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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流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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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加大赎金呢?”,谢玉芝恭敬问道,他担心平安闻此消息悲痛消沉,便妄想有一线希望。
“时间不到,再多的赎金也枉然。”,晴初垂眸略有一丝歉意,也为身为女子的蔷薇感到一丝同情。她曾在父亲面前质问过为何兰桂坊的女子一定要满三十,父亲当时笑了笑,对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兰桂坊的女子本就可怜,她们引以自豪的花容月貌既是傍身利器也是致命遗憾,因此所有进入兰桂坊的女子需要断情绝爱,抛开儿女情长。”
她做不到,这里的许多女子做不到,尤其是十多岁青春明媚的少女,她们收到无数的夸赞和追捧,也能遇上不计其数优秀的公子,哪里能做到心如止水。
“在下明白了,多谢晴初姑娘。”
谢玉芝拱手道谢,说完就转身离开,步履匆匆。晴初连忙跟上去,慌忙间踩到了裙角,跌倒在地。
娇嫩的手心擦伤,她捂着手抬眸,四周一片空寂不见人影。
“谢公子,你走得为何这般快,我还有许多事想和你说.......”
出门后的谢玉芝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地往家赶,未走多久发现长街前人声沸腾,怨声载道。
谢玉芝驻足凝视,见一辆熟悉的白马香车前,昭禾郡主面色戚戚不安地注视前方,而她洁净的长裙染上了大片污渍,身旁的侍女正拿着帕子细心擦拭。
她周围皆是一片狼藉,围着不少哭喊的百姓,许多精致的商品丢落在地,不少人正慢慢捡起。
谢玉芝想了片刻走过去,昭禾茫然的神情见到他时变得微微明亮,谢玉芝心中一紧,不由自主握起拳头。
“见过昭禾郡主,你这是........”
她看着灰头土脸,像是被狼追过的兔子,和她往日高高在上气势昂扬的模样截然不同。
“刚刚不知从哪里窜来了一伙流民,将我的钱袋抢过去,还让我摔了一跤,真是可恶!”
昭禾表情郁闷,纤长的柳叶眉蹙起,既滑稽又可爱。
“流民?这儿是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
感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谢玉芝蹙眉,他目光扫视周围一群商贩,细细询问,才得知内情。
“公子有所不知,大业国国破之后,亡国的难民为了躲避战乱皆往我们东启赶来,城中不少铺子雇佣了一批人,可还有一批人没有去处,只能在城中乞讨抢劫........我们原来的生活被他们搞得一团糟,真该把他们赶出去。”
这位受到牵连的商贩表情阴郁,愤愤不平说道,并得到其他人的附和。
城中流民竟如此严重,谢玉芝表情严肃,预感到危险的临近,他回首走近昭禾温温柔柔开口:“城中最近不太平,郡主还是少出门为好。那群亡命之徒以命相搏,最好不要和他们遇上。”
“知道了,大业国紧靠我们东启,恐怕流民还会源源不断地赶过来,也不知道要躲在家中多久。”
谢玉芝眼神一沉,和她叮嘱了几句再次离开。
“这个家伙神神秘秘地,干嘛呢?”
昭禾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咬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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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气势森森,一片肃穆。谢玉芝紧急拜见太子于书房,将大业国国破后的流民一事报于他。
“看来谢卿和若兰心有灵犀,前不久若兰也向我提起此事。”
话音毕,谢玉芝看向明若兰,见他眉眼带笑正朝魏良越点头。
“原来如此,大业国的难民最近越来越聚集,已经影响城中百姓的正常生活,只怕长此以往,会有更严重的事故。”
太子叹了口气,背过身去:“边界的流民甚多,将士阻挡不了源源不断的人。如今只有两种方法,一个是将城中的流民全部遣送回原籍,还有一种是接纳这些无家可归之人,你们怎么看。”
谢玉芝和明若兰双双对视,明若兰上前一步说道:“我东启以仁义治天下,大业已然国灭,送他们回去便是飞蛾扑火。”
“臣附议。”,谢玉芝点头。
“可是城中的流民不计其数,如何安顿?既不能影响城中百姓,也能抚慰大业难民。”
“与百姓而言,衣食为天,若是衣能蔽体饭能饱腹,可让这些流民为我们东启所用。至于如何安置,北侧有无数的荒山田地,可让官府雇佣城中流民日夜耕种,由官府统一安置。”
谢玉芝言之凿凿,明若兰和太子听之入神,频频点头附和。
“此法倒是可以考虑,只是开垦荒地、安置流民,需要大量银钱,需要陛下的首肯。”
明若兰一语中的,指出弊端,几人沉默。太子长叹一声:“此事从长计议。”
.......
傍晚,月色朦胧,星辰点点,谢玉芝疲倦地坐在院中的一方石凳上。今日发生了许多事,如海水般朝他涌来。
流民、开垦、平安、蔷薇........
他额头隐隐作痛,手轻轻抚上眉骨,轻轻按摩。
“二公子回来了!”
管家低沉的声音传来,谢玉芝双眼一睁,迅速起身赶过去。
夜色下,平安敦厚的身影跌跌撞撞,走路东倒西歪,谢玉芝健步走至他面前将他扶起。
“你怎么满身的酒气?去哪了?”
他蹙眉不悦,醉醺醺的平安挣脱开朝他摇手:“没事没事,这点酒醉不倒我,我千杯不醉!”
平安边说边给自己举起大拇指,时不时发出得意地笑声。
“你和谁喝的酒?”
谢玉芝追问,以前的平安单纯朴实,现在不知经历了什么,频频出入月楼、兰桂坊等场所,若非有人带着他,以平安的身份实难进入。
“哥!你别担心,我和一个贵人喝的酒.......嗝.......”
“贵人?”,谢玉芝双眼眯起,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平安吃痛,“哥,你干嘛?手......要断了。”
“天下不会掉馅饼,那贵人无缘无故找上你,你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哥,你什么意思?你能有今日不也是遇上了贵人吗?怎么到我身上就不行!”,平安一把推开他,气愤地喘着粗气,双目似要喷火,“我知道我现在吃你的用你的,不过我很快就能还给你,你放心。”
“平安,你我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只是担心你单纯被人利用。”
谢玉芝上前解释,平安噗嗤一笑,指着自己十分得意:“我被人利用?我难道不会分辨是非吗?哥,你放心。”
他说完摇摇晃晃地离开,谢玉芝看着他的背影提心吊胆,思虑许久才离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比邻的西幽国一举攻下大业国后蠢蠢欲动,开始挑衅与东启交好的南阳国,朝中上下惶惶一片。
昭禾在府中乖乖的待了好几日,外面繁华的长街近来频频暴乱,物价上涨,贼寇流窜,乱成一团。
齐王前几日匆忙出门后一直没有音讯,在这个紧急地节骨眼让人格外担心。
以往他也常常在外一待数日,可都留下踪迹可寻,这次格外奇怪。
“母亲,不用担心,父亲见多识广、随从众多,定能保护好自己。”
虞氏郁郁寡欢,因为担心忧虑脸色格外苍白,偶尔小世子卓君的到来才能让她喜笑颜开。
“这次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睡也睡不踏实。”,虞氏捂住胸口喃喃道,“王爷也不派人传个信回来.......”
昭禾沉默,她的顾虑和虞氏不谋而合,总觉得冥冥之中有大事发生。
“听闻城外的长安古寺香火旺盛,祷告十分灵验,前去拜见之人多如牛毛,我明日上柱香添些香火钱,也能定定心。”
“最近城中不大太平,母亲........”
昭禾话未说完,虞氏猛然站起面色凝重:“为了王爷的安危,我必须去一趟,你莫担心,我会带好奴仆。”
一向胆怯柔弱的虞氏竟如此坚定,昭禾面露诧异,心中染起一丝感激。
“母亲说得对,不如让我明日前去。城内外各处我了如指掌,定能早去早回。”
昭禾说得没错,虞氏点头:“那你多带些侍卫,明日出门不要招惹是非,千万不要引火上身。”
翌日天亮,灰蓝的天空上还挂着微弱的月色,瑾瑜牵好马车,带上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护送昭禾前去城外的长安寺。
长街不似往日的繁华热闹,安静阴森。昭禾透过帘子看向沿路的店铺,皆闭门不开,唯有一些身强力壮的男子挑着包子馒头沿街叫卖,窝在街边的流民眼巴巴地望着冒着热气的食物,不停吞咽口水,眼神赤露凶恶。
昭禾连忙收回视线,心有胆怯。一旦食不果腹,律例道德皆不能约束百姓,近来发生了不少流民哄抢、偷盗,让城中百姓心有余悸。
马车前进不停,吱吱呀呀的声音格外响亮,不知过了多久,四周不见熟悉的屋宇,满目皆是杂草高树,想来已经出了城。
昭禾沉思时,瑾瑜惊慌的声音传来:“郡主,大事不好,前方有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