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以后，皆是坦途》苏麻麻

2、网红

　　“虫虫，22岁，头部网红，粉丝量全网近5000万。一条视频就达成销售转换1.1亿。”

　　纽约的顶级酒店，正在进行一场上市路演。即将登陆纳斯达克的新贵们在向全球介绍这一家公司的主营业务。以上，是打在巨大屏幕上的一句话。

　　座下响起掌声。热烈，经久不息。

　　财富的味道，在鼻尖指尖萦绕，打转。

　　这位公司最重磅的网红和重要股东却没有在现场露面，仅是通过一段不过几秒钟的视频表达了自己的祝福，比一线明星还拿腔调。

　　她神秘而魅惑，围绕着她，有许多传说。

　　有说她是人间极品，只要是她想俘获的男人，没有不心甘情愿拜在裙下，双手奉献资源和金钱的。
　　也有说她出身微寒，14岁唯一的亲人死了就从老家出来混社会，什么苦都吃，什么赚钱做什么，才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还有说上面那些都是她自己打造的人设，她本就是出身豪门，家里烧着钱让她成名的。

　　而她本人，从来没有承认或者否认过这些传言。

　　宴会上，精英们举着酒杯低头耳语，既有不看好的，也有相信未来的时代是属于这些平民偶像的。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在这波行情里圈走一笔钱。

　　“你今天为什么不去？人生就这么一次的风光。”

　　林虫儿躺在床上，收到这样一条微信。

　　发给她的人叫曹飞，此次给她公司做尽调的事务所高层。因为这次业务关系，两人就勾搭上了。这符合林虫儿的一贯作风，但凡和她有点事业上的合作关系，她一定要把对方弄到床上，唯有这样她才相信那人是真心给她服务，帮她办事。她总是非要抓住点旁人的把柄不可，而男人，在床上总是最爱吹牛逼的。

　　林虫儿手指蹭着她的真丝床单笑着想，你不该功成身退了吗，还惦记着姑奶奶我呢？

　　她随手就把对方给删除了。一如既往的，她的风格，用之即弃，绝不留恋。再说这个曹飞，也实在是毫无一点让她留恋的本事。

　　巨大的房子里，厨房微波炉发出微弱的叮一声，隔着几十米，几道墙的的林虫儿听到了，从床上爬起来，趿着拖鞋走去厨房，从微波炉里拿出一罐速食意面。因为烫手，迅速放下了，揪了下自己的耳朵。而后从餐柜里取了双筷子，搅了搅，吸起面来。

　　她的房子有800平，从客厅的落地窗看出去，是长长的海岸线，一直去到特别行政区。
　　林虫儿捧着面，眯起眼睛，看着海岸线上阳光照耀而闪出的粼粼波光，伸出两根手指捏着，缓缓挪到自己头上，像给自己加冕。

　　她笑着看窗户里模糊的自己，同时打量着这座庞大的湾区之城，享受着脚踏着它的感觉。

　　“尊敬的林女士，在您23岁生日到来之际，我行私人银行祝您生日快乐。我们非常荣幸陪伴年走过过去2年的时光，感谢您选择我行。”

　　手机震了一下。林虫儿看了眼，删了。

　　过完今天，她就23了。她吸完了那一桶速食面，准备以一场大扫除来纪念自己的生日。去储物室拿了扫把和拖把。

　　在这栋楼里，林虫儿可能是唯一一个不用阿姨、不用吸尘器、不买洗碗机、拖地机器人的业主。她讨厌陌生人，也讨厌各种智能电器。她喜欢撸起袖子来，用最原始的方法打扫她的房子，几个小时，打扫到一尘不染。

　　4个小时后，她看着几乎全白的家具，呼了一口气。

　　晚上10点，她出门去，打车去了一间酒吧。

　　找了个位置坐下，就马上有男人来搭讪，也意味着，今晚的酒钱有着落了。

　　林虫儿的手腕跟着音乐轻轻晃动，对男人的殷勤的问题只回答“嗯”或者笑嗔一句“去你的”，眼睛始终盯着台上的歌手，余光也没分给这个付酒钱的。

　　歌手今晚嗓子有些哑了，他每天疲于四处唱歌赚钱，并不知道好好保养，只唱了一首，下面就有嘘声。他在台上鞠躬道歉，底下人并不肯原谅，嚷嚷着要老板换人。

　　林虫儿身边的男人由于并没有得到美女的一个眼神，脾气也不怎么好了，不对着美女发，自然要找个地方出气，大声道：“什么破JB歌手，嗓子跟敲锣似的，滚蛋。”

　　他这话刚嚷完，身上突然过电了一般。低头一看，林虫儿的手轻柔地擦过了他的大腿，食指还在往上爬。

　　他正蠢蠢欲动欲兴奋，林虫儿的食指却拿了上来，抵上了他的嘴唇：“嘘，别说话。我爱听。”

　　男人瞬时伸出舌尖一舔，林虫儿的嘴角提起来，她精于表情上的作假，胃里犯恶心，脸上是一个调笑。

　　而后她说：“失陪宝贝儿。”

　　走去洗手间，林虫儿用随身的酒精洗手液从上到下擦干净那根手指，朝着洗手间的台盆里啐了一口唾液。

　　走出来，她换了个位置，刚才那男人刚想挪过来，可她身边又有了裙下臣。林虫儿来者不拒，依旧是刚才的那般模样。方才那男人不甘心丢失这么个绝色猎物，硬是也凑上来。

　　如此重复，她身边不多会就坐了一圈男人，而因为她的坚持，台上的歌手也没有被嘘下去，还在扯着嗓子唱歌。换了民谣，听上去不那么撕心裂肺，要好受一点。

　　林虫儿接过一个男人递来的烟，身边另一位马上打上了火，她吸一口，轻轻地吐出来，二手烟就飘进周围男人们的鼻子，带了她的气息。

　　她的目光在几个男人之间游离，似笑非笑，似醉非醒的。

　　男人们在等，等她醉，等她挑。

　　12点。舞台上的歌手唱完了最后一首，以几乎失声的嗓子鞠躬道歉，又说：“谢谢大家。”

　　林虫儿把指尖的烟揿灭，鼓掌。身边的男人有的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不耐烦。有的还颇有兴致，随着她一起拍了两下手。还有的，已经等不太及。目光梭巡着别的猎物，可又舍不得离开这位尤物。

　　歌手下了台，林虫儿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才站起来。

　　她身子一晃，身边两个男人就一起来搂她腰。林虫儿笑，一手推开一个，左右手的手指分别点在两个男人胸口上，而后她松开手，拿起自己的手包，一只手牵住了其中一个男人，而后朝剩下四个男人一人打了一个飞吻，便朝外走。中选的男人十分欣喜，笑呵呵地托住她。

　　走出酒吧大门，林虫儿叫了辆车，把男人一起拖上了车。

　　出租车里，男人闻着林虫儿的香水味，心神荡漾，几乎就要凑到她颈脖间。林虫儿手指他鼻子上刮了下，笑说：“你急什么？”

　　出租车驶过宽阔的滨海大道，两旁高大密集的热带植物遮天蔽月，过街天桥的电梯上上下下，反射出莹莹点点的灯光，一路的楼宇广告牌在黑夜里闪烁着，处处都能看出这座城市的财富取之不尽。

　　一刻钟后，出租车停下。男人付完车费，下车，把林虫儿搀出来，一抬头，愣住，而后有点意外地看着她：“你住这？”

　　林虫儿穿着高跟，婀娜着加快了脚步朝，男人忙跟着，边走还是边不可思议：“你真的住这？”

　　林虫儿走到小区门口，才转了个头：“多谢送我回家。再见。”

　　男人尚未反应过来，她已经刷卡进了小区，刚要跟着，保安伸手：“先生，你不能进去。”

　　“我……我跟她一起的……”男人说着，想要喊她，却连背影也瞧不见了，林虫儿不知拐去了哪里。

　　保安笑道：“不好意思，非业主不能进去，要进去你请在那拨房号。”

　　男人酒意渐消，摸着后脑想不通关窍。

　　保安已经见识过好多次了，但出于严格的对业主生活保密的要求，只是笑。

　　在门口吹了会儿冷风，男人似乎是明白了，骂了一句妈的，跺着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