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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筵席 ...
宴席设在议事公厅,灯火通明,流光溢彩。主位上刘备端端坐了,旧部与益州官员分列两旁。
觥筹交错间,笑语阵阵,歌功颂德或是畅叙同宗之情。
刘备如今得了益州,心中喜悦难抑,拉着孔明连连痛饮。与孔明情同生死的关张几名武将,本就嗜酒如命,遇此筵席,更是不断相敬,抱酒豪饮,大有一醉方休之意。
孔明如何比得了刘备他们,几番来回,便有了些薄薄醉色。面容微染了酒意,容光熠熠,一层极轻的朦胧遮去了平素清晰到犀利的眼神,些微含情,些微飘杳。抱膝而坐,执觞笑谈,一贯沉稳的面色平添好些清嘉风流的神韵。
“婵娟,这道福黎蒸鲇滋味上好,辛香嫩滑,你可多多食之。”孔明舀了裹了鲇鱼碎沫的豆腐,笑意朦胧的放入婵娟碗中,又送过一勺饴蜜酒腌鹅脯,“蜜汁香浓,食之!”
婵娟低头看了看自己碗中小山一般的菜,苦笑道:“先生,三次了。福黎蒸鲇你舀过近一碗,饴蜜酒腌鹅脯也是半碗有余。婵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此啊。”孔明愣了愣,歉意一笑,却又笑呵呵的道:“无妨,食之,食之。”
婵娟默。
想了一想,侧身盛了一碗莲子莼菜羹,递给孔明,低声劝道:“先生,莲子羹解酒意。”
孔明接过,勺子轻轻搅动,含笑看着婵娟,眼中不知是迷离还是恣意,直直将她看的心头微跳、不知所措。
纵然她素日洒脱,但那种在心爱之人凝神注视下紧张无措,是任何一个女子也无法逃避的心魔。
“先生何故这样看我?”婵娟毕竟爽朗,索性问了出来。
孔明朗朗一笑:“亮想起那日林下相逢。”以箸击碗,低声哼吟起来:“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英。感心动耳,绮丽难忘。”那日他赞她的曲子。
婵娟只觉得心里汨汨的渗了一层又一层的饴蜜清酒,醇香欲醉,明明的甜又极是熨帖。刚要说话,却见孔明又舀过一勺豆腐,一边倾入她碗中,一边微笑:“鲜嫩香滑,婵可多食之。”
婵娟顿时再次沉默,忍了一忍,终于还是将他案上的莲子莼菜羹向孔明身前推了推:“先生,先用些羹!”
“孔明、贤侄女,你二人所谓何事笑闹?”刘备见他二人笑语,颇有兴致的问道。
孔明正噙了一口羹,指了指口,示意无法相答。
婵娟见此,只得欠了欠身,微笑道:“先生醉了。”
刘备看了看孔明,大笑:“较之云长、益德之海量,孔明一向不善饮酒,今次竟然又醉了……”目光却渐渐转到婵娟身上,若有所思。
早有一人暗暗观察了刘备神色,将视线在刘备和婵娟二人之间逡巡几回,起了一脸莫测的笑,起身向刘备道:“主公可知,婵小姐素善丝竹,名动蜀中。今日我大军入主成都,不妨请婵小姐一曲助兴?”又侧身向着客座的刘璋倨傲的一睨:“振威将军之意呢?”
刘婵正眼看那人,却是刘璋昔日旧臣,暗中叛主的法正。出了名的有才无德,睚眦必报。不但以德用人的表哥不喜他,益州众官也大多与他有隙。今日此言无非要将昔日与他不合的益州旧人大大羞辱一番,并借此委婉抬高刘备,称颂入主成都之功。
堂堂鲁恭王后人、益州第一女子,竟被他置于与歌舞伎人一般的位置,不可不说是奇耻大辱。
果然,他话音未落,刘璋并益州众人就勃然变色,秦宓等与婵娟亲厚的更是怒不可遏,按剑欲起。
婵娟与客位上的刘璋无语相望,神色凝重,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回答。
江山易主,生死转眼由他人,他不再是益州之主,她亦不再如昔时尊贵无二。
婵娟起身振了振袖,默默的走到堂中,拜了下去。
“孝直此言不妥。”有温暖却严厉的声音,带了醉意,“婵娟昔时身份尊贵不说,只看她一闺阁女子,不比歌姬乐人,如何能在此大堂之上弹琴鼓瑟!”
孔明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无声道:一切有我。亦起身踏了微微凌乱的步子,走到她之前,挡住刘备看她的目光。
法正起了一声短促的嗤笑:“婵小姐哪里会在意什么礼法。”
“贤侄女,可愿意为孤一曲?”打断法正的是高坐主位的刘备。仿佛全然不察四周暗流,露出了一贯谦仁的笑容,“孤一向爱丝竹之音。亦慕高山流水的风雅。”
“主公,如此不妥!”孔明立刻拜了下去。
刘备不以为意的笑道:“今日之事当入青史,升平之宴,岂能少了贤侄女绕梁一曲?”看了看六章众人,唤道:“史官何在?”
见一老叟越众而出,刘备微笑道:“还请史官详细记下此宴诸事——尤须重笔记录贤侄女今日之曲!”
“谁敢把贤侄女比作歌姬,孤必然重重罚了!”掷地有声的承诺。
“主公,亮亦想以善乐之名入青史。”孔明眼神朦胧,撑了案,朗声笑道,“还请允亮与婵娟合奏。”
“如此,料想无人再以为主公欲辱婵娟。”孔明拉起婵娟,轻轻的笑。他的手温暖干燥,丝丝驱散夜风的微凉。
刘备击案一笑:“孤亦久不闻孔明琴箫。”
“取我琴箫来。”孔明斜靠了墨漆凭几,懒懒挥袖,又对婵娟指指身旁,“坐此。”抱膝坐着,宽袖垂落,恰恰挡在法正与婵娟之间。
将琴指与婵娟,自己拈箫,轻轻试了一遍音。宫商角徵羽一扫而过,干脆的清音。
婵娟横琴在膝,静了静心,环顾左右笑道:“此夜升平,怎能忘却昔时阵亡的两军将士们。请容婵奏《国殇》,以祭在天英灵。”
说罢霍然轮指疾奏,琴声铮铮大作。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特别的男女莫辩的嗓音,嘹亮激越,凄厉却铿锵,上达碧落下通幽冥。正逢夜风大作,一室帐幕飘摇。婵娟按弦长歌,青丝飞舞,广袖飘曳,浑如招魂姱女。
一身汉家气度,满腹刚直峻急,以亭亭瘦骨支撑起昂然一派不可折辱的傲气,四座俱惊。
刘备看她的眼神由戏谑调侃渐渐怔忪肃然,刘璋秦宓却满眼的心疼满眼的骄傲。张飞全然不知其中深意,只听得她歌声锵锵激烈,气势夺人,一时气血涌动,情自激奋,忍不住推了酒坛,摇头晃脑,拍案和起节拍来。
一声箫音斜斜滑入,揉去琴声不可避免的微微干涩,声声绵长悠远,将激越清音引入一片旷古苍茫的意境。自是孔明半倚了殿柱,颓然自放,风姿特秀,轩轩卓卓,翩翩如野鹤将飞。手拈一管紫竹箫,神意流光,纵横流漫。
箫音一扬,越加悠长,婵娟纵声高吟,改轮指为滑,庄严中含幽情,铿锵中带思忆,歌吟渐缓渐止。
孔明箫音却不停,拔高又低回,反反复复,重重变调,一层哀,一层慕,一层敬,一层劝。终破音而止。
咳了两声,孔明收箫入怀,扶额笑道:“《国殇》刚健悲壮,亮醉不能终也!”
婵娟默默拜了一拜,扶了孔明回席。
而满座依然寂然,数百道目光齐聚她身,喜怒不一。
“方才你定然累了嗓子。”孔明毫不在意,侧头只看婵娟,目光里的温情一泻无遗,“用些福黎蒸鲇,香嫩润喉。”一边连连舀了好几勺给她。
婵娟见状呆滞了一瞬,努力的笑:“先生,这个……”
二人言谈间浑如不觉众人指目。
突然一声巨响,一个碗轰然砸在婵娟食案上。周围人吓得一震,婵娟亦将注意力从孔明处移到眼前人身上。
“姑娘脾性很对老张胃口!”张飞咧嘴嘿嘿的笑,“咱俩喝上一碗?”
婵娟扶案一笑:“婵娟奉陪,先敬将军。”双手举碗,代酒满,大口饮尽,一滴不漏。烈酒入喉,白皙面容顿时嫣嫣的红,“婵娟先干为敬。张将军请。”
张飞大乐,几口灌了,又忙不迭的泼酒入碗:“这回老张敬你!”大口灌完自己的,笑呵呵的看着婵娟慢慢咽下。
转眼便倒了第三碗:“姑娘你太对我胃口了!”
婵娟无奈,正要伸手去接,一只手横过来挡了她——孔明抬手就去抢过张飞手中酒,不顾他哇哇大叫,张口便饮,痛饮、拭唇、放碗,一气呵成。
“弟子不善饮酒,亮代之。”孔明面无表情的看着张飞,“益德欲再饮乎?亮代她相陪。”
张飞原本抱着一酒坛,一听他这话,干脆叫人再送过来一坛,狰狞的笑:“老张素日数次相请,孔明总是以酒量欠佳为托词。每每有宴,你也薄醉便止。好不扭捏!今日既然你自许诺,就休怪我下手无情!”话落,一坛酒便扔了过来。
孔明抱坛入怀,回头对婵娟微有歉意的浅笑:“亮不多时必人事不省,收拾回府诸事,就托与你了。”
“孔明一向自律,益德若能灌的他大醉,又是大功一件。”刘备听见这边闹嚷,也不劝阻,饶有兴致的协同张飞来灌孔明。
孔明无奈的望了望刘备:“主公,勿怪亮醉后失仪!”
渐至午夜,月过中天。
刘备等人自是纵情畅饮,刘璋一众益州旧人亦是借酒浇愁。成败分殊,胜者高谈阔论;败者长吟慨叹。吟咏之叹绝,笑谈声愈涨,觥筹清音,杯盘交错,酒香四溢,筵席渐渐入了高潮。
这边孔明与张飞你来我往数十次,而后干脆一手抱酒坛,一手拉了张飞,踉踉跄跄去了中庭。
婵娟回头看了看刘璋,露了一个歉意的苦笑,端起红漆酒壶跟在孔明身后而出。
不料孔明却走得极快,步步生风。婵娟再回头时,只看的鹤氅飘飞的一角。
等她穿过长廊跟去,看见张飞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嘛,孔明靠坐在石阶,默默的喝酒。
“先生,夜深露重,你又醉了,别在这里吹风了吧。”婵娟靠着他蹲下,轻轻的拽他袍角。
孔明把目光从酒坛上慢慢移到她身上,深深凝视着,眼神溢着与中天明月一样的皎洁清光,清澈温柔。
婵娟心里又是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正要低头避了过去,却听得孔明温醇带笑的嗓音——酒醉之人的经典台词:“我,没醉!”
婵娟呆了呆,轻道:“咳咳,先生没醉……但也不要再此吹夜风啊。”
孔明仍然微微的笑:“亮,未醉也。”
“张将军,劝劝先生回去吧。”婵娟正无法,看见一旁还蹲着的张飞,忙恳求道。
张飞不理她,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只得走到近前,再叫道:“张将军……”声音戛然而止——张飞不知从哪里寻了根小棍子,正在地上乱戳,一边戳一边嘴里嘟囔着:“俺乃张益德!看俺八丈蛇矛,杀尽你等鼠辈!”
婵娟默,只得起身复回到孔明身边,努力的扶起他:“先生,婵扶你回宴厅吧。”不由分说搀起孔明,摇摇晃晃的向公厅走去。
用力支撑着他高大的身躯,她呼吸之间全是他翰墨熏染的淡淡气息。
经过张飞身边的时候,孔明突然恢复了清明,推开婵娟,伸手拍拍张飞,轻笑道:“益德,这次是你输了。”得意的摇摇手中空空的酒坛,又指指张飞尚有大半坛的酒。
说完,复又踉跄欲倒。婵娟赶忙紧紧扶住了,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主公,亮赢了益德。”刚进厅堂,孔明就直唤刘备,扬着手里的酒坛,洋洋得意。
刘备也是醉意朦胧的人,见了孔明,哈哈大笑,走下堂来,大力拍孔明:“孔明不负孤也!”压在孔明肩头,一边叫赵云:“子龙,你们果然输了!”原来众人见孔明难得与人拼酒,对手又是素有“海量”之称的张飞,忙不迭的纷纷下注赌二人输赢。赵云等人均压了张飞,只有刘备一个人下注孔明。
婵娟扶着孔明本来就吃力,刘备这样一靠,顿时支撑不住,又不能走开,只得赶紧对刘备道:“皇叔,先生已经大醉,请容下人送先生回府。恕婵代先生告退。”
刘备放开孔明,笑道:“那贤侄女就命人送孔明回去了吧。”
婵娟勉强屈了屈膝,搀着孔明转身。
刚走到门口,却又听到有人向刘璋等人发难:“今日主公入城大宴三军,而你们益州人士,竟然推脱不来。婵小姐身为益州宗室女子,又借诸葛亮之醉现行离去。这样怠慢,是藐视主公吗?”又是法正,许是见孔明醉了无法庇护婵娟并刘璋等人,又放起厥词来。
我前世挖你坟了?为什么这样和我过不去!婵娟心头火起。
“孝直何出此言?益州众官明明都在这里。”刘备却有些严肃了。毕竟关系他君威……
“黄权,刘巴二人。主公看看可在此?”法正阴阴的笑。
刘备一听“刘巴”之名,立刻坐直了身体,向刘璋看去:“季玉,刘子初何在?”
刘璋脸色白了白,俯身下拜,艰难道:“皇叔,这……”
婵娟在他身后众官中逡巡一瞬,果然,不见那二位长者。
“刘季玉,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话的是关羽,人声嗡嗡,刘备部署皆有不满。
刘备也没说话,目光中有了凛冽,看向刘璋。
“据正素日所知,黄权刘巴二人,一向忤逆主公。这次居然还公然挑衅……”一旁的法正继续煽风点火。
看着剑拔弩张的刘备一方,又看看不得不低声下气、低头受辱的打小亲厚的表哥他们,婵娟大急,却不知道如何辩解。
突然听得耳边低低一声:“魏延不在。”孔明努力保持清醒,竭力说的清楚明白。
婵娟感激的对他一笑,脆生向刘备答道:“皇叔,非我益州诸人故意怠慢。魏延魏将军不也没有出席吗?”
“既然皇叔大将并没有全数到场,那可否理解为是对我益州众人的折辱和轻慢?”
婵娟看着刘备,殷殷切切:“魏将军未至筵席,自然是有军务在身。那我黄权刘巴二位叔叔,也是身负整理内务之责。”
刘备释然,微微笑了:“贤侄女所言甚是。是孝直莽撞了。”目指法正,微露不悦。
婵娟瞪向法正,眼神如刀:“法叔叔一再诋毁我益州,是报私怨否?”
不等法正回答,向刘备并众人略略行礼:“先生大醉,婵送先生回府,先走一步。”
“告辞!”不等话落,便扶着孔明走了出去,全然不顾身后诸人各异的目光。
表哥,婵不必不负益州!婵娟想着那厅堂内手足兄弟的屈辱,既悲愤又无奈,兼之对身旁人拳拳衷情,顿觉的进退不得,心里涌起一阵一阵烦乱痛悔,逼仄压抑欲窒息。
“天道常变,兴亡有命。婵娟且宽心……”孔明含混的声音如清泉,低低的吟喃,却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用力的扶着他,婵娟默默点头。
史官。。。纯属杜撰啊。都说蜀未设史官的
但素,某真的很萌古琴。。。
那个,亲们表霸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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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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