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你的星和月》匙余

9、每次见到你我都很开心。

　　“好的各位！～九十一位选手的所有表演都在这里啦～谁是最打动你的那一位呢～可爱得让你斗志全无？霸道得让你丢盔卸甲？温柔得让你束手就擒？～啊啦，我们手中这一朵花要让谁珍藏呢？向最心爱的那一位投出宝贵一票吧！～”
　　各电视网络公交地铁，以及各大楼大厦LED灯牌电视宣传板，都在连续播放成为偶像节目推广，一个不相关的人从地铁出来刷着短视频就看到大街上有相同的图像出现，而一个看完节目第一期的人则会发现外面到处都是熟悉的影像和声音，从而陷入亢奋。
　　许多人将一个半小时的节目看完，都会意犹未尽地继续点开选手表演未剪辑完整版，同时下载投票软件——软件给每一位选手设置了分区，每个选手版块中都有该选手迄今为止的全部表演和影片照片写真，票数最多的前七名提供高清下载，更会有花絮不定时放送！
　　节目制作及选手本身的高质量，令无数人趋之若鹜。
　　罗辰看着各项数据猛涨，在群里连着发了十几分钟红包，给自己倒了杯酒，窝进办公椅。
　　郭青筠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拿起未央推过来的一杯桃红气泡酒，闻了闻味道放下，说：“你不趁这会儿清闲去休息？”
　　未央靠在她办公桌上举起酒说：“干杯？”
　　“我一喝酒就犯困，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然我给你带酒干什么？你也稍微给你放俩小时的假吧，这半个月你有一天是凌晨两点之前睡的吗？”
　　“宁宁的事你后来怎么处理了？”
　　“……你这是想让我休息还是不想让我休息啊？”
　　“我找子遇谈了，这孩子脾气怪得很，我也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问他宁宁怎么回事，他就说已经没事了让我放心，我也懒得跟他辩，只让他以后多注意点自己言行。”
　　“天哎，现在孩子怎么回事？魏宁也是问十句就给你回一句，我听你说的都怀疑他俩是串供了！”
　　“本来他们不让管也叫咱们落个心静，只是偏偏牵扯到镜头前，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小孩不乐意搭理咱们，咱们还得跟着操心。”
　　“子遇也是大孩子了自己知道事儿，魏宁以后就不让她过来，不信他们还能捅出什么篓子。”说完未央的手机嗡了一声，接着电话就响了。
　　郭青筠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未央接通，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未姐你快看我发给你的东西。”
　　夏凉拿起话筒走上聚光灯闪耀的舞台：“相信大家都十分好奇自己的排名，也就是——有多少人喜欢自己呢？我必须要诚实地告诉你们，非常多！这一切与你们个人不间断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此刻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最耀眼的星！”
　　台下选手群一阵欢呼。
　　“我们想要和在座的每一位携手同行，但这终究是一场比赛，有比赛就有输赢，但输却不代表失败，只是暂时从这一条路离开，以便走向另一条更适合我们的路，那条路，同样鲜花盛开、光明灿烂。”
　　“接下来，被叫到名字的七十位选手，请上台来。”
　　“顾嘉阳，七百零一票！”
　　“何昶，九百一十二票！”
　　……
　　“樊小川，一千九百八十三票！”
　　……
　　“蒋世南，两千六百三十八票！”
　　……
　　“温梓霖，五千七百七十九票！”
　　……
　　“韩妙尔，七千九百八十一票！”
　　……
　　“好的，现在要到前七名了！我们能不能等来一位过万的呢？哇～第七名就已经达成了呢～一万两千三百九十九票！付喃！恭喜！”
　　付喃看见已经上去一大半人，紧张得一发不可收拾，身上冷汗流个不休，几乎要晕过去，突然听到自己名字吓得一抖，以为自己被淘汰了，随即反应过来，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开阔了，他放下一颗心，笑着看向林照，希望和对方分享自己的心情，却发现他盯着一个方向完全没有注意他，升起来的心慢慢落下去，提步上台。
　　“让我们欢迎第一位破万的选手！”
　　众人不管真心假意反正是啪啪鼓掌。
　　“第六名，一万三千九百九十九票，陆云生！”
　　“第五名，姜其成！一万五千八百六一票！”
　　“第四名，李愿，一万九千零七票！”
　　李愿两手插在裤兜里说不好是悠哉还是嘚瑟地晃了上去。
　　“第三名是谁呢？——两万三千八百二十一票！恭喜徐弋缈！”
　　徐弋缈跳起来大声喊：“yeah！”
　　大家都被他的开心感染，一同笑起来。
　　“哇，下一位选手的票数也很惊人呢！五万一千零一票！恭喜郭子遇！”
　　郭子遇惊愕片刻，不可置信地瞥向林照——他强行令自己收回视线，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走上台。
　　夏凉望着台下诸人：“现在，我们来揭晓第一名——”她背后的屏幕上显出一个不断攀升的数字，从十到百再到千很快突破万数，“很难想象，一个以前从来没有出现在公众眼前的人，能在短短几天，收获这样多的喜爱。他获得了多少赞叹？一万吗？我们知道远远不止。五万？六万？七万？八万？九万？——”数字突然停止滚动，“不止五位数！”票数猛然上涨，瞬间冲破十万，“十万七千九百八十一票！让我们欢迎这位给我们带来无与伦比的视听享受的第一人！林——照！”
　　一阵刺眼的光打到林照脸上，他抬手挡住那束光，感到一种奇异的晕眩感，仿佛他的灵魂被那片光收摄。
　　“……欢迎林照上台……”
　　林照随着那光芒飘上去。
　　“不得不说，我们在座的各位都非常有魅力。国内选秀史上，从来没有一档节目在播放初期就获得如此巨大的关注度……”
　　有人在说话，有很多人在说话，有人在拍打他，有人在他耳边笑……声音传到他心中，钝钝地翻起波澜，噢，是说，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吗？
　　录完节目，林照被一个又一个人牵引着，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最后来到一间小小的房间。他周围站着许多人，身前架着一台摄影机。
　　程冰倩递给他一张问答稿，说：“出了点状况，你把回答部分背一下，等会录个小采访。”
　　林照看向稿件：
　　Q：那两段视频里的人是你吗？
　　A：（笑）是我。
　　Q：你前后形象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A：这个我只能归功于节目造型师强大的改装能力了（笑），再说了，你们见有几个大学男生是会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啊？
　　Q：请问你和视频里的女生是什么关系？
　　A：（无奈）真的要回答这么私人的问题吗？好吧，第一个视频里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们已经分手两个月了。第二个视频里的人是我同学，一年结束了嘛录个东西玩玩，然后我当时那个形象吧，（笑）你们也看到了，实在没法耍帅，就演个悲情男主玩玩啦，怎么样，我演技还不错吧？帮我在下面艾特导演哦！
　　Q：录节目的时候可以和外面的人联系吗？
　　A：（无奈笑）其实不可以的，我只希望节目组对我从轻发落。
　　Q：对于自己拿了票选第一有什么感想？
　　A：（严肃而真诚）真的特别特别感谢大家，今后我会更加努力提升自己，在接下来的节目中为大家呈现出更好的演出，请大家拭目以待。
　　Q：给大家说个再见吧～
　　A：（笑）那今天就先这样啦～下星期见～（比心）
　　林照是真的笑了，第一个视频他已经看过，第二个视频没人给他看但是他也大概猜到是什么了，所以他录这个采访是要干什么？是要按着他的头让他接受帮助吗？还是帮助别人？
　　林照笑着举起问答稿：“这是什么？”
　　周围人一言不发。
　　程冰倩说：“你遇到了一点负面新闻，不过问题不大，公关部已经帮你拟好了稿子，你记一下，等会照着说就没事了，要是觉得不好背，我们给你写个提词板。”
　　林照说：“所以那两个视频是什么？我的女朋友又是谁？”
　　程冰倩：“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背词吧，等会回答得越自然越好，这个采访发出去对你没坏处。”
　　林照嘴边还挂着笑：“我要是不录呢？”
　　周围暗处有人开始动了，一个人从椅子上起来：“林照，赛前你签字的合约或许已经被你忘掉，我把其中一条再重申一遍：参赛期间，选手对节目不涉及人身财产安全的项目，必须完全配合。听明白了吗？”她坐回椅子里摆：“各组准备，五分钟后正式开始录制——”
　　门响了一下，众人侧头看去，只见一个笑微微的男青年出现在门口：“那个，录了吗？”
　　椅子上抱臂翘腿那人皱眉说：“无关人等离——”
　　“没录就先别录了，录了的话，也请删掉吧。”方钰笑微微地传达出这条命令。
　　不到五分钟，这间房里的人连同拍摄器材已经撤了个干净。
　　方钰搬进来两把舒适的竹编椅，示意林照随便坐，然后又搬来一张小圆桌，随后又出去一趟，回来时候手中多了个托盘和纸袋，他依次将托盘和袋里的东西摆上桌：热茶咖啡牛奶，蛋糕布丁马卡龙，坚果牛肉干小黄鱼鸡米花，还有辣条。
　　“请用，请用，”方钰弯腰笑着招呼，“看还缺什么我再去拿。”
　　“我怕你摆不下。”
　　“没事！这桌子我也能换。”
　　林照顿了一下，“谢谢你，不用了。麻烦你了。请问你是谁？”
　　方钰连忙摆手：“一点都不麻烦！您千万别客气！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用特意记我的名字——”门把手轻响，他立刻扔掉阴阳怪气画风，站直了冲林照伸出手，得体一笑：“你好，我叫方钰，是苏总的助理，虽然已经见过几次但还没来得及正式自我介绍，非常高兴认识你。”
　　林照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林照，是个自然人，认识你也挺高兴的。”
　　方钰一握即松，唯恐接触太久引起误会，转身微微弯腰：“苏总，您来了，我到外面等着，有事您叫我。”
　　苏不苦好久没见过这么懂礼貌的方钰，诧异地回看了他一眼。
　　林照看着这个人倒退着坐下来，转向他的时候，顿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漫进眼底的极为真挚的笑。
　　苏不苦笑着从外衣口袋掏出一部手机放到林照面前的坚果盒上：“前十有奖励，我提前给你拿来了，可以用到12点。”
　　林照认出是自己的手机。他点头说谢谢，露出一点困惑：“请问您来找我是为了……？”
　　苏不苦撑着头想了一下，歪头看着他一笑：“为了让你开心？”
　　林照愣了下，勉强一笑：“您是为了寻我开心？”
　　苏不苦看着他，拿手指点着椅扶手，“唔，这么说也不错。”
　　林照那一点笑挂不住了。
　　“因为每次见到你我都很开心。”
　　林照愣住。
　　苏不苦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林照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他心里，仿佛那里有一片海，他只是看着，眼前就变得雾蒙蒙而潮湿了。
　　在那模模糊糊的水雾里，他向他走过来，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地叹气：“有这么多委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