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红尘依旧》四世如意

3、那个叫离离的丫头

　　“是你吗？”
　　“是我。”
　　“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在做梦。”
　　“那我另愿醒不过来”
　　我想一把抓住眼前的人儿，他却离开了，骑着他的马，一步步远离我，任凭我怎么呐喊呼叫，脚却似被荒草缠住一般，再也靠近不了那个渐行渐远的人儿...
　　第二日
　　我睁开双眼，看着床沿精致的花边，我想刚才确实梦了一场，现在又回到现实。
　　“姑娘，您醒了，我已经打好了水，姑娘快来洗罢。”一个白泽皮肤的小姑娘笑着出现在我的眼前，瘦瘦的身材却有个脸色光泽红润的精致小脸蛋，似乎在哪见过，道不出来。
　　“小姑娘是谁，怎会出现在我的房中”我疑惑的问道。
　　“姑娘，我是昨日您选我留下来的那个小丫头”小姑娘羞涩的说道。
　　“哎呀，我怎给忘记了，是的是的”我恍然大悟一番，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小姑娘梳妆打扮后与昨日似两个人，我竟险些认不出来。
　　突然，小姑娘朝我一跪“谢谢姑娘收留我，我叫离离。”小姑娘一脸诚恳的看着我，我不知该说什么，连忙扶起她来，拉到身边说道“莫要感谢我，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只当我们之间能有缘份，不知你姓甚，原是住在哪儿”
　　“奴婢叫魏离离，十二有三，家里发了大水，离离有父母和一个弟弟，父母皆遇难，弟弟不知去向”说到这她哽咽了一下，眼眶里打转着泪水。十二有三，便是最好的豆蔻年华，许是小姑娘素日里食不温饱的，才比那同龄的人矮上些个头。
　　离离接着说道“我一路乞讨到这，街边的嫌我瘦小无力，干不的累人的，都不愿收留我给顿饱饭吃，我实在饿的不行了，才出此下策。”说到此处，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这有甚不好意思的，吃饭穿衣温饱都是人之常情，逼的人做，人就不得不做。”离离听我讲后这才舒展了下眉头，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
　　“若不嫌弃，你我二人可以姐妹相称”我问道。
　　“不行不行，这可怎敢，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报答还来不及呢，离离万不能做这逾矩之事”看到她惊恐慌乱的眼神，我笑道“无妨，你现无依无靠，我又正好缺个妹妹，何乐而不为呢？况且我们如今都是沦落之人，还要分个贵贱高低着实没意思。你觉得如何？”我看着她。
　　“好，奴婢遵命，跟前唤您一声玉姐姐，人前唤您姑娘。”离离犹豫了一会害羞道，眼里不住的闪着欣喜。
　　洗漱吃好饭后，我起身在衣柜里准备更衣，碰到了前日里一起带来的包袱，打开里头，旧日的回忆一下扑面而来，我愣了一会，眼眶里起了迷雾，在相府里明明是好久之前的事，却感觉如昨日一样才刚发生。除了旧日的衣裳外，衣带里还包了个红色绣花的小包，打开小包，一个半块的玉佩静静躺在布上。
　　“噫，这是甚，是姑娘，哦不，是玉姐姐的心爱之物？”离离扑闪着水亮的眼睛，问着我。
　　“嗯，这是一个朋友送的。”
　　“这玉佩好精致啊，怎么只得半块，另一半呢。”
　　“我也不知。”或许另一块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吧，我这样失意道。收拾好心情，我把半块玉佩挂在脖子上，藏在了内衬里。
　　经过了大半年的训练，我已从教礼妈妈那学习了基本的礼仪，还有粗浅的诗词歌赋，乐音的掌握，刺绣的功夫以及下棋和绘画，统称琴棋书画。
　　虽然从小在相府里便要接受教养麼麼的全身洗礼，这些功夫自然不在话下，但既然要在这适应生存下去，即便是做做样子配合着来也是应该的。
　　如今我也正式待客，入了东厢房的云阁，和妙仙儿一道。得到安排的那一刻，众姑娘都替我叹息，毕竟那么多个厢房里，要属东厢房的最是厉害，有着前三甲的姑娘，挣出个头倒是不易的，所以东厢房缺姑娘，我自然就得添进去。
　　且不说这段日子悠闲得很，还未有客人点名，四处走走停停，也把水轩榭摸了个通透。
　　向姑娘们打探，原来老鸨并不是建水轩榭的金主，只是个管事的，金主另有其人，是什么人我倒不知，只是这金主每月不定期会来榭里坐坐，长得什么样子，即便是呆了几年有资历的姑娘也未曾见过，神秘的很。
　　晚上，又是一夜的喧闹，我习以为常的走过楼道，恍惚间听到一间厢房里传出熟悉的声音。我好奇的停住了脚步，耳朵微微附在门窗上听。
　　“仙儿，这段日子过的还好嘛，我想念的紧啊”这莫不是？
　　“你还知道回来看我，这段日子去哪了，为何不来找我？”是仙儿的声音。
　　“仙儿莫怪，我这不府里有事嘛，抽不开功夫。”那男人委屈道。
　　“行，这次不怪你，下次可别再这样了。”
　　“好，万分感谢我的小仙女。”紧接着那里头传出一阵笑声。
　　“对了，这件事你怎么解决？”仙儿问道。
　　“什么事情？”那男的疑惑道。
　　“你再想想。”
　　“你是说赎身的事情嘛？”
　　“自然，莫不是还有旁的事情”
　　“这个事情我也在想解决，可近日的事情忙的找不着头绪，容我再想想办法。”
　　“赎身有多难，莫不是嫌我风尘女子身份碍了你的眼？”
　　“仙儿说得甚话，我早已把仙儿看作仙女一般，怎会与凡俗女子作比较”
　　“那是何问题”
　　“仙儿明理，我还得过我父母亲这关，嫁妆彩礼婚宴置办并不简单，总得要花上好些个时间，把你风风观光的嫁入我这才好。”
　　“若要再想，我怕也人老珠黄了。”
　　“仙儿莫开玩笑，给我时间，我定答复你。”
　　惊觉自己偷听了良久，这可不是个光鲜事儿，我匆忙的离开了此地，回了我的厢房。
　　妙仙儿的话听的我隐约有些担忧，或许这是女子哄男子常来的套路，可赎身又是怎么回事，那男子的声音熟悉的很，脑袋里有印象，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
　　怀着多个疑问，我这个觉又会不眠不休了，想着仙儿近日貌似越发的神秘起来，那还是我认识的仙儿嘛。
　　合着衣被，我伸手摸着那半块玉佩，准备睡着一觉，明日再想。
　　次日，我洗漱好整理了衣物，便准备吃饭，唤了一声丫头，离离便推开门端了饭菜进来。
　　门打开的一刻，妙仙儿已经站在了门口，笑脸迎迎的向我走来，我猜测莫不是昨晚偷听的事被她发现了，不可能啊，我只稍微听了那么一点，怎会有人知道，心里虚了一阵，便又强装镇定。离离推门出去，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妙仙儿缓缓坐下，清了下嗓子，开口道“今日我与妹妹一道吃怎样？”秒仙儿虽与我差不得几岁，按资历排位我还得叫她声姐姐。
　　“好啊，一起吃才香，难得姐姐来我房内一起吃饭。”我说道
　　“妹妹昨日晚上找我有何事？”妙仙儿幽幽的开口道
　　我顿时一阵虚汗往手心里流“没事没事，本来想找姐姐有事的，但昨夜姐姐忙，我想一些小事就不好叨扰姐姐，就暂时放下回房了。”我心里虚了一声，更要夸赞素日里在相府话本看得多，也学会不露声色的撒谎了。
　　“哦？原来是这般啊，妹妹满脑子想着事，竟在我门口掉了一张绣帕也未察觉，当真是入神了。”说罢，妙仙儿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素雅的白色娟绣，边角隐约写了鸾字。
　　这下可没得抵赖了“谢谢姐姐，我怎这样粗心，今早怎么也找不着手帕，原来是落在姐姐手上。”我虚虚回了声，被逮着尾巴，声音比平常都要稍小。
　　“妹妹莫怕，我只道老实的问妹妹，昨夜是否偷听我与客人的谈话，听了多少？”妙仙儿语气变得温婉些。
　　“好，我也老实的回答姐姐，未听到什么，只隐约听到赎身二字，便再无其他。”既然该来的总要来，我只能硬上了。
　　那妙仙儿身子微微一怔，皱了眉头说道“妹妹可有甚话想说？”
　　“姐姐的事情自然姐姐自己解决，我无从干涉，姐姐凡事拿捏得稳当，有自已一番打算。我只问姐姐一句，姐姐可否想好，那男子值得托付一辈子嘛？”
　　妙仙儿听后微微舒展了眉梢，说道“妹妹担忧了，姐姐想必是想好了，才做这打算，那男子与姐姐相交甚久自是上下摸了个通透。”
　　“那便好，寻常女子尚要讲求个门当户对，与世俗眼光里看，青楼女子觅得良缘少不得多道门槛，我只望姐姐日后能过的幸福便好。”
　　听后，妙仙儿拉起我的手，回了个暖心的微笑。随后，房门打开，妙仙儿的侍女袖子里神秘的包了一包物什走了进来，又把门关上了。随后递给了妙仙儿，打开一眼，是酸枣。
　　“这不是酸枣嘛，姐姐最近怎爱吃酸的？”
　　“你猜？”妙仙儿神秘的笑了下。
　　“莫不是姐姐怀孕了？”我惊叹道。
　　“嘘，小声些，酸枣和安胎药都是我叫冬儿偷偷在街里买的，若要被妈妈知道可就不好了，近几日我都借身体不适推迟不待客也不上台”
　　“这孩子是你心意男子的？”
　　“当然。”
　　“你可想好要留下来。”
　　“嗯。”说完，妙仙儿便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