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蒲公英 ...

  •   按楚大爷的理论,说白了,花仙大会就是一个专门为天界众仙准备的,为了互相吹捧炫耀而生的聚会,知道的,说这是花仙大会,不知道的,还以为全世界的花孔雀来这里开屏了。

      烂桃花仙掐着嗓子:“妹妹呀,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云中君调转了个方向,翘起兰花指:“哪里的话,还是姐姐人比花娇,我看了都自愧不如呢!”

      烂桃花仙重新掐起嗓子:“妹妹皮肤越来越好了,怎么保养的?”

      云中君重新翘起兰花指,挤出个令人作呕的娇羞表情:“什么保养,天天日晒雨淋的,人家这朵娇花都快枯了,比百年前可不如了!”

      楚长安轻咳一声,好整以暇地对长俟正色道:“诸如此类了。”

      长俟面上无波,心里着实被刚才看到的污脏画面恶心了一把。

      不复韶华的云中君拍了拍鱼尾纹,道:“对了,昨天晚上哪个说书人,讲的精不精彩?”

      长俟愣了愣,才道:“那人并未露面——说来那位妖帝,你见过吗?”

      楚长安想了想:“没见过,这位哥不怎么露面,就是上一次的斗妖节,他也是全程坐在一个纱帐里,我就看见了一个影,但我怀疑那个影也是他化的,不是真容。”

      长俟:“怎么说?”
      楚长安:“他当时站在纱帐里,虽然挺高的身量,但是那个影可不像个男人,太妖媚了,杨柳细腰,还拿了一把扇——不过他身边常年带着一个红衣少年,叫槐悄,我倒是见过……”

      楚长安又咂摸了咂摸,补充道:“虽然不知道那个姬自牧长什么样,但他的野史倒挺多的。”
      “什么野史?”

      说到野史,楚长安来劲了:“比如啊,这个妖帝是个特别喜怒无常的浑球,口蜜腹剑的人渣。而且阴晴不定,时而待人大方亲近,时而又暴戾无比,早上在自家宫院种树,晚上再一把火烧个精光。高兴的时候人家送他个破木头珠子他都赏人万金,疯起来连自家寝殿都砸,连片完整的瓦都不留。这妖帝就和他那名叫惑月的巨镰一样,蛊惑人心,一刀毙命——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有个特别滑稽的野史。”

      “嗯?”
      “他信佛!”
      “?”

      楚长安说完自己笑了:“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都当上妖帝了,还信那些眼都睁不开的老秃子……呸呸呸,当我没说,背后说人坏话没有好下场……”

      拜“八卦头子”楚长安所赐,长俟听了一脑门子的“妖帝野史”,头天在说书先生那里种下“艳丽狂悖”的印象被连根拔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三头四足的大怪物。

      仙会到了晚上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楚长安早就做好了今夜翘班的准备,两人都不愿意早去听一群人互相吹捧,下楼用了早饭,又去街上闲逛了一阵,才终于磨磨蹭蹭地往仙会赶过去。

      众仙早就已经到了,三五成群正聊得如火如荼,仙会选址就选在天界千逢山的山脚下,那里景最好,草清风柔,还有一条千逢河,自山顶一直流到山脚。每到晚上,千逢河的河水会发出淡淡银光,自山顶泄下,如银河瀑布,再配一场盛大的烟火,这仙会才能称得上圆满了。

      长俟和楚长安找了个小亭子,端了两杯酒,还没坐下,就见两个人走了过来,一看,竟然是月中君和太岁神。

      月中君端了杯酒,咋咋呼呼的扑上来,表情略有些夸张:“阿楚!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楚长安嘴角抽搐一下,心说咱俩不是前两天刚见吗,还打了牌,我还被贬职了。

      “别喊我阿楚”楚长安凉凉地道,他好像对这人的疯癫习以为常,木然地接道:“呵呵,哪里的话,还是姐姐人比花娇,我看了都自愧不如呢。”

      月中君再接再厉:“小楚皮肤越来越好了!怎么保养的?”

      “也别喊我小楚!”楚长安青筋暴跳,半晌,挤出个半强迫式的娇羞:“啊哈……啊哈哈,什么保养,天天日晒雨淋的,人家这朵娇花都快枯了,比百年前可不如了……”

      月中君眨了眨眼,诚心诚意发问:“你这朵娇花不是早烂了吗?”

      楚长安翻了个白眼。

      太岁神一直很安静地站在身后,比这个疯丫头恬静多了,楚长安探头想打个招呼,却见元鲤神君在认真地啃着手上一根猪蹄。

      楚长安:“……”

      月中君闹腾过了,心满意足,便看到楚长安身边站着的仙君,眼睛立刻又亮了。

      月中君:“哎,我昨天见过你,”她转身,对元鲤说:“看,快看,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好俊好俊的仙君!”

      楚长安先炸了:“什么话?!我呢?”

      月中君还了个白眼,“又没人注意你,你不信自己听。”

      她弹了个指,四人同时听见四面八方涌来的窃语,只听一个声音道:“哎呀,哪里来的仙君长得这样好看!”

      四人望向那声音的来处,见一女仙在不远处,正在听对面仙友说话,眼睛时不时瞟长俟一眼,碰到长俟的目光,那声音顿时高了一个调:“他看我了他看我了!好帅好帅!他是不是对我也有……”

      长俟赶忙收回视线,其余三人尴尬低头,正在憋笑。

      长俟怔了怔,问道:“月中君难道……”随即,他自己了然——都说明月窥人心,果然不假。
      月中君笑眯眯的,四面八方的窃语还未断,四人同时听到一声突兀的男声:“哎,大家都是花仙,同仙不同命,我怎么就……啊——啊——阿嚏!——”

      四人又望过去,只见一个十分瘦小的少年,那少年灰扑扑的,头大身子小,活像个火柴棍,刚打了个喷嚏,脑袋上呼呼地往外冒着白色的毛絮。

      月中君嘴角抽了抽:“……蒲公英什么时候也算花仙了?”

      喷嚏不单行,那小火柴人一连打了三个,大概是着了凉。

      一时间,讨嫌的蒲公英满天飞,惹得场内娇弱的花仙们也跟着喷嚏连连。

      月中君也跟着捏鼻子,还跑到元鲤身后躲着,元鲤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猪蹄,展开广袖替她遮挡。
      楚长安:“怎么?你过敏吗?”

      月中君点头。

      元鲤看看楚长安,正色道:“明月很脆弱的。”

      楚长安想到姮歌跟一众小云仙打牌时候的泼辣模样,扶了扶额:“……呃,有多脆弱?”

      月中君在元鲤身后探头,颇为认真道:“你一碰我,我就死了!”

      长俟闻言,愣了愣,觉得这话有趣,又有道理极了——古往今来,无数孤寒之人心中脆弱只可对明月袒露,还不是因为与月有一点共鸣之意?

      惺惺相惜,只因同有脆弱心肠。

      长俟自己咂摸出了许多味道,觉得简直妙极,不自觉就勾了嘴角。

      捂着鼻子的月中君和举着猪蹄的元鲤呼吸一滞——

      他长得实在俊美极了,好看得几乎生出了几分不真实感,饶是天上神君也着实惊艳了一把。
      那人长眉如剑,双目似沉积了千年的冰雪,却不冷漠,只让人觉得安宁。光站在那里就赏心悦目。此刻他嘴角只勾起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给整张脸都平添了几分柔和。

      “啧啧啧,这样一张脸,大概再往前翻几千年,原始天帝的长子帝衡,天界公认的第一美男子,才能拉出来比一比吧……”四人同时听到一个女声叹道。

      “嗯?”姮歌捂着鼻子问元鲤:“你见过帝衡神君长什么样?”

      “没,就是听说的……”元鲤颇为遗憾地答道,随即反应过来,幽怨地看着姮歌。

      “啊啊啊,忘记关了,抱歉抱歉。”姮歌又一弹指,四方窃语顿时消停了。

      楚长安喝了口酒,咂咂嘴:“这个酒还不错……”他想一出是一出,道:“要不,我也酿点酒玩玩?没准还能赚诸君一笔,发个小财……”

      姮歌呵呵冷笑一声:“烂桃花仙卖烂桃花酒,听起来就像屎壳郎卖粪球!”

      元鲤啧了一声,用教训闺女的语气嗔道:“少说两句,我吃饭呢!”
      “哦哦,你吃你吃,当我没说。”
      心大的太岁神吹了吹手中的猪蹄,将上面的几根蒲公英毛吹掉,接着专心啃起来。

      楚长安忍了又忍,不能再忍,“那个,元鲤,你也注意点,好歹是神君……”

      “神君怎么了?”姮歌打断他,叉着腰理不直气也壮:“连神仙都当了,猪蹄怎么就不能啃了,你什么理论?你这理论是在吃人!我第一个抵制你!”

      楚长安看着这个现世宝,一点脾气也没有,偏偏现世宝不依不饶,开始扎他心:“哦,对了,听说你被贬职了。”

      楚长安刚上来的气性顿时熄火歇了菜。

      姮歌慈爱地看着他笑:“楚妹,以后,咱俩可都是夜里当值了。”
      “谁是楚妹!!”楚长安一点就炸,又想发作,却见姮歌脸上古怪的笑意:“等等……我去,我不是被你举报的吧??”

      姮歌依然在微笑:“不是哦。”

      “不是个屁的不是!”楚长安被气的口不择言了,几乎都要蹦起来:“我就说哪个不长眼的敢举报本大爷!原来是你!!我得罪你了吗我??”

      姮歌敷衍未果,面上依然在假笑,假笑出一口白牙:“楚儿,你忘了吗,是谁前段时间天天往我殿里扔烂桃花的?”

      楚长安一听,顿时也不发作了,“你能不能不要给我乱取名字?”他摆出和姮歌一样的假笑,道:“不是我哦。”

      楚长安不知哪里掏出一个小匣子,继续假笑道:“算了,以后咱俩都在夜里当值了,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和解吧,怎么样?同意的话,你就收了我的礼,从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

      姮歌看他给台阶,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好,咱俩以后还是好姐妹!”她美滋滋地接过小匣子,满怀期望地打开,匣子里面顿时如炸一般飞涌出大簇大簇的烂桃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姮歌吓地把匣子一扔,又气又恼,一张脸都吓白了,忙不迭往元鲤身后藏。

      元鲤很讲义气地挡在她身前:“你又吓唬她做什么?她现在最怕这东西了。”

      姮歌是真的被这玩意儿害惨了,她最近几个月烂桃花多的简直要疯魔,现在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顿时怒火中烧。

      “楚!长!安!”姮歌一字一字恶狠狠地念出,楚长安赞许地看着她:“闺女,你终于把我名字念对了。”

      长俟默默一张手,连头也没抬起,手中化出一根长到垂地的荆棘条,上面的刺根根有四五寸长,幽幽泛着寒光。

      那是长俟的法器之一,名为“封喉”,灌入法力使用,威力巨大,根根硬刺抽人见骨,见血封喉,抽一鞭子就能连皮带肉,血沫横飞。

      长俟将没灌入法力的荆棘条默默递给姮歌,姮歌看了看那鞭子,一把接过,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你很上道。”

      长俟连眼皮子都没抬:“应该的。”

      楚长安方才的气势顿时没了,他看着长俟,满脸失望愤怒:“你的心是黑的吗?你,你其心可诛!!”

      楚长安环顾一圈,他周围站着的都是什么——谋逆之心昭昭的奸臣长俟、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姮歌,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元鲤,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姿态,找了个地儿坐下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啃猪蹄。

      楚长安看着一群叛臣贼子,万念俱灰,悲凉地咏叹道:“……朕的江山要亡了吗?”

      狼子野心的姮歌“啪”一声甩了一把荆棘条,那封喉没灌法力,也把地面抽了个清脆的响,楚长安吓得一激灵。只听姮歌笑了一声:“陛下,你老了,退位让贤吧!!”

      姮歌举鞭,楚长安屁滚尿流地跑,姮歌不依不饶跟在后面,心狠手黑地追着他抽。

      “我去,真抽啊?!”
      “别别别,我错了,快停吧停吧!”

      长俟和元鲤乐呵呵地看,视线追着俩人跑,唯恐天下不乱。

      元鲤慢悠悠蹭到长俟身边,试探着问道:“……你,你喜欢吃鱼吗?”

      长俟心想元鲤神君养了三千金鲤,想必是拿来当宠物的,况且他确实不爱吃鱼,觉得腥。

      他道:“不怎么爱吃。”
      元鲤满意放心地点点头。

      长俟看她一眼,低头整了整衣袖,状似无心道:“不过长安挺爱吃的。”

      元鲤一口气还没叹到底,又猛地提了上来,只听她嗷一嗓子,喊道:“明月!抽!抽死他!抽死了我替你担着!!别怕!给我抽!!!”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姬自牧撇了撇嘴,抱臂不满道:“怎么还没到我出场?哪里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