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林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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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客人了，真是客似云来，这是要发啊。”武大郎人矮耳朵却最为灵光，听到外面的声音率先迎了出去，众人也跟着出去一看，一个高大精神奕奕的汉子站在门口惆怅的打量着店铺匾额。
“原来是豹子头林大哥，包子店还是包子店，只是换了东家跟匾额而已。”孙二娘见是梁山上的熟人，大声笑着招呼他。
林冲见到熟悉的孙二娘，脸上总算是浮上了些笑意，“我还以为一些时日没来，以前熟悉的地方都变了。”
“没变没变，里边请。”孙二娘忙迎进林冲，将店里的人与他冲介绍了。
林冲看着潘金莲与武大郎，半晌后对武松说道：“我也曾听过你的英名，只能说造化弄人。”
武松觉得林冲这一句简直说到了自己的心尖尖上，顿时将他引为了知己，与他携手言谈甚欢。
“林大哥，你那冲冠一怒，可当记入史书。”武松感叹着说道，林冲只是沉默不语，听到他越说越来劲，才出声打断了他。
“过去的事切莫再提，那不是什么值得骄傲宣扬的事。”
武松诧异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是自己做了那么多英勇大事，还不得敲锣打鼓宣告于世，衣锦夜行这种事，还是让别人去做比较好。
“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娘子都保护不了，是值得骄傲的事么？”林冲一巴掌拍到桌上，将桌上的杯子震得叮当响，事情过去已久，可是每每想起来，还是痛不可抑。
“大丈夫何患无妻”武松见林冲郁郁寡欢的模样，忍不住出口相劝。
“你这话说得轻巧，你现在可曾娶妻？”林冲斜睨着他，真的是黄口小儿口出狂言，自己不过一届光棍，哪里知晓娘子孩子热炕头的幸福。
“也是哈。”武松一愣，然后讪讪的笑了起来。
林冲深叹一口气，想起与娘子的恩恩爱爱，虎目微微湿润。
“我曾经春风得意马蹄疾，也曾经筹措满志雄心万丈，以为可以大有作为，可没曾想，自己在权贵满地走的东京城，不过是别人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功名利禄都如过眼云烟，这些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将我娘子还给我。”
“好一个情深义重的林郎。”屋外突然传来一道激动又娇滴滴的女声，众人抬头看去，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贵妇人俏生生的立在门口。
“你是翠娘？”林冲仔细看了贵妇人一阵，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正是我，林郎原来还认得我。”贵妇人正是林冲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翠娘，她走进屋子，围着他转了几圈，哽咽着道：“林郎，你老了。”
“可不是，岁月催人老，可翠娘你还是如以前一般年轻，甚至比以前还要美上几分。”林冲也随着翠娘转而转，让她将自己看清楚些，自己也能将她看得更为清楚。
“可是林郎你在我心里，始终是以前青葱少年的模样。哪怕你老得须发全白牙都掉光了，我还是能认出你。”翠娘眼神炽热的盯着林冲，嘴里喃喃的说道。
林冲怔楞了一下，苦笑道：“翠娘万不可如此说，你已经成亲，不知前来此地是为何事？”
“我从娘家听到了你的遭遇，又托人千方百计打听到了你的落脚处，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翠娘含情脉脉的看着林冲，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简直看得意乱情迷愿意就此变成他身上的一根汗毛，从此在他身上扎地生根。
林冲脸上悲欢交错，他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无力的道：“翠娘，你我都已经各自成家，万万不可如此说话。”
翠娘的泪水溢出了眼眶，她抽噎着说道：“我喜欢你，打小就喜欢你，你也一直知道的，我娘当时不答应，说是你性格善良太过绵软。我那时还不肯信，与我娘闹与她哭，可是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最后我定亲了，也没有等到你的一句话，哪怕你说，我也喜欢你，就这么一句，我就是抛却性命，也要跟你在一起。”
“别说了，都是我不好，你且回去吧。”林冲背转身，不肯再去看翠娘的脸，脸上是深深的痛苦之色。
翠娘捂着嘴哭泣了起来，历经千辛万苦赶来，没曾想没说几句话就被拒绝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痴心妄想又算是什么？
武大郎&武松：“哎哟林冲不该叫豹子头，该改名叫猪头，送上来的娇娘子不要白不要，他还是不是男人啊？”
看多了人情世故的王婆：“这个翠娘莫非是被鬼上身了，看她穿金戴银的样子，家里肯定不愁吃穿，真的是吃饱了才成日胡思乱想，自己都知道了林冲没担当，居然还要哭着与他在一起。不知道她家夫君在哪？要是翠娘不要他了，我这样的合不合他的眼缘？”
扈二娘倒是能理解翠娘，女人么，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过是自己年少时的一段绮念，经过岁月的发酵与刻意美化，这些感情愈发美好起来，美好到能鼓起勇气抛却现在优渥的生活，想去赴汤滔火爱一场。
孙二娘也陪着流泪，她见不得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自己也曾年轻过，张青一直都不是她的所爱，可是年少时梦里的那个少年郎，不知道如今身在何方？
潘金莲淡淡笑了笑，真的是一出好戏，不要一个大钱就可以观全程，真的是好兴奋呢。
□□与糙汉的组合，再来点禁忌加在里面，最为激动万分了有没有
那翠娘拭去眼角的泪水，故作坚强的笑了笑，“林郎，记得以前你喜欢吃我做的胡饼，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要是能再做一次饼给你吃，那我此生也算无憾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给你做一次饼？”
林冲转过身看着泪眼盈盈眼含期待的翠娘，半晌后终是点了点头。
于是女人们围着翠娘去了灶间，男人们陪着林冲在大堂。
孙二娘看着认真和面的翠娘，嘿嘿一笑凑过去说道：“我那里还有些蒙汗药，你要不要加在面里，到时候.....”她大拇指对了对，脸上浮上你知我知的笑。
潘金莲等人都惊了一跳，哎哟喂，没想到孙二娘如此奔放，简直看走眼了啊。
王婆眼里也冒着兴奋的光，不过她迟疑的道：“蒙翻了男人还行不行啊？”
“要是醒了不记得了怎么办？”扈二娘也担心的说道。
“要是蒙翻了男人能行，可是你发现他最终不行，那岂不是得后悔死？”潘金莲也兴奋的加入了群聊。
翠娘笑着摇摇头，这些妇人一个比一个敢想，她淡淡的说道：“喜欢一个人，不是为了那点子乐事。我家夫君能满足我，他也待我极好，只是在欢愉过后，我的心啊，总是空荡荡的。
女人么，这一辈子不过就是为了寻一个有情郎，也总是会念着让你哭的，夫君待我再好，我笑得再欢，可是笑着笑着就想哭。”
她盯着自己白皙的双手，自嘲的说道：“成亲多年，我从未下过厨，也不曾为夫君做过一次饭，为他纳过一针线，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双手才会白嫩如昔。”
“这就是贱。”众人心中一起默念。
“林郎比我先成亲，自此以后，每当到了他成亲的那一天，我的心总会无缘无故患心疾。”翠娘说着说着眼泪大滴掉落，一滴滴掉进面团里。
“不用加盐了。”孙二娘看着面团，呐呐的说道。
而堂屋里，武大郎像个猴那般上窜下跳，急得抓耳挠腮，不断的劝说林冲。
“哎哟林大哥，你是不是傻？什么怀念年少，这不摆明了想要来与你睡觉么？你居然会拒绝，这简直是暴殄天物，拒绝是要遭天谴的，要不是我丑得有自知之明，我都要前去自荐枕席了。”
武大郎也不住的点头附和，“眼睛一闭一睁，狠狠的征服她，让她自此食髓知味，再也离不开你，没事就送上门来让你享受一次，这是天上掉的姻缘，你不要的话，可不可让给我？你看我怎么样？体健貌端，又极度缺乏滋润，我们干柴烈火一相逢......”
“滚。”林冲冷冷的打断了武大郎，他手里握着茶杯，神情又落寞了下来，低低的说道：“那时我娘嫌她太过娇纵天真，担不起一家主妇的大任，所以一直不同意我们的亲事。
我也喜欢她，当年无数次想过带她远走高飞，就此隐姓埋名做一对寻常夫妻。可是我想的太多，奔则为妾，还有我们跑了，双方的家人当怎么办？其实后来想想，想太多就是因为爱得不够深，所以才有那么多顾虑。”
“既然双方都互相喜欢，那现今想那么多作甚？”武大郎不解的问道。
“后来我娶了妻，心想已经辜负了一个，不能再辜负另一个。我一心对娘子好，两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日子久了也真的深深喜欢上了她。自她去后，我的心再也没有为别的娘子动过。如今就算是翠娘，也代替不了她。”林冲笑了起来，可是笑得简直比哭还要难看，“我再也不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家破人亡落草为寇，我更对不起为我惨死的娘子。翠娘如今生活无忧，我再自私也不能能将她拖入这摊泥沼中。”
“真是好一出痴心大戏。”武松被林冲身上的绝望感动了，不禁想到自己能不能遇上让自己深情不渝的那个人？
“真是鸡飞蛋打两头空。”武大郎心下不屑林冲，暗自得意的想：“我有妻有红颜，矮归矮丑归丑，可是我才是人生赢家啊。”
翠娘做好了胡饼，亲自端上来放在林冲面前，微微紧张的说道：“多年未做了，你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林冲夹起一个咬了一口，太咸了，简直咸的发苦，他微顿了下却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不住的点头道：“好吃，跟以前一模一样。”
翠娘松了口气，心满意足的看着林冲吃完胡饼，又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已渐西斜，强忍住离别的悲伤说道：“我的仆妇小厮还在山下等我，我得回去了。”
“嗯，他日有缘再会。”林冲放下筷子，压抑住心头的万千心绪，跟在翠娘身后送了她出门。
翠娘一步一步的走着，她突然站住回头娇娇一笑，“林郎，今日一别，此生不再会。”
林冲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把琵琶，坐在门口叮叮咚咚的弹奏了起来，夕阳照在他身上，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金光，他微微张口唱了起来，“寻寻觅觅，在无声无息中消逝......”
翠娘笑着笑着哭了起来，她抬起袖子拭去眼泪，也张嘴跟他一起合唱，“只好等在来生里，才踏上彼此故事的开始......”
琵琶声渐渐淡下去，翠娘的身影也消逝在了夕阳中。
林冲突地站起来掀翻了琵琶，狂奔进屋大声道：“渴死我了，快给我茶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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