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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其三】夜雨寄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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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一面的竹帘子卷在上面,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来,有人在他们离开后进去了。
余归拉着易难到旁边躲着,把帘子掀开一条缝偷看。
石像前面的蒲团上跪趴着一个男人,臀部冲天,头部放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另外还有一个女人,更是奇怪,她光着两只脚,踩在石像的某个难以描述的部位上,半蹲着身,让上身和坐着的石像齐平,和它交颈抱着。
过了一会儿,那女人从石像身上下来,从旁边的瓮里倒出来一条奄奄一息的蛇,一刀切了它的头,把蛇血淋在一个香炉里,然后插上点着的香。此时那个男人才直起身,在石像前摆上水果糕饼之类的贡品,眼见着就要走了。
余归假装自己才到这里,和出来的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来啦!”
那男人前一步挡住女人:“是啊。”
“这里还挺神的。”他此时才注意到亭子上有匾,写着“地神庙”。
“是挺神的。你求什么?”
“我和我夫人的事儿。听别人说这里很灵,就来看看。”
男人的表情很奇怪:“你夫人?”他看着余归后边的易难。
易难摆着冷脸低下头,没说话。
“对,我夫人。我夫人长得随他爹。”干笑。
“挺好,挺好……”
“在这儿求神,有什么讲究吗?”
那男人挺干脆,直接给他们说:“把你夫人献给地神,你只要磕头就行了,默念你对孩子的愿望。让你夫人把圣物的颈部血浇在香炉里,点上香,就行了。记住了,办事的时候你千万不能看地神,不然就犯了忌讳,肯定就不灵了。”
“怎么献我夫人?”
“神婆没告诉你?你们到底要问什么?”男人有点戒备。
“我怕自己记错了,多问一下。我这……还急着要孩子呢!”
谁知他根本不吃这一套,立刻和他们说了告辞,之后夫妻两人上了山,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易难,他们说的是求子没错吧?诶?你头怎么窝这么低?脖子疼吗?”
易难抬头看他:“作为夫人应有的娇羞。”
娇羞……
“易难,虽然我不是女人,但我猜娇羞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
“走走走,咱们先进去。”
里面的东西已经收拾妥当了,易难拿了一个桃子给他。
“都是洗过的,可以吃。”
啃一口,挺甜的。
“地神还可以求子,真是想不到。这地神的像刻的阴森森的,倒更像是一尊邪神。还有蛇,刚才那个人说是圣物,那咱们昨晚不就和圣物一起睡了一觉么!你说,发布副本任务的NPC是谁?是刚才那对夫妻吗?他要求子,难道我们要给他个孩子才行?”
“不知道。”
易难把手里的桃核扔掉,突然跪在石像前面的蒲团上。
“怎么了?”
“我试试看。”
他学那个男人当时的姿势,头贴着地面,半晌涨红着脸直起身。
“感觉出什么来了?”余归给他拍头发上的灰。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又学着那个女人的样子,半蹲着和石像交颈,抬头的话视线正前方是五角亭的一个边。
“这个方向是?”
余归掀开帘子:“是水塘。”
“水塘?”
“有人来了!”他们俩急忙从这边出去。
一男一女从有匾的那一边进去,女人脱掉自己的鞋袜,男人跪在蒲团上,又是那一套奇怪的拜神动作。余归担心女人一抬眼看见他们,拉着易难悄悄换了个地方围观。
他们走了,桌上的祭品又多了一些。一整天,来了五对夫妻,重复着同样的诡异动作,不用说,都是为了生子。
到了傍晚,又开始下雨,为了不让雨飘进来,他们把卷上去的帘子放下来。
天完全黑了,先是油灯自己亮了,然后是蛇,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
“易难,蛇是不是变多了?”柱子上缠着的蛇身肉眼可见的变多了,
“对。”
虽然蛇都没动,但人对蛇就是会生理上防备,只不过防备时间久了难免有点无聊。
“你……怕不怕蛇啊?”余归问。
“有点。”
“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蛇冲过来了,我们怎么办?”
“捏它的七寸。”
“它要是咬你呢?”
“它咬我,我就咬它。”
“不好吧,蛇肉还能生啃?”
“不行,做熟了可以吃。”
“你吃过蛇肉吗?”
“没有。”
“我听说蛇肉很香,做汤更香。”
“想吃?那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去。”
“不不不,我连黄鳝都不敢吃,更别说蛇了,我一想到它们生前的样子就下不去嘴。”
“……”
“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不是我说的,我也听见了。”
一股寒气从脚心顺到头发尖,这里分明只有两个人,还能有谁会插话?
“易难……”余归指着那尊石像,不敢喘气,“它动了!”
石像不知什么时候向左边转了四十度,本来它面对着有匾的一边。
“它什么时候动的?”
没人知道。
“这个方向是水塘?”
易难点点头,向这个方向走了两步,没想到惊动了一直没动静的蛇,它们把前半段直立起来,冲易难吐信子,显然是不让他过去的意思。十几根□□竖在那儿,光线又暗,简直又诡异又恶心。
“别过去,小心点。”
他们等了一段时间,石像也没有其他的变化,蛇们看他们没再过去,也安静下来。
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惹得人紧张,又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一夜无事。
余归是被说话声吵醒的,他睁开眼,和他面对面的易难轻轻捂住他的嘴,往门的方向指了指。
石像已经自动转回去了,托它的福,前面跪着的人的位置看不到蜷着藏在后面的他们。
前面的人上了香,嘴里念叨着感谢的话。他们走之后余归偷偷观察了一下。
“带着孩子,我刚才还听到他们说感谢赐子,是来还愿的。不过和求子相比,还愿的步骤还挺简单的。”
他俩吃了点供奉的糕饼裹腹,水也只能喝信徒供奉的,很粗糙不好吃。
“有人来了,走。”
他们前脚钻出去,后脚就有人从前门进来,又带着孩子,也是来还愿的。
结果这一拜就是两个多小时,也不知有什么话和这邪神说,竟这么久!
“易难,小孩好像不见了!”
余归给他比口型。
易难也给他比口型:“你后面。”
他一回头,那个小孩离他两步远,半个身子藏在柱子后面,面无表情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小孩的瞳孔变成了竖瞳,发着金光。
“你……”
“你……”
这小孩在学他。
余归往前走一步,小孩也走一步,身子贴在了柱子上。余归回头看易难,小孩也回头。余归偏偏头,小孩也偏偏头。
半张扭曲的脸极其突然地出现,一半天使一半恶魔,他的另一半脸没有皮肤,只有肌肉。他没有眼眶,所以整个眼球就那么镶在脸上,是像蛇一样的竖瞳。他又学余归微张开嘴,余归控制着自己不叫出声,而那小孩外露的牙齿微微张开,诡异至极。
“……”那小孩发出的声音和余归两天晚上都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看……见你……了。”小孩像个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也毫无语气。
两方就这么僵持着,直到里面的人拜完了喊那小孩,那小孩才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余归长吐一口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好多恐怖片都让小孩当鬼了,太诡异了,大白天我出了一身冷汗。”
易难替他拍拍背,看着远去三人的背影,心生疑惑:“他们求来的是这样的孩子,竟也没有异议?”
“对啊,他们还来还愿了。”