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父亲（04） ...
-
“不必怀疑，你就是我们的孩子。”泽维尔看着小米西，想了一会儿，缓缓地说。
他眼眸中难得流露出了些许爱怜。这种情绪比米西想象的还要真挚许多，以至于他禁不住呆了一下。
一直以来，泽维尔对他来说像是个陌生人。
对于布莱斯夫人，即使是面对着十几年前、年轻的、与他熟悉的样子全然不同的她……但“母亲”的烙印深深地刻在米西心里，米西绝不会把自己的母亲看成自己的平辈，更不会直接在心里称呼她为“柏妮丝”。
但泽维尔不一样。
米西有的时候勉强能记得他是自己的父亲，对他多几分尊敬。但更多的时候，他在审视——他对母亲好不好？他称不称职？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他……
米西很难发自内心地把他当成父亲来看待。或许“布莱斯先生”这样的称呼才能与“布莱斯夫人”对应，或许称他为“父亲”更符合他们的关系，但当米西在心里想到他的时候，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的永远只是他的名字，“泽维尔”。
对于米西来说，泽维尔还不是父亲，也远没有成为亲人。他只是一个认识的人，一个名叫“泽维尔”的人。
但此时此刻，泽维尔的神情让他第一次无比真切的意识到，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他虽然极少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但他确实爱着他，而且他们血脉相连。
“不过，你当然还有其他的身份。就是所谓的审判者。”泽维尔继续说道。然后他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
“很多时候，人的选择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但也有些时候，命运不会给人选择的机会。”他静静地说，神色淡了下来，有点莫名的怅惘，“如果我能选择，我确实并不希望你——我的孩子——承担这样的身份……和责任。但我不能。”
“我来自布莱斯家族。”他忽然说起了自己的身世，“这是个传承久远的家族。初代先祖奥尔丁顿是位博学家，也是一位伟大的法师。他的体质允许他使用空间和梦境的力量，他藉此探索了很多的世界。
“我不确定你是否有这样的概念：世界不是独一无二的。在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之外，在遥远的星空彼岸，又或者在空间的缝隙中，还有很多有人居住的地方。
“世界和世界之间的空间距离无比遥远，少有人能够感知到其余世界的存在。但确实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事。
“另外，在梦境中，当思想不再受到身体的束缚、而可以无限放飞的时候，我们偶尔可以窥见其余世界的景象，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由此而生。
“梦境和空间的力量可以帮助人捕捉这些世界的存在。奥尔丁顿先祖便是通过这两种力量于世界间遨游，获知了许多特殊的事情。他也因此与梦境之神——旧的梦境之神，还有其余的一些旧神成为了朋友。
“你知道，在旧神的鼎盛时代，他们不像现在的诸神这样高高在上、封锁世人的耳目，他们是亲和而友好的——毕竟他们因世人的信仰而生，某种程度上说，他们说满足世人的愿望而存在。
“在旧神的帮助下，奥尔丁顿先祖在名为霍拉加卡的小岛上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国——布莱斯王国。这便是我们家族的起源。”
泽维尔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讲下去。
“由于与神有着不浅的渊源，加上布莱斯家族世代注重培养具有梦境和空间天赋的孩子、他们不断地从异世界带来新的技术和思想，所以布莱斯王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着强盛……甚至越来越强。
“但，没有什么可以长盛不衰。当布莱斯王国发展至鼎盛，旧神时代也在此时濒临落幕。新神降临。凯慕弗凭借着不可抵挡的武力夺取了‘力量’、‘恶念’两大权柄，将霍拉加卡岛据为己有。
“凯慕弗是秩序的破坏者。他不会允许自己的领地上有王国这样代表秩序的事物存在。布莱斯王国因此覆灭。”
泽维尔的语气很平静。既无愤怒，也无惋惜。
米西想了想，这倒也可以理解。比较这事情已经太久远，久远到现在的人、无论是泽维尔还得米西自己，都很难与之共情。
“但是，布莱斯家族的人并未完全死亡。仍有传承留下。当时的家主克利福德甚至与旧神结盟，共同制订了一项计划——”泽维尔沉声道，“审判者计划。”
米西竖起了耳朵。
“旧命运之神预言，新神对这个世界的统治不会长久，会有名为审判者的存在降世，审判新神的职责……他看到，那个存在的灵魂将在法则空间中孕育，那将是一个极美、极澄澈的灵魂。
“但他所看到的就只有这些了。而这，远不足以让旧神判断出，在未来，那个审判者会是谁，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旧神想确定这些。于是他们采取了某种办法——原谅我并不知道这种办法是什么，我所接受的传承中没有这些，可能是担心我知道了之后打乱他们的计划——他们将这个灵魂与布莱斯家族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为了蒙蔽新神的耳目，他们留下了一个谜题。当布莱斯家族的后代中，有一个人能够破解这个谜题的时候，他将会得到远古的传承，获得大量的知识和超凡的能力，并且，他的孩子将会成为审判者。
“这个谜题真的很难，以至于近万年来都无人能够解开。最后……”
他终于无奈地笑了一下，摊摊手，“很不幸，我成了解开谜题的那个人。”
“不过，请不必怀疑，”他又一次强调，“无论你的灵魂在哪里孕育，你都是我们都孩子。特殊的灵魂仅仅赋予你特殊的天赋，而不能决定你的思想、你的性情。
“所有证据都表明，人，一个人的生命，是在灵魂进入身体的那一刻开始的。在此之前，灵魂和身体虽然已经分别成型，但都没有‘生命’。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在进入身体前，便已经成型了的。你的特殊之处，仅仅是灵魂成型的地方比较特殊罢了。
“我推测，这样的孕育环境，是为了保证你天生便与各种法则亲和，从而能够使用所有已知的能量。现在的条件不允许我测试你的天赋，
“不过，我想，你拥有全系天赋这件事，是必然的。否则你恐怕担不起‘审判者’这个身份……和这个身份所要求你完成的使命。”
米西点点头。他记得，暗夜神也说过，他具有全元素亲和的体质。
但是……
他还记得他刚进入这个梦境时、在“出生”之前，所处的那个空间……那是个与法则空间完全不同的地方啊！
不过，时至今日，他已经完全接受“自己是个特殊的东西”这样的设定了。他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有其必然性——他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虽然他还不知道那个使命是什么。或者说，虽然有所猜测，但并不确定，也还没有认为他必须完成这个使命、完成命运的安排。
或许正如暗夜神所说，他是个反抗者。
他从没有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可反抗的。他永远不会完全听任别人安排。
他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米西收敛了思绪，静静地等泽维尔接下来的话——关于他的，使命。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父亲（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