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大宋都爱我[水浒潘金莲]》映在月光里

11、包子

　　“客官里面请，请问客官一共几位？”武松见到有客人上门，站在门口迎了上去，大声的打着招呼。

　　为首的老婆子瘦得脸皮挂在颧骨上，塌到嘴角像是在脸上挂了一个荷包，倒三角眼咕噜噜转得飞快，紧抿着薄薄的嘴唇，下垂的唇角看起来像是在嫌弃全大宋。

　　老婆子斜了一眼武松，眼皮想上翻露出白眼以示鄙视，却因为眼皮太过松弛没有翻出想要的震慑，她淬了一口，“瞎嚷嚷作甚，仔细吓到我的金孙孙，我定要你好看。”

　　武松愣了一下，金孙孙？老婆子后面跟了两个年级稍大的妇人，其中一个挺着个大肚子，由旁边一脸苦相的憔悴妇人扶着。妇人后面是四个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黄毛小丫头，小丫头们都穿着拼起来看不出原来料子的衣衫，因为太过瘦弱也看不出来原来的年纪。

　　小丫头们后面倒是有个男子，胖得跟西山似的，绸缎长衫紧紧裹在身上，把他的身子分成了许多段，一段段的堆成一团，泾渭分明又互不干扰。

　　“金孙孙，里面请。”武松心里感叹着这个金孙孙的肥肉真多，要是拿来做包子只放指甲盖一丁点就能让人吃得满嘴流油。

　　“呔，你眼瞎了？那是我儿，我有那么老么？”老婆子大马金刀的在桌前坐下，怀孕的妇人坐在她左手边，胖子坐在她右手边，苦脸妇人与几个小丫头都站在了她身后。

　　“圣上登基怕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吧？”武松暗自嘀咕，可最近嫂嫂强调过多次，来者是客，一律要笑脸相迎，就算是客官打了你左边脸，为了让客官解气，你要把右边脸再递上去让他打，左右脸都要一视同仁，不得区别对待。

　　“要是实在忍不了怎么办？”所以的人当时一致开口问潘金莲。

　　潘金莲美目从众人脸上扫过，浅笑着道：“忍无可忍，重新再忍，为了银子有什么不能忍的。”

　　众人都万分失望，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习惯了路见不平一声吼，现在要装龟孙子，这根本不适合大家的本性。

　　“你们就知道打打杀杀，不会多动动脑子么？”潘金莲何尝不知道大家的心思，她眼珠子一转，娇俏的笑了，“不是说不要得罪给你做食物的人么？要是有那实在过分的，尽管往包子上吐口水便是。”

　　众人终于眉开眼笑，武大郎跳上前踊跃提出自己的意见：“吐在外面容易看出来，你们来灶间直接往馅里面吐。”

　　潘金莲被恶心得别开了头，拧着眉挥挥手：“都下去忙吧。”

　　“对不住，是我眼拙了。不知道客官需要些什么？细面包子三文一个，粗面包子二文一个。”武松很是客气的问道。

　　“来两个粗面包子，十个细面包子。买包子送汤水的吧？”老婆子开口问道。

　　“客官，本店小本经营，包子的价钱在全大宋最低，所以不送其他任何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白水汤水等，白水一文钱一杯，一壶十文钱。”武松流利的说着店里的规矩，“至于汤水，没有。包子店不卖汤水。”

　　“我呸，什么破店，居然连汤水都不送，走，不吃了，上别家店去吃。”老婆子一听连白水都要钱，当场就翻了脸，站起来招呼跟班就要走。

　　“客官你慢走，恕不送了，不过这方圆十里，食店就本店独一家，独家垄断经营，童叟无欺。”武松仍旧笑眯眯脾气极好的说道。

　　“哼，垄断经营是违反律法的，不要以为老婆子我不懂，我儿乃是读书人，在学堂读了多年书，夫子都称他为神童，定能考上童生，以后说不定开了天眼还能中状元。”老婆子薄唇翻得飞快，唇角白沫横飞，往外走的脚步却停了下来，自发的又在桌前坐下了。

　　“开天眼中状元，我看你早点回去在你家祖坟上锄两锄，让祖坟早点开裂说不定还能早点中个童生。不过要是大宋有胖子科举，你这个比肥猪还要肥的儿倒能拿个头名来。”武松不能明着反击，心里暗自吐槽了一翻觉得神清气爽很多，他仍旧笑嘻嘻的，对着老婆子还是态度温和谦逊。

　　“老封君说得是，不知道老封君还是否要包子？”

　　“罢了罢了，看在你也不易的份上，按照我刚才说的上吧。”老婆子撇撇嘴，不情不愿的答道。

　　“得了，老封君你稍等。”武松下去了，一到灶间就开始了吐槽。

　　“死肥猪还能穿绸缎，还买了伺候的婆子丫鬟一大堆，没曾想这么刻薄小气，大郎给他包子里多加点料。”武松恨恨的道。

　　“得勒，昨夜积攒的鼻屎还未挖出来，就等着今天有那不长眼的人上门来。”武大郎拿出小短指熟练至极的挖着左右鼻孔，然后将一大坨黄黄绿绿的鼻屎放在了包子馅里搅拌，“如今盐贵，这样倒省了不少的银子。”

　　潘金莲见了干呕了起来，指着武大郎说道：“要是给我做的包子敢放这个，大郎，王婆上次买来的砒霜我还未曾动过。”

　　“嘿嘿，我哪里敢这样待你，你可是我心头的宝，你眉头一蹙，天都要塌下来。”武大郎凑过去想要伸手安抚潘金莲，却被她闪开了，手拿起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在手心垫了垫，他极有眼色的往后一蹦，远远的离开了菜刀能砍到的范围。

　　“骨头轻。”潘金莲斜睨了他一眼，放下菜刀袅袅娜娜的走了出去。

　　“娘子，是你说过不要得罪做吃食的人，我会听你的话哟，为夫这里有很多好东西，到时候一一喂你。哪怕你貌美如天仙，我不敢当面反抗你，可是背后捣鬼这是做得出来的，再说了，你就算是天仙，我看得到吃不到又有什么意义？天仙看久了，也就那样吧。”武大郎心里百转千回，意淫了一翻后又高高兴兴去蒸包子了。

　　包子蒸好后武松送到了堂前，只见十个细面包子放在了胖子跟前，两个粗面包子老婆子与怀孕妇人一人分了一个。

　　胖子伸出两手左右开弓，也不怕烫如风卷残云般，十个包子在瞬间就下了肚，直看得武松瞪大眼睛大叫佩服，这吃东西的速度，简直比闪电还要来得快。

　　老婆子与怀孕妇人也不遑多让，很快桌上只剩下了蒸笼，苦脸妇人与几个小丫头都捂着肚子，嘴角往外流着清水。

　　“阿娘，丫丫饿。”最为矮小的丫头拉着苦脸妇人的裙角，张嘴哭了起来。

　　“死丫头片子，老娘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你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就知道吃，昨天不是刚刚给你吃过粥么？”老婆子吃了包子，骂人的精神更足了些，指着苦脸妇人与丫头破口大骂。

　　“你看看你生出来的这一堆赔钱货，我李家都要被你断后了，你还不好好管管她们？我早就说了要将她们全部拿去卖了，是你跪着哭着要留下她们，留下一堆破烂货，尽来给老娘找晦气，我儿没有考到功名，就是沾了你们这些贱人哭出来的晦气。”

　　“哎哟婆婆，姐姐也想生儿子，可谁叫她生不出来呢？总得留着几个亲闺女，也算是自己的血脉，以后嫁出去家里总要赔点子嫁妆，我肚里的儿子肯定是极孝顺有爱的，哪怕是自己的家财少一些，也不会与自己的亲姐姐争产的是不是？”怀孕妇人抚着自己的肚子皮笑肉不笑的劝着老婆子。

　　“嫁妆，我呸。”老婆子恨恨的朝苦脸妇人淬了一口，“美得你，就是我李家的一根针你也休想带走。”

　　苦脸妇人侧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几个丫头见阿娘哭了也跟着张嘴大哭，武松站在那里莫名其妙的看着几人，这，这个死胖子也太幸福了吧，自己一个妻子都没有，他居然有两个。

　　潘金莲在堂后也听明白了，感情这是一家子人，老婆子恁地心狠，对自己的亲孙女也这样刻薄，还有那肥猪，自己的女儿都不管，坐在那里对屋内的混乱视而不闻，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吊着书袋：“圣人云唯小人与妇人难养也，粗鄙不堪，何以为妻？”

　　“小丫头，过来。”潘金莲看不下去了，拿了果子点心出来，对屋内哭泣的几人招了招手，温声道：“快来吃。”

　　小丫头们看到香甜的点心，肚子里咕咕叫得更响，咬着手指都看向了阿娘。

　　苦脸妇人眼泪流得更凶了，呜呜的道：“阿娘对不住你们，阿娘没有银子，吃不起这些，等下阿娘出去找一些野菜草根，咱们将就着也能填饱肚子。”

　　胖子见到潘金莲，几乎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肥胖的胸口上下起伏，嘴里喃喃的道：“仙子下凡也不过如此。”

　　老婆子却三角眼一瞪，冲上前去抢潘金莲手里的果碟，嘴里嚷道：“给那些赔钱货作甚，快拿来，给我儿与金孙孙吃。”

　　潘金莲眉眼微抬，扈二娘闪出来，一掌劈到老婆子的手上，顿时她捂住自己的手在屋里打起了滚，嘴里嚎叫道：“哎哟，痛死我了，杀人啦，杀人啦。”

　　扈二娘弯腰抓住老婆子的腰带轻轻一提，像是提着个小鸡崽那般直接轻轻松松将她提出门，往门外随意一扔，然后拍了拍手转身进了屋，微笑道：“总算是清净了。”

　　“不要银子，请你们吃。”潘金莲将果子点心塞进小丫头们的手里，又蹙眉对只知道哭的苦脸妇人说道：“你也吃点吧，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苦脸妇人手上的点心散发出香甜的气息，她实在太饿，也顾不得其它埋头猛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看着女儿们，帮她们拭去嘴角的残渣。

　　待几人吃饱喝足了，苦脸妇人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抚着肚子说道：“好久没有吃饱的感觉了。”

　　“那是你夫君与婆婆？那个妇人又是谁？”潘金莲坐在她身边问道。

　　“是，我本是张家庄庄主的女儿，我爹只我一个独生女，当年招了夫君来做上门女婿，后来爹娘去世，夫君又开始进学堂读书习字，婆婆说夫君是读书人，以后要考功名不能让上门女婿的名声毁了他的前程。”苦脸妇人低头说道。

　　“也就是说今天买包子的银子都是你张家的？”潘金莲美目圆争，看着张氏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爹娘死后婆婆就找上了门来，逼我交出了管家大权，家里的家产她也尽数拿了去。后来我怀孕了，连生了几个女儿，婆婆嫌我不能生儿子，又拿银子替夫君典了个小妾回来，小妾怀孕后又四处去求神拜佛，找庙里的大师看过，说是肚子里的是男胎。”张氏低下头抹泪回答。

　　“拿着你家的家财耀威扬威，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孙二娘听了简直气得半死，以前自己蠢没出息，可她没想到居然还有比自己更没有出息的人。

　　“我不能生儿子，断了李家的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张氏不安的说道。

　　“你还管什么时候十八层地狱，你现在就在十八层地狱。”孙二娘叉着腰气得团团转，看着张氏面团一样软的模样恨不得上去敲醒她。

　　潘金莲拉了拉孙二娘，淡淡的对张氏说道：“都说为母则强，你看看你女儿们，你这个做阿娘的生了她们，将她们带到这个世间来，却也将她们拖入了阿鼻地狱。既然你夫君是招赘进来的，婚书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你让一个李家老婆子在你张家耀武扬威，你对不起张家列祖列宗，也对不起你女儿。”

　　“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我又有什么办法？”张氏被说得心痛如绞，可一脑子浆糊，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回去找你张家族里的人，实在不行去报官，还有那个小妾你提脚就能将她卖了，老婆子赶出去，那个肥猪夫君你也可以休了他，与他合离。再去立个女户，有什么过不下去的。”潘金莲看着张氏认真的建议道，见她只顾低着头哭，终是一声长叹离开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孙二娘看着张氏扶着小妾跟在老婆子身后，几个女儿牵成一串跟在她身后离开，眼里的火气都能将人炙伤。

　　“这世间有无数的悲剧，也不差她这一桩。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与你一样，各人有命，且随她去吧。”潘金莲神色平淡，收回目光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