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Rise U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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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要说三井寿前小半段人生，都是十分顺遂的。
父母开明，学业说不上优秀也还看得过去。在最喜欢的篮球上有着天赋，付出的努力又都得到了回报。性格开朗，不管是和老师还是同学都处得非常好，朋友都喜欢他依仗他。
在他人看来他在学校金字塔阶层应该是最上面吧。
而濑名飞鸟这名字经常和他并列出现，这就是他对她最初的印象。关于她的事总能听到不少描述，会拉小提琴的美少女，未来的音乐家等等。
男生间会私下给女生评级，她是绝大部分的首选理想对象和梦中情人。
而他很少参与这种话题，一方面是即便知道大家没什么恶意，心里就是不太喜欢这种给女生评级的做法，另一方面嘛说来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擅长应对恋爱，别人觉得他异性缘不错，只有他本人才清楚在这方面有多苦手。
但他不会说出来。少年的他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有弱点。
或许整个国中都会和恋爱无缘，反正他一门心思都只扑在了篮球上，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方面的事，所以每当别人问起时都一笑而过。
直到国一的学园祭。
他和篮球部的伙伴一起去礼堂看节目，前几个话剧和魔术表演挺有趣，来兴致后就着印好的节目单后面他看到了那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第一反应原来Asuka写出来是飞鸟，随即主持人报节目名轮到她。
撤掉道具布景徒留深红色背帘的舞台乍一看空荡，当表演者上前时又让满场瞬间安静。
少女穿着简单的蕾丝黑裙，头发挽起露出脖颈，在灯光的照耀下白得反光。她嘴角边漾着笑意，先是对全场观众行了个完美的礼，深呼吸后把小提琴拿起搭好姿势。
弓弦拉下的第一个音符出乎意料轻松灵动，看着少女嘴角边的笑容越发俏皮拉了一小段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最近当红的动画主题曲旋律。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本就热闹，有不少人还跟着一起小声哼起歌词，很快礼堂就活跃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大家的气氛有被调动，台上的演奏者抿起嘴角往后退了半步，潇洒地转调继续下一段音符。
这回是带着深沉感的开幕，随着前奏转场慢慢开始悠扬激昂。眯起眼看向她，少女的笑意有所收敛甚至还微微蹙起眉，他心一紧，不由自主坐端正想看得更仔细。
她微低头的专注侧颜，手上不断飞扬的拉弓动作，时而轻蹙时而舒展的眉头，拉完后又忍不住笑起来以俏皮的旋律作为终结，他并不懂音乐，但这一刻仿佛走出道路后迎面遇到的是充满童话感的浪漫世界一般。
大概是把很多曲子串烧在一起吧，然而反响很不错。静默几秒后礼堂爆发出雷鸣掌声，她看上去似乎松了口气。
说来濑名飞鸟是生得很好看的，此刻在白镁灯聚照之下似乎连睫毛都清晰可见，俯身时还能看到她因为演奏入神有些气喘起伏的胸脯。对着下面再来一首的欢呼声她只是略为羞涩地摆摆手，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后就再次鞠躬退场。
直到她退场他才轻舒一口气，然后纳闷自己的这个行为。接下来的节目他忽然失去了之前的兴趣，满脑子都是之前的演奏和演奏的身影，心底还有说不上的空落落。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大概台上又表演完两个节目，他都想着还不如去摸两把篮球好把胸口这份说不出的焦躁感发泄一番调节调节，却在抬眼时看到前方两排距离的椅子，少女猫着腰摸过来坐下。
她已经披上了校服，小声和身边的同学附着耳朵说悄悄话，时不时露出狡黠的笑容，眼底相比较舞台也不逞多让地闪烁亮光。
在对方注意到被盯着之前他赶紧收回目光，下意识用手半捂着脸，利用前面的身影挡住自己。从耳根扩散开来的热度让他逐渐回神，同时察觉到这份心情的来源。
——他喜欢上她了。
[2]
这份感情来得猝不及防，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俩不是一个班，甚至都不会在一起上体育课，轨迹基本叠不上完全没有机会接触。唯一的近距离大概就是每次去体育馆都会路过音乐室了。
不管是午休还是放学，他只要去体育馆必定能听到里面传来琴声，时而悠扬时而压抑，从同学不经意间的对话里得知是老师给的特权。
在体育馆训练时如果靠近大门，在篮球与脚步落地和加油吆喝的夹杂中隐约还能听到些。她每天放学都会练习到很晚回家，他要练习三分球，有时队友都回家了他还留在体育馆练投篮，这种时候离开其他声音她的琴声会更清晰。
然后他会不自觉地在脑内勾勒想象着对方练习的神情，是不是和当时表演一样呢。
他其实很想去主动搭话，在脑海内还排练了多遍怎么开口，却迟迟都没有真正行动，当时正是国中的县大会，而且他不想贸贸然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喜欢人家，濑名同学就不一定了。少年那些莫名的意气让他和自己的内心赌着这口气，至少等赢了比赛再想办法先创造机会和她说两句话认识吧。
这份心情被藏得一直很好，直到某一天训练结束后陪队友去音像店购买流行音乐专辑时差点失言暴露，好在队友都是大大咧咧又单纯的性格，回家路上从喜欢的偶像聊到篮球和赛程后就忘记这个话题不再追究。
然而感情这方面的事永远不会如你所想那般循规蹈矩。
[3]
那天他照常训练结束后还留下在体育馆练三分球，把整个筐子里的篮球都投完了好几轮，揉着酸痛的手臂再一个个捡起来放回去。
待他做完这些后去更衣室收拾东西，巡逻的老师已经习惯那么晚离开没有来催促他。
脱下已经浸湿的衬衫，他换上备用的干净衬衫后用毛巾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把脏衣物和毛巾一起叠得整整齐齐后放回包里。
这个时候的学校很安静，细心地锁好门，他背起包通过走廊准备回家。
当他走到教学楼玄关处时愣了愣，有人正弯腰换鞋，听到动静抬头往他的方向看去，玄关暖黄色的灯光映照着她脸上微怔的表情。
是濑名飞鸟。
下意识地回避视线，只觉得脸颊猛地发烫。大概在他投到最后几十个球时就听到琴声结束，他原以为她早就回去了。
该如何是好，什么也不说未免太尴尬，他能说什么？
搜索着脑内排练过多次的场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
“三井君，晚上好。”倒是她没有让这个尴尬的气氛持续太久，少女拎起放在脚边的提琴包，主动笑着打招呼。
“啊、晚上好！”想也没想地快速回答，“原来濑名同学知道我？”
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有些懊恼地想打自己一拳，他这说的什么话？她知道不是很正常的吗！他这个问法的语气太奇怪了，会不会很失礼？
“知道呀，三井君可是我们学校的大名人嘛。”
他偷偷抬眼望去，少女毫不介意的爽朗笑容让他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气，同时又不可遏制地涌上失落，果然她知道自己是因为这个吗。
“而且你是唯一一个每次都比我还晚走的人。”
下一句话让他重新把视线落在她身上，少女俏皮地眨着眼睛，视线落在左前方暗示着音乐室和体育馆的方向，眼角弯弯开口。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比我还拼的，三井君很厉害呢。”
人大抵都是很奇怪的，尤其是年少时。
实际他不讨厌被身边的人吹捧，或者说还挺喜欢，他人对他的依赖和夸奖能满足少年的自尊心，可他又希望别人看到的不是镀了金的他，而是最真实的他。
不是「天才」，不是「神投手」，仅仅只是他「本人」。
随着发烫的耳根和映入眼帘中的耐心笑容越发清晰，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她看了太久。窘迫地收回目光，品着刚才的话他微微睁大眼。
等等，照这么说的话…
——濑名同学也有一直在留意他吗？
这个认知让他不顾更加发烫的脸颊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向她，少女似乎是意识到他的想法，抿了抿嘴角转向门口。
“濑、濑名同学？”
是他误解了吗，让她感到尴尬了？他试图调动贫瘠的词汇库转移话题。
“三井君，要一起回家吗？”
她轻声开口，不自然地把头发往耳后捋了捋，语气里带着几分羞赧还有隐约的急切，耳尖染上些许微红，但很认真。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三井君的事。”
[4]
以这个夜晚为契机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没多久就顺利交往。
交往是她提出的，愣怔几分钟在她的提醒回神后是无法克制的狂喜。
还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吗？他一直在意喜欢的人亦是如此。
飞鸟是个了解后比了解前更让人觉得可爱的女孩子，平时性子活泼落落大方，出乎意料的是她挺喜欢和享受捉弄人，特别是交往后对他。有时故意过来逗逗他，被喜欢的女生猛地触碰他始终无法习惯总会不好意思，而看着她俏皮的笑又无可奈何。
她喜欢的话就这样吧，开心就好。
从三井君到阿寿的称呼改口她十分自然，他是挣扎了好几天才总算能喊出口，当然一旦有了起始就会适应。
他很喜欢念她的名字，况且每次这么喊她都会笑起来露出酒窝和小虎牙，更无法拒绝。
国二县大会结束的那天他和篮球部的队友告别，走在刻意选择的不同道路一步步地往上，来到趋近平坦的上坡道时他自然而然地倚靠在栏杆处看着逐渐西沉的夕阳发呆。
年少的他一边喝着手中的热饮一边叹气。
顺利打入全中虽说让大家都感到开心，对他来说则是决赛输了的遗憾更强。
差点就是县冠军，但还是失之交臂。
可他是队长，是队伍的主心骨，他不能在其他人面前示弱，否则会溃散士气。
明年不知道会如何，在国中时期他多想带领武石以最好的状态赢下县大会去挑战全中，不辜负他对自己的要求和其他人对他的期望。
这种事他不知道该和谁商量好。
飞鸟是不可能的，骄傲令他不想暴露自己很逊的样子给喜欢的女生，或许是他的自尊心，或许只是少年人的意气与坚持，总之在她面前他想一直维持最好的那面。
……不过这地方真好看啊。
看着前方渐入夜晚的景色他放松手中捏易拉罐的力道想。
一望无际的视野和空气中独属神奈川海岸线的气息能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迎面而来的暖风拂过周身很是舒适。
找时间带飞鸟过来看看吧。
[5]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
应邀去飞鸟家和她的弟弟一起聆听独奏会，他还是听不懂古典音乐，想去了解的手也在图书馆翻阅相关书籍时被冗长的介绍吓到停止，可他喜欢她演奏出来的声音，和演奏时的她。
她是真的很喜欢小提琴，神采飞扬的样子最为好看。
只是她最近状态不太好。演奏中途时蹙起眉的频率比以往都要多。
其实交往之后飞鸟就跟他提起关于梦想的事，以后想要去欧洲深造音乐然后努力试着去走向世界，这是她从小到大的目标。
他第一次听到时还愣了愣，为她的梦想而感叹。
她的视野比他要大得多。
想想也是，飞鸟本就应该属于天空啊。
没有明显的落差感，不如说她能够对自己毫无保留讲出自己的迷茫和困惑让他感到高兴，说明在她心中他是可靠的，他认真地思索该怎么才能帮到她。
然后想到之前看到的景色心里一动，本能反应总比想法更快，不知不觉他就已经拉着她的手去往目的地。
其实很快就发现他一直拉紧对方的手，但回头看时少女茫茫然又纯粹相信着他的清澈眼神让他不舍得放开，就这样顺水推舟。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他在心里演练着想要说的话，他不擅长对异性的言辞所以很努力地组织语言，一遍遍反复推敲。
可惜没用到多少，想说的话只说了前几句她就想明白了。
这让他为此由衷地感到高兴时不免又有遗憾和失落，如果可以他本想用更帅气的话语来开导和安慰她的。
正胡思乱想着少女却忽然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这个举动让他吓了一跳，原以为是她平时故意的逗弄行为，但她随后把脑袋埋进他的怀中有些不一样。
“飞鸟……？”
“你可真好。”
听到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拒绝？
就这样抱了好几分钟，久到他脸颊越来越发烫。少女始终没有松手，圈在后背的力道还下意识地收紧，女孩子的身体很柔软，隔着衣服还能感受到她的双臂和呼吸所带来的热度。
她蹭了蹭，竟还有平时很少见的撒娇。
这让他忍不住伸手飞快地摸摸她的脑袋，接触的瞬间就听到她在怀中闷闷的笑意。
虽然不太理解她这些举动，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拥着少女的肩膀他偏头看向前方一望无际的夜空，他也不能就这样认输，得更加努力让他更靠得住才行。
作者有话说第3章 Rise Up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