆里华凌好像一直都是那个笑起来甜甜的小团子。如今的华凌整张脸都张开了，眉清目秀带着少年的活力，明媚的笑，如同山间忽然卷起的清风悄悄拨动了华清的心弦。
　　二人并肩而行，一青一黑，走在山间，离那山门越来越远。
　　榭修站在山门前看着二人越行越远的身影若有所思，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握紧了袖中的手，然后拂袖离去。

作者有话说

　　华凌终于长大了，老母亲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