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红尘依旧》四世如意

4、代替她上台

　　青楼女子有规定，一旦怀了孕，不是被赶出大街，便是嫁入男子家中，无一例外。一直以来，听那些旁的姑娘说过不少这样现实的事，若不是嫁入府里做妾看眼色过日子，少不得有些委屈，当然还有嫁的好的也有，只是少数这样幸运的。
　　还有男子碍于脸面，做了亏心事，竟也能大言不惭的尽数抛弃。女子若怀的是个男孩，只能被青楼撵出去，在外孤苦伶仃，若是个女孩便得养着，重复她母亲一般的命运。
　　选择孤独终老在青楼的也有，只是下场基本也很凄凉，没了姣好容颜，人老色衰，没有钱物赎身的也只能被分配去打理杂物，做做饭菜，领个微薄的薪水，勉强度日。
　　所以现在的姑娘大多谨慎精明，拼命攒钱给自己赎身留条后路亦或是给自己找个良配，只求讨个好名声安稳过好后半辈子，若是发现有孕但没人赎身的，自个儿偷偷买了堕胎药也便罢了，但对自己的身子却有着极大的伤害，还有把小命搭上的。
　　妙仙儿做了这样的决定，想必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赌上自己的一辈子。我不惊感叹了下，只愿这样纯情善良的姑娘能有自己的好归宿。
　　想到这，我暗自摸了摸脖子上的绳子，隐隐担忧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走。
　　老鸨第二日找上了门，挨个儿厢房告知，今晚有位大官人花了重金请姑娘们去府里演出，说是给主角庆生，约摸挑了有近三十个，包括我在内。姑娘们个个喜笑颜开，听说到时在场的还有各个达官贵人们。
　　“雯鸳姑娘，我家姑娘找。”一个小丫头朝我门口叫了声，是仙儿旁的侍女。雯鸳是我的新名号。
　　“来了来了。”我忙回答道。
　　来到妙仙儿的厢房，她坐在桌旁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点了点头，亦走了过去。
　　“姐姐找我何事？”
　　“无大事，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何事？”
　　“妈妈叫我做主舞，领着众姐妹去府里，如今你亦知晓我的情况，我甚是不便，可否替我去？妹妹。”
　　“这可让我有些难为情了，我在水轩榭还没立足好，亦未上过台，资历更没到姐姐这位置上，怕是那老鸨不会同意罢。”
　　“无妨，我有法子，你尽管替我去，妹妹姿色也不在我之下，找了别人我也不大放心。好妹妹就答应我吧。”
　　“好吧，我暂且一试。”看着她央求的眼神，我只能答应了。
　　随后妙仙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那老鸨见了我也不说甚，只是教诲道“蕙衣姑娘生病了，就你上了，既然妙姑娘亲自推荐你，你且好好跳，别砸了水轩榭的牌子。”我点头回应。
　　这几日我都在台上和着伴舞一起练习，差不多能熟练掌握下来了，剩下的就只静待那日的到来。
　　白日。
　　“快点快点，姑娘们都给我准备好，绿烟，你着好衣裳没，怎么磨磨蹭蹭的，还有那个谁，红绫，赶紧画好妆，我们要启程了。”老鸨四处张罗着。今日是正式演出的日子。走廊里姑娘们都手忙脚乱的，准备好一切物什道具，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路上十来顶轿子排成一列，盛世壮观，迎的旁人驻足观看，好不热闹。我悄悄拉开帘子，往外看去，街道里人头攒动，买各种杂货物什的，吃的喝的下菜馆子，人声吆喝嘈闹声通响了整个街道，民间气息扑面而来，我甚至看着这场景心里激动的很。从未仔细的见过这样热闹的民间，先前在相府里并未出阁，而后在牢里，在青楼里更是一日未出，少不免一些好奇。
　　很快，轿子便入了府内，只不过是从侧院进的。十来顶轿子停靠在院的门口，便由一个老麼麼带领着姑娘们往空置的南院走去。
　　侧院到南院也有好些个距离，一路上看去，陈设的视角便要比水轩榭来的开阔些，大致可用金楼宇玉，怀天揽月的气势形容，不知是哪户大官人的地儿。
　　说罢，走过两道小桥，路过一个走廊，拐个弯儿便到了南院。这座南院尚且空置着无人居住，中间有个亭子和宽阔的前庭。
　　“姑娘们可在这儿歇息练习，到了演出时间我再来领着姑娘，有需要茶水等可吩咐管事的丫头。”说罢，那麼麼走开了，留下我们一堆姑娘面面相觑。
　　夜幕笼罩，很快的演出便要开始，我和姑娘们排成一列，跟着那麼麼一同往正庭里去。
　　晚上，虽人脸上已看的不清，美丽的夜景全由无数盏大大小小的灯笼挂满每一处而显的有一种朦胧美妙之感在里头。在路上欣赏了一路美景之后，那麼麼领着我们前往正庭里头。
　　不一会儿便到了正庭，只见里头已是高官满座，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从里头传了出来，又是器乐和鸣，笙箫慢舞，举手间觥筹交错，来来回回。
　　“接下来有请水轩榭带来歌舞。”只听那下人朝门口吼了一声，我们这一排的姑娘齐刷刷的做好预备姿势，往里头走去，伴着器乐声翩翩起舞。
　　边舞边瞧见四周都坐满了客人，正中间的男子披挂着墨韵色的衣裳，束发高高隆起，模样清秀靓丽，满面红光的时不时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挂满了笑意。想必这个应该就是庆生的主角。
　　旁边坐着一位女子，脸长着西域女子的模样，立体的五官白嫩，在中原人堆里显得格外耀眼，穿着浅绿色衣裳，衣上绣了各式对称的绣花，外头再披一件狐狸毛皮的坎肩，一副雍容姿态靠依在把手上，脸上皮肤白泽嫩滑，约摸是个花季年龄的少妇，头上自是珠光宝气，只是脸上略带着愤怒尴尬和一丝难解的诧异。
　　舞蹈结束后，那下边一位靠近正座的男子得意道“宇兄，这水轩榭的表演怎样？这是我专门聘请来给宇兄庆生的”
　　“不错不错，听闻水轩榭一直是才艺了得出了名的地方，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叶兄有心了。”那男子通红了脸回复道。
　　“那中间的女子且过来，本王自有赏赐。”
　　我愣了一番，正庭里一片安静。
　　“对，说的就是你”说着，那中间的男子朝我摆了下手，示意我向前去。
　　我回了个身，慢慢往前低头走去。
　　“你叫甚名字？”那上头传来一股呼吸声和酒气。
　　我咽了个口水，回道“奴婢唤雯鸳”。
　　“你说甚，再凑进些。”
　　我本能的来自心里的抵触，闭了下眼睛，脚步慢慢再往前挪了一番。
　　“奴婢唤雯鸳。”
　　“甚好，雯鸳真是好名字。”那男子又说道。
　　“抬起头来。”
　　我恍惚了下神，脑子一片空白，慢慢机械式的听着号令抬起了头。
　　那男子先是盯着我直愣愣的看，眼珠子不带转个，犀利的彷佛要把我生吞了一番。过一会才道。
　　“姑娘长得出尘，怕不是那山外仙人罢，水轩榭的姑娘都如姑娘这般生的动人嘛？”
　　余光扫过，旁的女子才叫真要把我生吞活剥了般的表情，手指尖攒在一起，似要掐出血来。我心里吓了一跳，想着得赶紧得离开这个尴尬的是非之地。
　　“赏水轩榭每人银两，再另赏雯鸳姑娘一对金镯子。”那男子缓缓开头道，又是一阵对我似笑非笑的模样。
　　我身体起了鸡皮疙瘩，带着客套的微笑慢慢退出了正庭。
　　退出了正庭，我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些。想起刚才那一幕的发生，还是有虚汗冒出。
　　陆陆续续的姑娘们都收拾好物什，准备返程，到了侧院门口，我习惯性摸摸脖子，猛的发现脖子上的玉佩不见了，不知是否是落在了下午练习的南院内。我赶紧和那管事的麼麼道了声，她便叫轿子等会走，领着我去了南院。
　　到了南院门口，麼麼道“姑娘，你且进去看看是否有物什落下，我去趟茅房就来，这里宽敞，姑娘可别乱走。”我应声道“好。”
　　说罢，那麼麼走了，我提着照明灯笼，往南院里头走去。晚上的院里的确有些吓人，冷风一阵阵的吹来，吹的我后颈直发麻，寂静的，只听得到我脚步踩着树叶的响声，还有不知从哪个树上传来的乌鸦声，越听越慎的慌，那南院听说闲置了许久，怕是有鬼怪也未可。
　　哆哆嗦嗦拿到了石桌上落下的玉佩，我拔腿就跑，到了门外等着麼麼，一直许久未见那老人，实在心里害怕的慌，腿部有些不听使唤了，径直拐了弯往灯亮的地方走去。路过一堆树木丛，我欲往有灯亮的房子走去。只听一个嘀嘀咕咕的人声从树木丛里传了出来。
　　“王爷，拉我来这做甚？”
　　“小环环，想死本王了。”
　　这个声音怎么这般熟悉，不行，我得藏起来，这个男情女爱的，若是被人发现岂不要误会。于是，我吹了灯火，偷摸选了个隐秘的位置躲起来，隐约间还能从树枝缝隙中看到两个亲热的人影。
　　“王爷，奴婢也想你啊。”
　　“来，给本王亲一下。”
　　“王爷，这可不好，回奴婢房中吧。”
　　“不行，就在这，等会夫人还得找我呢”
　　“王爷，什么时候奴婢可以进房正大光明的侍奉爷呢。”
　　“这个不好说，得找个好的时机再说，本王刚与夫人喜结连理，这新婚期间，不是提纳妾的好时候，你也知道夫人的脾气。”
　　“那要何时，王爷若不尽快纳奴婢进门，怕是肚子大了瞒不住啊。”
　　这王爷瞧着似乎是今晚的那位座上主，竟好生风流啊，背着家里的妻还要找女子，我啧啧的暗叹道。
　　“肚子大？小环，你怀孕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