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岁晏孰华

3、第三章

　　作为一个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娃娃每天能干的无非就是吃和睡，吃的多睡得多说不定还能长得快一点，长得强壮一点。华凌深谙这个道理，并不拒绝华清的照顾，对华凌这个名字也欣然接受，每天吃饱喝足后就睡觉，要是华清伺候的他开心了，他也会勉为其难的赏华清一个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只是这频率委实有点高。
　　华清倒是对华凌的笑毫无抵抗力。华清作为上清派大弟子每天要修炼，还要帮掌门处理门派内的事务，指导其他弟子，已经很辛苦了，现在还要加上照顾华凌，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可是只要回到房间看到华凌吃饱喝足后满足的笑，所有疲惫都烟消云散了，还有一种老父亲般的满足感，华清时常想这难道就是父爱。华凌并不知道，华清在把他当成儿子养。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一转眼，六个春秋已过，华凌从一个白嫩嫩的小团子长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大团子，也要正式拜入师门了。华凌起初很抗拒这件事，自己好歹也是堂堂魔君，在幽冥是天生的强者，根本不屑于拜他人为师，可是转念又一想既然以后要向榭修老头和华清报仇，不如好好学习他们的法术，知己知彼，说不定还能找到解除臭道士给自己下的封印的方法。
　　于是华凌正式拜榭修为师了。拜师礼上，华凌作为最小的弟子受到了众弟子的注目礼，华清看着华凌一步一步的走向前，老父亲般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却又要时时保持严肃，脸色变了几变。
　　华凌看着华清变换的脸色，心中默默吐槽，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又在幻想些什么，每天哪来的那么多想法，偏偏脸上一副云淡风清，清冷高雅，可真够闷骚!
　　漫长的拜师礼在掌门对众弟子的教诲中开始，几个时辰里，华凌是又跪又站的，先给掌门敬茶聆听教诲，然后给尊长敬茶聆听尊长们的教诲，还不能不耐烦，要一直保持微笑作揖道谢，华凌想骂街。可是听见其他弟子议论自己不仅长得好看，礼数教养也样样不差，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如此，以后定是可造之才。华凌的自豪感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便也不再去计较了。拜师礼的最后是聆听大师兄的教诲，华凌走到华清面前，向华清行礼喊了大师兄后便站定准备聆听教诲。华清笑了笑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修炼要尽心，我相信你。华凌有些晃神，华清的脸与记忆中元青的脸重叠在一起，都在温柔的对着他笑，说我相信你。这句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荡，华凌有些头疼，他晃了晃脑袋向华清道过谢后，转身向掌门行最后一个跪拜大礼结束了整个拜师礼。
　　与众师兄寒暄过后，华凌终于可以回房间休息了，他走在路上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悄咪咪的在心里骂上清派矫情，拜个师这么麻烦。刚走到房间门口便听到房间里有声音，华凌一抹脸立刻变了一副可怜巴巴，明明累了却还在逞强的表情。走进房间，华清果然在，看见华凌那明显累着了却又在强撑的表情，心疼不已。他摸了摸华凌的头，说道，“凌儿今日表现得不错，你年纪尚小，行拜师礼确实有些勉强，定然累着了，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大师兄，你要去哪里，咱们两个不是住在一起吗？”
　　“我忘记告诉你了，你既已拜师，从今日起咱们两个就要分开住了，东西我已经搬走了。对了，我给你拿了些糕点，你饿了记得吃。”华清说完便离开了。
　　华凌愣了愣，这几年他都是跟华清一起住的，年纪尚小的时候华清将自己揽在怀里睡，这猛地一下分开住还有点不适应。不过疲惫立刻冲淡了这点不适应，华凌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就着水吃了几口糕点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华凌就被喊起来做早课，然后习剑术，学最基本的法术，一直到天黑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天下来华凌发现了一件事，自己好像感受不到魔气了!他半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会这样，干脆起身打坐想要调动身体里的魔气，可是他却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丝的魔气。这也就意味着这具身体是个人，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没有一点修为的人类幼童。华凌浑浑噩噩的过了六年，从没有仔细想过自己为何又活了，现在看来想要恢复修为必须要知道自己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天夜里，华凌敲响了华清的房门。华清见是华凌有些意外，但总的是开心的，自两人分开住以后便很少见华凌，自己每天有太多事要忙，根本无暇去看望华凌，偶尔在演武场看到华凌练剑也只是匆匆一眼，仔细看看，华凌好像长高了一点，想想错过了华凌这么多时光心里还真是有点遗憾。华凌开口打断了华清心里的感叹，“大师兄，我想问问你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怎会突然想起问你的身世了？“华清有些疑惑，华凌从未问过自己有关他身世的事，今天突然提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华凌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只是今天在与几位师兄们聊天时说到了，想想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便想来问问师兄。”
　　“原来如此”，华清觉得迟早是要告诉华凌的，也没什么可隐瞒，便将华凌如何来到上清派的事完整的告诉华凌。
　　华凌听完后更摸不着头脑了，自己不认识什么穿斗笠的老头，更没有主动的夺人身体，就算夺也不会夺一个小婴儿的身体还让人给送到上清派，本就糊涂的脑袋更如一团浆糊，动都动不了。他拜别华清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觉得憋屈极了，自己就像个笑话，好不容易重生却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拿什么去报仇，还不如死了算了。
　　华凌一夜未睡，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人的事实让他难以接受，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自己怎么就重生成了个人呢接下来连续几天都是浑浑噩噩的，什么剑术，法术，他统统没有听，一直沉浸在自己是个人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华凌连着几夜睡不着觉，盯着天花板过一宿。这天晚上他实在躺不住了便走去后山去散散心，他边走边感叹，自己堂堂一个魔君怎么就落到如此田地了，太难了，自己太难了!正在他伤春悲秋之际，一头狼悄悄的靠近华凌，那狼本想趁华凌不注意将他扑倒在地，谁知华凌猛地一回头，将那狼吓了一跳。华凌也被吓得不轻，本来就憋屈的他，又被着狼吓着了，华凌气不打一处来，想拿这狼出出恶气，张口就骂道，“怎么，连你这畜生也想欺负我吗？你一个连人形都化不了的长毛畜生还想吃我堂堂魔君，你脑子没病吧，我告诉你，你完了，老子今天生气的很，看我不劈了你!”
　　这狼也是被骂的急了，化身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回骂道，“谁说我不能化成人形的，我修为是不高，化成人形好歹是个少年。你再看看你，还魔君呢，就是个连一点修为都没有的小屁孩，别不要脸了。还劈我呢，来，你劈一个我看看!”
　　狼妖的这句话终于让华凌想起来自己是个刚开始学习法术的小孩儿，根本打不过这个狼妖，他这才开始有点慌，难道自己这辈子要折在一个小小的狼妖手里吗华凌尴尬的对那狼妖笑了笑，“大哥，刚刚冒犯了，小弟不懂事，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呗。”说着转身就跑。
　　那狼妖瞬间挡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小孩儿，你刚才不是挺嚣张，骂我骂的挺开心的吗，怎么现在怂了”那狼妖掐住华凌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华凌感觉自己快透不过气了，他想掰开掐着他脖子的手，奈何力气太小根本掰不动。
　　狼妖用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脸，嘲讽道，“别挣扎了，你就是个没用的小屁孩，哥哥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可以让你自己选择死法，是开膛，剜心，还是就这样掐死你呢？”
　　华凌扒着狼妖缩紧的手，朝那狼妖啐了一口，“我呸，还想吃我，我怕你无福消受，问我选什么，我选择让你死！”狼妖被彻底激怒，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想就这么掐死他。华凌感受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吸进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双手渐渐没了力气，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心想，自己这是要再死一次吗
　　就在华凌即将彻底晕死过去时，一道剑光劈向面前狼妖的手臂，脖子上的桎梏瞬间松开了，华凌大口呼吸着空气，感受着自己还活着的事实。抬眼一看，救下自己的是大师兄，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狼妖修为本就不高，又被华清断了一臂，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被华清一剑穿心，化为原形死了。
　　华清见狼妖已死，吩咐巡夜的弟子处理尸体，然后抱起昏倒的华凌，带他去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