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以后，皆是坦途》苏麻麻

19、闺蜜

　　饶和平已经幻想了很多次他的兄弟娶了那个富婆，过上了每天山珍海味的生活，他就可以蹭吃蹭喝，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说不好还能跟着他赚到点钱。
　　陆渐深抽了半包烟，夜宵全是饶和平一个人吃的，留下一桌的虾壳和竹签。
　　陆渐深问：“吃够了吗，回吧。”
　　饶和平用手背揩掉嘴上的油，凑他耳根子上悄摸摸地说：“深哥，要我说呀，你也别管有没有意思了，找个机会把那娘们给上了。最好是弄个娃出来。这女人啊，有了娃，就铁了心跟你，那老家多少女人都是被这么搞定的。多厉害的女人都一样。
　　陆渐深好笑地看他一眼。饶和平咂嘴：“真的。你信我。”
　　陆渐深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冷笑：“贱不贱啊。”
　　“你他妈的，白长了个聪明的脑子，不开窍啊。”饶和平摸了摸脑袋，“白白浪费一个好娘们。”
　　看他那样子，陆渐深皱起眉头：“你，别动什么歪脑筋。”
　　饶和平嘿嘿笑：“我能动什么脑筋，人不带正眼瞧我的。”
　　陆渐深瞄了一眼他猥琐的笑，站起身来：“别扯了。走了。”
　　回到出租屋，他收到了林虫儿助理的信息，林总说，让你休息调整，调整好了再来上班，不着急。
　　陆渐深赶快给她拨了过去：“喂，哎，我是林翔，我……林总说让我休息？是什么意思啊？”
　　对面不耐烦地说：“就是让你休息，没别的意思，你别想了。我这刚下班，刚送走她，累死了，挂了。”
　　刚下班？不是几个小时前就结束直播了吗，陆渐深看了眼手机，凌晨2点半。
　　他手指在手机上摸了会儿，给林虫儿发了个微信：“你刚下班？我明天不用来了？”
　　虫虫：“和团队重新对完明天要播的脚本和产品。删了你的那部分。”
　　陆渐深：“我没说不来。我跟你道歉了。”
　　虫虫：“知道。我给你放假。想好了再来。”
　　陆渐深：“你不是说，365天都要播？”
　　许久没了回应。陆渐深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点点，走到3点。
　　3：01分，微信里跳出新的信息。
　　“睡了。累。”
　　陆渐深的手指从手机屏上滑过，在虫虫这个名字上停留。他有一次打开了搜索软件，输入：网红虫虫。
　　有很多资料是他已经看过的，他手指往下滑，看到一条颜色不一样的，是他没看过的。
　　他点开了。
　　揭秘顶流网红虫虫不为人知的往事。
　　是一个不知名的论坛上发的帖子。发帖人自称虫虫的小学同学。
　　“她小时候很孤僻，在学校不说话，大家都说她不是很正常，不过因为漂亮，而且考试也很厉害，老师很喜欢她。到五年级有次她没来上学，老师家访，才知道她挺惨的，妈妈一早没了，爸爸天天打她，她还得每天在家做家务做饭。那次打得她起不来了，没来上学。老师要报警，被她爸爸威胁，后面老师也不敢再去了。五年级之后她就没来上学。我后来到高中才听到点大家说她的消息，说她在大城市混的挺好，赚了钱之后考了个大专。后来她火了，听说还去读了商学院，反正一直挺聪明一女的，有今天不容易。”
　　下面有人回帖说：“红颜多薄命。得罪人家大老板，她哪天要不正常死亡了也不奇怪。”
　　陆渐深的脑子里再次浮现起那个曾经闪过无数次的脸，那个充满畏惧的小姑娘，是怎么长成今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他还在酒吧卖唱，她就有胆子得罪宋丹阳，得罪赵子溪，这些能量非浅的人。
　　以陆渐深的阅历，也猜得出来，一个女人，不是吃过非人的苦，不可能有今天的样子。
　　陆渐深握着手机躺下来。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上了小时候老师一直希望自己考上的大学，他穿一身西装，在豪华写字楼上班，在这座城市买了漂亮的房子，把爷爷奶奶接到了城市里。
　　七点多，饶和平出门的一声砰响，把陆渐深也吵醒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陆渐深睡不着了，穿好衣服出门跑步，锻炼身体。林虫儿对他说过，搞直播这种新型业务的人，日夜颠倒，身体得好，精力得好。
　　陆渐深的出租屋在一个待拆迁的城中村，隔条马路就是豪宅区，他刚从村里跑进了豪宅外的绿道，脸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一辆大红色的大G跟着他开了一路后停在了他身旁，一个留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人戴着墨镜从驾驶位探出头来：“你是虫虫的男朋友吗？”
　　陆渐深停下来扭头看她，觉得这个女人眼熟。
　　“有什么事？”他说。
　　女人摘下墨镜，打量他。
　　陆渐深瞬间想起来了，他查林虫儿资料的时候看见过这个女人的照片。两人的八卦新闻遍布媒体。这个女人网名思凡，是跟虫虫同一批起来的网红，两个人早期以闺蜜相称，经常给对方捧场，后来双方都成立了公司，是彼此的劲敌，不和的新闻就经常爆出来，这两年据说思凡嫁了一个互联网新贵，逐渐退出圈子，也就不怎么有新闻了。
　　陆渐深记性很好，很快想起来了自己看过的众多新闻，他“噢”地恍然大悟了一声，说：“你是虫虫的好朋友，对吧？”
　　对面的女子愣了下，有些感慨的样子：“她还跟你说过我吗？这真是……我还以为她……忘了我呢。”
　　陆渐深笑笑不说话。
　　女人冲他挥了挥手：“你上车吧，我请你喝杯咖啡。”
　　陆渐深指了指日头：“我趁着还不晒跑跑步。我也不喝咖啡的，不麻烦你了。”
　　“哎？别走。我们加个微信吧。你不喝咖啡那吃个brunch吧。”女人开车跟着。
　　陆渐深没回应，跑了一段路见女人一直跟着，停下来：“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虫虫吗？”
　　“没有。”思凡说：“我就是……想认识下你。”
　　陆渐深有点烦了：“你要认识我做什么？”
　　对方看进他的眼睛里，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笑笑地道：“以前我俩天天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好奇她为什么对男人那么狠，从来没承认过哪个男的是她男朋友，都是用完就扔的。原来，她喜欢……你这样的，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交个朋友。”
　　陆渐深擦了把脸，几乎想脱口而出“我不是她男朋友，只是演的”，但一时想了想签的协议，还得陪着演戏起码半年才能还钱。
　　“我这一身汗呢……你这么好的车……”他想找理由拒绝。
　　女人直接开门跳下车，拽着他：“走走走。别啰嗦了。”
　　陆渐深被连拉带拽的拖上副驾驶，女人边开车边时不时转头看他，陆渐深觉得尴尬，朝窗外看。
　　“哎，其实我和虫虫当年是好多误会，她把我给删了，这几年我也没有别的朋友，一直很想找她。”
　　陆渐深听到旁边的女人说话，也不知道她找自己是什么目的，闭口不言，只是点点头。与此同时，他感觉女人朝自己的侧脸看了很多眼。
　　车停在一个玻璃房子跟前，一个盖在海边的餐厅，女人等他下了车，告诉他：“是我开的餐厅，还不错吧。”
　　陆渐深仰头看，玻璃屋子折射着太阳光，像个巨大的宝石。他由衷赞道：“高级，很高级。”
　　思凡听着他那语气，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双白色看不出牌子的运动鞋，白色的没有任何logo的运动服，黑裤子，心道，这哥们还装得挺好的。
　　以林虫儿之精明，她能公开承认的男朋友，绝对不可能是平常之辈。思凡是这么想的，眼前的这个人让她好奇心从十格上升到百格。
　　陆渐深站着不动，思凡胳膊肘轻推了下：“走呀。”
　　“贵吗？我吃不起。”
　　思凡绷不住笑：“装什么啊。不用你给钱。”
　　陆渐深没出声，跟着她进了餐厅。这家餐厅似乎不对外营业，厨师早知道老板早上来的时间，算的刚刚好，前脚进门，后脚就端来了一整份足够四五个人吃的早餐，各式面包、火腿、水果、沙拉、咖啡、各种茶分门别类数一数能有十来种。
　　陆渐深只拿了一个牛角包啃，默默啃完后安静坐着。他并不想来，但被人缠上了也无所谓，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去处。
　　“虫虫现在过得怎么样？”对方的口红印在咖啡杯沿，喝了几口黑咖啡，终于问。
　　“很好啊。”陆渐深毫不思考说。
　　“看来她是找着真爱了呀。”思凡抠着指甲上的大水晶片：“不每天做恶梦了吗？”
　　陆渐深心里一动，脸上却没什么表现，只是肌肉不自觉地牵了下。
　　他怕对方瞧出来，于是牵着嘴角一笑：“我会跟她转达你的关心的。”
　　思凡挑了一块小面包咬，自言自语：“其实啊，我当年很心疼她，早就劝她别压力那么大，找个好人嫁了。以她的姿色，那会儿找个企业家可太容易了。当年追她的那谁，前两年都上富豪榜了。她呢，非要自己干。我们这行啊，真不是人干的。你听听我这嗓子，以前可不是这声。创业那几年累坏了。”
　　陆渐深听着，不说话。
　　“好在她现在是想开了。终于是愿意谈恋爱了。”思凡瞄他一眼：“哎？我说，林……大哥，你家是干嘛的？”
　　陆渐深搓手笑道：“直播时她都介绍过，我是个酒吧驻唱歌手啊。”
　　“这都是人设。谁信啊。认真的，你家是干什么的，你想出名啊？为什么，家族生意？想做品牌？”
　　陆渐深无语，看了眼亮晶晶的天花。
　　“不过，我觉得你是真帅。”见他不回答，思凡又说：“比以前追她的公子们，确实是帅的多。你说说，你是怎么把她追到手的嘛。”
　　这女人开始八卦的时候，眼睛放光，朝陆渐深身侧靠。
　　“这样吧。我回去，把你的微信给她。你们自己聊，成吗？”陆渐深避开，朝她看了眼：“这位……姑娘，要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他说完站起来，思凡把身旁椅子往前一推，挡住他：“急什么。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陆渐深直觉她没有好话说，只想早点离开。思凡站起来：“有人找我，让我整她。我不想干。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